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救世主》深深寒

12、第 12 章

　　杨捷在院中休息调整的时候，范无救跳上房顶观望城中之势。
　　从他一镰刀劈了老爹开始，这场噩梦就真的开始了。
　　无恙城中三千人，悉数化作厉鬼，个个都是死在范无救手下，如何不恨他。
　　老范这招人恨的体质，原来千百年前就定下了。
　　范无救看着乌泱泱的鬼群在城中游荡，失了方向一样东跑西撞。
　　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刻意避着一个地方。

　　杨捷写下那一划为的是记录时间。老范自己需要三天破除鬼蜮，他们两个绑在一起应当更快。为了他的伤已经躲起来歇了半天，最后若是超过三天了，就是自己拖了范无救的后腿。
　　更何况马上就要开组会了，杨捷得按时赶回去。
　　想到这里，他在院里活动起来。
　　杨捷半晌功夫把整个小院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趁手的可做长久武器的东西，反而是将范无救的成长痕迹几乎看了个遍。
　　西边那间小房子应该是老范曾经居住的地方，书案上刻着字，和他现在四仰八叉的签名一脉相传的丑。
　　杨捷在这屋子里转来转去，企图在老范的梦里深处挖出来些什么他的黑料，但这间屋子里除了东西多了些以外，规规整整的没什么可以拿出来取笑老范的地方。
　　梦里的无恙城和外面的世界一样也会阴晴昼夜变化。
　　要不是知道街上都是些什么东西，杨捷甚至想在这小院里多呆上几天。
　　直到黄昏的时候，老范才从外面回来。
　　他给杨捷带来了趁手的武器。
　　范无救在屋顶上看见鬼群只绕着城中打转，刻意避开了城东的一个小房子。
　　他躲着鬼群凑近去观察，原来是座庙，庙里好巧不巧地供着个无常鬼，竟是他自己的模样。
　　这造梦的孽障，在他的噩梦里还要无中生有的安一座无常庙，范无救想着就觉得讽刺。
　　他走进破庙，看着眼前几丈高的石像前面还放着香案，香炉里面尽是香灰和没烧完的半解残香。
　　恶鬼也被奉如神明，可不就是讽刺吗？
　　范无救打量周围，除了纠缠着拖在地上的几尺黄布，和供人跪拜的苇草蒲团，这庙里空空荡荡，也不知那群东西到底是在怕什么。
　　老范转了两圈实在扫兴，抬腿出门要回去的时候，余光瞥到了什么，又转身回去。
　　然后黄昏灯火处，范无救扛着无常像手中那个仿着自己兵刃所雕刻的石制铩虎镰回来了。
　　对杨捷来讲，这确实是目前最趁手的武器了。
　　范无救非常尽心地和杨捷说着这大镰的使法，觉得说不清楚，又亲自祭出铩虎镰和他演示起劈、挑、勾、拨、锤等各路招式来。
　　“这玩意儿会碎吗？”杨捷对这镰型的兵器还陌生，最大的疑虑便是担心他一使劲儿把石制铩虎镰摔个粉碎。
　　范无救大笑：“你傻啊，你都有聚石成高墙的本事了，还怕他碎？”
　　老范起初是担心杨捷贸然突破有什么闪失的，但转念一想，杨捷能到如此境地，一部分原因是生魂离体失了肉身的禁锢，又见杨捷休息片刻后就有东奔西走的精神了，这才放心下来，言语中还夸赞了杨捷的悟性。
　　杨捷是危难中赶鸭子上架悟出来的，听了老范的肯定很不好意思，傻笑着挠挠头，又在老范的指导下练了起来。
　　其实杨捷自己也觉得很意外，从他做了那个奇奇怪怪的美人梦以后，好像对什么再难接受的奇闻异事都能坦然接受了，甚至不用说服自己，心里就默认了。

　　老范和杨捷再出门刷怪的时候，就把哥哥安放在屋里的床上。
　　白衣少年还有生的迹象，只是被救下来以后一直在昏迷，外面有杨捷和自己吸引仇恨，老范就放心的把他放在这早无生机的小院里，好在两个人跑回来歇息的时候，还有些归家的意思。
　　在梦里哪儿还需要睡觉，两个人索性趁夜杀了个痛快。
　　夜里的无恙城更像鬼城，高楼广厦皆在，却被月光衬成个凄凉模样。
　　杨捷靠着石墙，便能感知附近的一切，而范无救地狱里翻滚那么多年，看不看的见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反倒是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一到夜里就好像看不见一样发了疯，没有方向感的胡乱冲撞，常常连杨捷老范俩人的衣角都没摸到就自损八百。
　　老范说，他自己做梦的时候就是靠着月亮出来的次数断定自己杀了多久。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但鬼未静。
　　老范行动更敏捷，跑在前面凭着冥冥中的感知力揪出藏在黑夜里的东西，一镰毙命。
　　杨捷跑得没他那么快，体力是一方面，更要命的是那石制的铩虎镰实在沉重，于是脚步就慢下来，替老范补着他漏掉的恶鬼。
　　要是这是个游戏副本的话，杨捷感觉自己像是跟着老范蹭经验的。
　　老范和杨捷解释说他心肺的撕裂感只是一种不应期，杨捷起初是不信的，但后来一次又一次使出那聚石的本事来，疼着疼着也就习惯了。
　　原来不应期的意思是你还没有适应那种疼痛。那老怪物那通天的神技，想必疼了不少年吧。
　　杨捷只要一闲下来脑子，眼前就是青衫美人，乃至于没来由地想起徐沧这么个人来。
　　此刻，徐沧正在红叶苑的豪宅里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他宝贝一样的小瓶子吧。
　　老范才不给杨捷那么多空闲，在杨捷跑神的功夫，范无救领着一队少说有二三十个的鬼魅回来了。
　　拉仇恨的T。
　　要是一起打游戏，杨捷会这么评价老范。
　　拉仇恨的老范本人此刻盘算的也是徐沧，他在想徐沧那句话。
　　“是时候把东西还给他了。”
　　既然是在梦里，老范顺手就想让杨捷多练练，于是后来索性也不打了，将那铩虎镰化作个钩子，一个一个地在杨捷旁边聚怪，看着这小孩咬着牙使劲儿。
　　百十斤重的巨镰在地上划过，隐隐溅出些火星，这石头做的虽然不比真正的铩虎镰那般重，对杨捷来说打斗起来也是个不小的力气活。
　　杨捷胳膊都要抡累了，心想有神力也不是这般使的，这已经是他和老范出来干架的第二天夜里了，照老范这个练他的方法，可能熬不到第三天他的胳膊就废了，他得想个办法，既能做大哥，又能停下这没完没了的刷怪之旅。
　　杨捷瞥见铩虎镰下闪过的火星分了神，
　　杨捷读本科的时候，有一阵被室友带着玩过一个叫《怪王之王》的游戏，就是普通的刷图爆装备升级的网页游戏，本身没什么乐趣。
　　但杨捷那位脑子活泛的室友发现了这游戏的一大乐趣。
　　在一个叫“熔火之岩”的副本传送门口，为了展示这个副本的属性，制作方甚至做了几丛的火焰。
　　那室友发现，这火对玩家是没有伤害，但对怪有，于是他靠着灵活的操作引来了十万八千里开外的跨等级大boss，硬生生靠着这几丛小火苗把超越自己等级三十级的大boss磨死了，然后拿着跨等级伤害的装备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地当了好几天的服务器大哥。

　　“老范，借个火呗。”杨捷突然朝老范开口要火。
　　老范不明白这小子抽什么风，正引着身后四五只鬼魅往杨捷身边跑，想也不想地回了一句：“戒烟了，没带。”
　　杨捷没放弃，抡着大镰把鬼魅砍了，接着问了一句：“这城中哪儿有吗？”
　　老范忽然想起那个无常庙来，领着人就往那边跑去。
　　有人烧香，就一定有人留火。
　　果不其然，杨捷在香案下面摸到了火折子，学着电视里的模样吹出来一小簇火花护在手心里。
　　借着这点火光和月光，杨捷才看清庙里那和范无救除了装扮没什么相似的无常石像——老范其实是清冷的骨相，如果不看他那拉风的装扮，至少也算是个美男子的，这庙里的石像雕刻的却是个青面獠牙的鬼样，实在谈不上半分好看。
　　“你说他们绕着这里走，是不是怕这丑八怪无常呢？”杨捷对老范之前的描述的鬼群怪异之处起了兴致。
　　“别乱讲，再丑也和我沾点边，就这么用丑八怪称呼我合适吗？”范无救对外貌还是很在意的，虽然此刻他脸上已经没有一片地方是干净的，还是拒绝杨捷用“丑八怪”描述无常，哪怕只是一尊石像。
　　杨捷这时候才顾不上什么美丑无常，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把这玩意儿推倒砸碎了。
　　说干就干，杨捷连解释的话也不说了，把那火折子揣兜里拎着石镰就上了。
　　他高高跃起，一镰刀劈在了石像的左腿上，以石击石，杨捷手里抻着劲儿，石像寸断。
　　这青面獠牙的无常相乃是个半坐像，被杨捷砍断了一只腿，左边吃力不稳，整个石像都开始向□□倒。
　　“你小子这么恨我？”老范不解地发问，但手口不一地自己先跃起来给了那将倒未倒的无常像的丑面一脚，“还真丑！”
　　石像吃了范无救这一脚，彻底不稳，整个向左翻过去倒在地上，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远处的无妄城地动山摇，仿佛有无数的鬼魅从地下钻出来。

　　杨捷猜得没错，这城里的东西远非他们看见的那么一点，这无常像也是设来镇住群鬼好叫它们别一时倾巢出动把范无救搞死。
　　设局的人这回是想留着这座城慢慢地折磨范无救。
　　当老范觉得砍得差不多了，就会有新的鬼东西钻出来折磨他，回环往复，永无宁日。
　　杨捷曲着手指，在自己的衣服上悄然画下两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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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是熬夜写的，结果给自己写害怕了，吓得半夜睡不着（其实是因为卫生间的门吱呀吱呀的响）早起还做了噩梦大喊救命。
新的一天开心写老范。
这个月的目标是涨一个野收（这词是这么用的吧）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