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救世主》深深寒

20、第 20 章

　　“回家吧。”
　　徐沧对着正一心一意数着泡泡发呆的杨捷出声。
　　这回好好解释了，这人应该不会再追问什么了。
　　“等一下！”
　　徐沧捏诀的手再一次被攥住打断了，徐沧不禁皱眉犯起迷惑：杨捷这么喜欢摸别人的手吗？
　　但我们的小杨并没有注意到徐沧内心的想法，他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孤儿院三十周年院庆，杨院长生病了，你能陪我一起去吗？我想……让她安心。”
　　徐沧不说话，算是同意了。

　　下一秒杨捷在街头醒来，旁边还围着一群人，一个神色着急的热心大哥正关切地蹲在他身旁。
　　“小伙子，你怎么了？怎么躺在路边，你的家人呢？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该死，入梦之前，长竛那老头是在街上骗的他，杨捷在心里暗自咒骂。
　　想到长竛，杨捷低头发现自己手里竟然还攥着气球绳子，上一秒这个手心里攥着的是老怪物的手指。
　　杨捷的脸可见的红了。
　　“没……没事，我只是一天没吃饭低血糖了，谢谢大哥。我家人……诶，那就是我家属，有他陪我，不用去医院了，再次谢谢您。”
　　杨捷发现了蹲在人群里悄无声息看热闹的徐沧，忽然大胆起来，指着那个灰绿色的身影信口胡言起来。
　　也不算乱说，他是徐沧捡的，追根究底也能算是半个家人。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一个年轻的美貌男子，再对上地下躺着的小伙子方才的一句“家属”脑补起来，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杨捷就在大家脑补的功夫快速爬起来，身上的灰都不拍，一把拉过徐沧的手跑开了。
　　于是围观的人又换上了“果真如我所想”的表情。
　　一直跑到没人的地方，杨捷停下来弯腰扶着膝盖歇息，才把徐沧的手放下来。
　　徐沧的冰块脸上，表情更加诡异了。
　　“帮我拿着。”杨捷把手里的气球和糖果玩具一股脑塞进徐沧的手里，拿出手机对着自己和徐沧的脸“咔叽”ξ拍了一张，然后戳着屏幕鼓捣了一会，又钻进了街边的一家开着门的图文打印店去了。
　　没过多大一会，杨捷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相片。
　　“走吧！”杨捷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绝妙的点子一样，高兴地招呼着徐沧，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领路，二人去了杨院长在孤儿院的住处。

　　“杨妈妈，你给的照片很有用，我找到当年那个叔叔了！”杨捷人还没到，在门口就喊起来。
　　再然后坐着休息的杨院长就和紧跟在杨捷后面进门的徐沧来了个面对面。
　　他和二十年前那个留下杨捷的人一模一样。
　　“你……”杨院长诧异得说不出话。
　　杨捷赶紧快走两步凑到她跟前：“这位是那个叔叔的儿子，叔叔腿脚不便，想让你放心，所以让他跟我一起过来见您一面。我们还合照了呢，你看这不有照片吗？”
　　杨捷说完，从兜里掏出方才打印好的照片。
　　照片里的徐沧被杨捷鼓捣上了胡子和花白的头发，屋里灯光昏暗，看起来也真像个几十岁的老人家。
　　杨院长看完照片再看看眼前长得和他“爹”一模一样的徐沧，终于相信了，她泪眼汪汪地扑在杨捷的肩膀上：“找到就好，找到就好，我们小杰也有可以牵挂他的人了。”
　　满屋欣然，除了被迫饰演自己的儿子的那个人的脸正在难以觉察地抽搐。
　　“他叫徐沧，是当年那个徐叔叔的儿子，人很好的，你看他还买了礼物，门外还放着气球呢，等下我们就去分给星星他们。你好好养病，要听话……”
　　杨捷扯谎安慰杨院长的时候，仿佛是在安慰自己从未见过面的母亲，徐沧站在一旁插不上话，只能跟着杨捷说的一会点一下头。
　　一直到伺候杨院长吃完药，杨捷才和徐沧离开了。
　　两人又一同去了刘老师的办公室，把吃的交给她，吩咐等孩子们明早睡醒了再分给他们。
　　杨捷出来刘老师的办公室，拎着那一大包的陪伴玩具又去了小孩的房间给他们分，小女孩的洋娃娃，小男孩的恐龙玩偶，还有很多叮铃铃作响的音乐盒。
　　徐沧一句话没说，在这熟悉的院子里跟着杨捷转悠。
　　杨捷面对小孩的样子，和他面对老人一样耐心。他蹲在床头，听着小朋友们一声声的“谢谢小杰哥哥”。
　　杨捷摸摸孩子们的头：“也要谢谢这位徐沧哥哥。”
　　于是清澈干净的年幼脸庞又对着徐沧喊起一声声的“谢谢”。

　　铁皮滑梯换了新的，门前小树长成了老树，杨捷在这里长大，又出门继续成长。
　　“明日是院庆庆典，可能区领导会来，人有些多，你不喜欢人多就先回去，我请了三天假，过两天就回学校，”杨捷终于忙完了一切，坐在楼前的长椅上向徐沧的交待，“还有就是，谢谢你。”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星光偷摸闪耀，杨捷看向徐沧的眼神里有一些别样的光芒。
　　“我说不喜欢了吗？”
　　杨捷本以为以徐沧的性子会扭头就走，却没想过徐沧反问了他一句，什么也没再说就留下了。
　　周年庆典那天开幕前大屏幕上播放着一段视频。
　　视频里展示了三十年来所有来到这里和在这里生活过的孩子。
　　他们之中有些人可能早已成年，忘了幼时这个港湾，也有的长大了也没忘，还赶在这一天回到了这里。
　　视频里，小朋友们一天天长高了，杨院长的腰一天一天弯下去了，杨捷心里五味杂陈。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视频最后还有一个别样的惊喜。
　　杨捷是孤儿院里第一个从小时候到成年一直都在的孩子，所以做视频的人特意把他成长过程放出来。
　　从走路摇摇晃晃，到跑步跌跌撞撞，再到七岁踏出孤儿院的大门去旁边的小学念书，然后是小升初，高中，最后是杨捷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大大的字：杨捷是第一个在这个孤儿院里考上大学的孩子。
　　杨捷有些不悦。
　　一直以来他最害怕别人把他拎出来说，指着他介绍：杨捷是从孤儿院里来的。杨捷想活成普通人中出彩的一个，却不想成为普通人中因为身世夺目的一个。
　　没有人和杨捷打招呼，这段小视频就这样出现在大家面前。
　　杨捷本想走过去和老师商量删掉这一段，却忽然一瞥看见杨院长再次老泪纵横，他想了想，又坐回去了。
　　这个关于杨捷的视频反复播放了五六遍，才终于等来了要出席活动的区领导的到来。
　　主持人一一介绍出席的领导和各界爱心人士，台上的年轻老师带着小朋友给到来的嘉宾送花。
　　杨捷坐在台下，看着身形矮小的杨院长穿着并不合身的正装端坐在一众领导中间局促不安。
　　徐老怪物坐在杨捷的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上。
　　二十年前埋尸案事发之后，连带着平远区的领导都换了一批，这回出席典礼并作为政府代表宣布典礼开始的是个刚调来的生面孔。
　　“……在这里，我荣幸的代表区政府宣布，古海市平远区第一福利院成立三十周年庆典正式开始！”
　　那是个矮胖的男人，一边扯着嗓子在话筒前面念稿子讲述福利院的故事，一边用眼睛在人群里张望。
　　杨捷本能地觉得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徐沧也察觉到了，有人想在这里搞鬼。

　　那矮胖的男人仿佛是张望到了什么，忽然扔下手中的稿子，把话筒从话筒架子上取下来手举着说：“让我们欢迎福利院三十年来最伟大的资助人徐先生来为大家讲两句！大家鼓掌！”
　　就像他们做视频没有征求杨捷的同意，这位领导突然的发言也没有征求徐沧的同意。
　　杨捷心里的不适感再一次加剧，他有点害怕会惹徐沧生气。
　　徐沧是为着他才来的平远区，做视频的人可能没有分寸感，那这个突然的发言便是冲着徐沧来的。
　　周围响起来掌声，杨捷在这掌声里想去观察徐沧的脸色，扭过头却发现身边的位子空空如也。
　　徐沧跑了。
　　杨捷是这么想的，老怪物肯定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秘密，所以不愿意在人前多露脸，这回一定是惹了他不开心。
　　可杨捷再一抬头，却看见徐沧站在了舞台上。
　　徐沧没有用话筒，杨捷隔着十几米却能清晰地听见他在说什么。
　　他说：“谢谢杨院长这么多年对孩子们的照顾，特别感谢她在二十年前留下了我带来的那个孩子。”
　　徐沧用他年轻不变的模样，说起二十年前的旧事，仿佛毫不在意别人堪破他的秘密。
　　杨捷吃惊地张大嘴，却被徐沧的下一句话又惊到了。
　　“感谢杨院长把杨捷养大，送到我身边。”
　　徐沧说完还向着杨捷的方向微微眨了一下眼睛。
　　杨捷还没来得及品出这句话的意思，徐沧又开口了。
　　这一回他的脸上再也没有轻松言笑的容色。
　　徐沧忽然现出自己的青衫本体来，一字一句传音：“猴子，你还想从本君这里听到些什么？”
　　杨捷回头去看，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那熟悉的跛脚身影，他的座位正是矮胖的领导目光最后的落处。
　　又是长竛。
　　这回杨捷反应过来徐沧的那一眨眼，手终于跟上脑子反应过来，一拳击碎脚下地面，顺带破了长竛还没聚起的梦阵。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你既喜欢造梦，那我赐你一个可好？”徐沧开口，如同神言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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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前两天有一次忘了设定时结果断更了，所以今天是双更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