《外室金安》老猫KO

13、海棠情

　　一阵诡异的安静过后，云姨娘率先说道：“既然大家都在，不如我们商讨一下这件事情该如何收场。”

　　姜鹤眼皮耷拉着，俊逸的脸上显目的红痕分外刺眼。

　　叶矜气的浑身发抖，心中所有的烦闷和怒气在看见他之后达到顶峰，冷笑一声道：“有什么好商量的。”

　　姜鹤站在屋门口，皱眉看着她单薄的身板，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步：“先进来再说。”

　　阿烟扶上她的胳膊，小声道：“小姐，外头风大，一会该着凉了。”

　　叶矜固执的站在原地，阿烟无措的看着叶朝，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鹤干脆扣住她的腰身，不由分说把人往屋里带。

　　“姜鹤，你放开我！”叶矜在他怀里剧烈的挣扎，“你别以为你要了我的身子我就会对你有所不同，我恨不得你死！”

　　姜鹤眼底一暗，把她整个人摔到软榻上，许是碰到了衣服下的伤口，叶矜小声的抽了口气。

　　“别闹。”他回头对叶朝说道：“我想和她单独谈谈，叶老爷可允？”

　　叶朝沉默的点了点头。

　　知道那扇门阖上，站在最后面的叶纤才恍然回神，心底生出一丝欣喜。

　　要是叶矜能顺势嫁给姜鹤，那云家求亲的人就会从叶矜变成她，只要能嫁进云家，还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思及此，她倒是对门后的两人生出了点点期待。

　　门内，气氛凝滞。

　　叶矜和姜鹤一坐一立，互相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事到如今，木已成舟，你想怎么解决？”姜鹤先开口道。

　　叶矜冷静下来，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底生出一丝无力，胸口闷涨着一颗大石头，最终开口道：“娶我。”

　　姜鹤蹙眉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叶矜都已经失去耐心，只见他信步坐到桌子旁，抬手为她斟了一杯茶，道：“只此一条不可，其余你想做什么我都应你。”

　　叶矜抬手打翻茶盏，像一只被踩到痛处的小兽跳起来，细白的手掌高高扬起，只不过这一次巴掌没能落下去，被姜鹤从空中拦下，她眼眶红了，咬着牙憋着眼泪，开口染上了哭腔：“你以为你是谁，我叶矜就算不嫁给你也有大把的好儿郎排着队想娶我！”

　　小姑娘鼻头通红，被眼泪冲刷过的脸蛋粉扑扑的，可怜巴巴的咬着牙瞪他，不肯在他面前落下风。

　　姜鹤放缓了声音，把她的胳膊放回她的身侧，道：“我没了记忆，连自己是谁家在何处都不知道，你更是对我一无所知，这般嫁给我不觉得委屈？”

　　叶矜怔愣过后，顿时了然。

　　她想起来叶朝对她说的话，捡到姜鹤的时候他衣衫华丽，谈吐气质不凡，这样的人未来恢复了记忆，一定会回到属于他的地方，根本不可能留在柳州城。

　　她随他离开吗？

　　见她神色大变，姜鹤知道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又道：“我许你一个承诺，无论何时何地你都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只要我能做到，必定全力以赴。”

　　叶矜垂眸下去，掩盖住眸子里屈辱的神色，再抬头之时已经恢复，眼底淡漠一片，遂开口道：“我有一个要求，从今日起，你要给我做牛做马，在你恢复记忆之前，不准顶撞我质疑我的话。”

　　姜鹤默了默，答应了她的要求。

　　不管怎么样，叶矜都是吃亏的那一方，他一个大男人，做不出要了姑娘身子还万般推脱之事，她想如何他依着便是。

　　门倏然打开，几人的目光迫不及待的看向二人。

　　云姨娘道：“如何，姜公子可是答应了？”

　　叶纤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妹妹恭喜姐姐。”

　　叶矜冷然看着装模作样的母女俩，讥讽的勾起嘴角。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们这么希望姜鹤能娶她，要说真心为了她好，那真是天上都要下红雨。

　　只有叶朝一脸凝重，“矜矜，你随我来。”

　　叶矜对着身后人命令道：“去把给云叔叔的贺礼取回来。”

　　姜鹤“嗯”了一声，乖乖的按照她的吩咐做了。

　　云姨娘不可思议的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总觉得事情好像不是她们想的那样。

　　假山后，叶矜在叶朝身后停下步子。

　　“爹爹，我与他不会成亲。”

　　闻言，叶朝脸色些许难看，沉声道：“他可有为难你？”

　　“没有，是女儿不想嫁给他。”叶矜撑起一抹笑，“爹爹，他不是柳州城人士，往后恢复记忆定是要离开，矜矜不愿意离开爹爹，何况......”

　　我也不爱他。

　　叶矜顿了顿，把最后这句话咽了下去。

　　“何况女儿不愁嫁，大不了一辈子陪着爹爹，难不成爹爹还会厌弃了我不成？”

　　叶朝眼里满是疼惜，抚摸着她微乱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为她整理发髻，轻轻说：“就算所有人都对矜矜不好，爹爹永远都会疼爱你，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爹爹。”叶矜哽咽唤道，眼底深深动容。

　　“好了，不哭了，再哭眼睛就要哭花了。”叶朝替她抹去眼泪，“那人你打算如何？”

　　“让他继续留在叶府做侍卫，等他走后便一刀两断。”

　　见她没有对姜鹤的离开有半分留恋，叶朝心里松了口气，应和道：“由着你来。”

　　*

　　在府上修养了几天，王庄的宴会临近，叶矜的身子恢复的很快，姜鹤履行着诺言，像个真的侍卫一样对她寸步不离。

　　例如此刻，叶矜扫了一眼远处开得正好的海棠花，随口朝后面人吩咐道：“我想要那朵花。”

　　姜鹤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了花团锦簇，问：“哪一朵？”

　　叶矜却不想这么轻易告诉他，眼睛一转，慵懒的靠着躺椅道：“你随便摘一朵，要是猜对了便作罢，若是错了，明日便戴着去吧。”

　　明日就是要去赴宴的日子，叶矜此时逗弄他，按照她的性子，指不定真的会做出让他带着花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荒唐事。

　　面前是一片花园，各色各类的花争奇斗艳的开着，他离得近了，鼻尖满是花香。他皱眉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还是拿不准她到底要的是哪一朵。

　　叶矜面无神色的看着他为难的模样，小小的嗤了一声。

　　她性子骄纵她是知道的，但是在叶府里，没有一个下人不喜欢她，只因她从未为难过任何一个人，只要不触及底线，小惩大诫便可，这般故意为难人的时候，全被他一个人占了。

　　她等的不耐烦，道：“可猜得出来？”

　　姜鹤：“猜不出。”

　　“那便是了。”她笑着，“那便随意摘一朵你喜欢的，就当本小姐赏你，明日戴着跟在我身后。”

　　姜鹤知道她是在故意为难，自从那日过后，她似乎多了许多从前没有的要求。

　　茶只喝六分烫，且要用清晨的露水炮制，饭桌上要出现不合时节的水果......

　　姜鹤忍了忍，复又挣扎道：“属下簪花怕是要给小姐丢人。”

　　叶矜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怎么会，我们阿鹤这般好看，不过簪个花而已，怕是要迷倒一大群未出阁的姑娘。”

　　阿烟在此时换了新茶回来，擦着姜鹤的身子而过，白釉茶壶被茶水浸泡时日长了，壶口微微泛黄。

　　几片叶子随着茶水流进茶杯，叶矜开口道：“阿鹤可喜欢我这么叫你？”

　　叶府从未有过陌生男子长住，叶矜从小到大唯一亲近的朋友只有蒋英和梅娘二人，更是从未对一个男主喊出这般暧昧的称呼。

　　姜鹤喉头一哽，良久才回道：“小姐想叫什么属下都接受。”

　　他当真从嚣张跋扈的样子变成这般逆来顺受，叶矜突然觉得无趣极了，连方才为难他的行为似乎都透露着一股子幼稚。

　　“罢了，你随便摘一朵给我。”她有些兴致蔫蔫的说。

　　姜鹤眼神落在花花绿绿中，伸手摘下一朵花。

　　叶矜抬头去接，伸出的指尖定在空中，微微愣神。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朵粉白的海棠花，细细的花蕊里散落着淡黄色的花粉，她似乎都能闻到花散发出的香味。

　　“小姐？”见她愣神，姜鹤低声唤了一声。

　　叶矜回神，面不改色的把花放到手心，轻轻拨弄。

　　“属下可应了小姐的心愿？”

　　叶矜身子一滞，自是不可能说实话，“不过是朵花，一片都是我的，我还在乎这一朵吗？”

　　她喃喃的说着，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阿烟怕她无聊，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细长的锦盒，深红色的金色暗纹刻在盒子表面，摸上去凹凸不平，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这一眼便知不是凡品。

　　叶矜眼底溢出一抹笑意，伸手接过，“怎么好端端的拿它出来？”

　　嘴里这么说着，手下的动作却很诚实，把盒子抱在怀里，似乎是抱着心爱的宝贝。

　　阿烟知道她喜欢，笑着说：“小姐无聊嘛，奴婢自然要想法子帮小姐排忧解难。”

　　姜鹤在一旁摸不着头脑，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叶矜这般喜爱。

　　盒子缓缓打开，叶矜勾起唇角，把里面的东西捧在手里，自言自语道：“许久不吹了，怕是已经生疏了。”

　　这是一支古朴到极致的笛子，笛身呈现深黑色，细密的花纹顺着笛子的纹路雕刻在上面，每一个笛孔都匀称圆润，要想做出这样的一把笛子，必定是拥有几十年功夫的老师傅。

　　姜鹤像是怔住了，喃喃开口：“无吟？”

　　阿烟有些诧异：“公子怎么知道这把笛子叫无吟？”

　　叶矜也好奇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