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高校级的诅咒师》午时三

23、生活的浮叶

　　“总之就是这样，大概能够还原出事情的全貌。”
　　千叶刃也如是说道：“不过说起来，老师你真的从来不去给菜菜子和美美子她们开家长会的吗？”

　　这样说时，他正略显新奇地换上一种裤腿非常宽松，像是吹鼓起来的纸灯笼一样的裤子，把头发在脑后扎起来：“这种裤子似乎很适合练习体术欸。”

　　“是啊。”
　　终于腾出手来管教自己这个自由过火的学生的某位坏心眼老师露出了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今天要测试一下小刃在这方面的水平呢。”

　　“……”
　　千叶刃也哽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夏油杰即使是隐藏在袖笼里也肌肉线条流畅的双臂，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看上去就瘦弱无力的手腕。

　　该死的，已经想象出来了。那种被一把抓住手腕，然后扯过去过肩摔狠狠砸在地上的场景……

　　“最近我做错了什么吗？会在这里被杀掉吗？”
　　他试探性地问道：“真的不会死人吗？”

　　“对自己要有一点自信。”
　　披着袈裟的青年不置可否地微笑着，双臂放松地交叉在胸前：“特级咒胎没有杀掉你，你的命还是很大的。”

　　千叶刃也：……
　　感觉更不放心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虽然从外表上很难看出来一直微笑着的夏油杰心情如何，练习时他手上却完全不留情。或许这是他个人拥有的特质？一旦动手就会不带一丝感情——

　　意思是指，时间还不到一个钟头，千叶刃也就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打、被踢、被摔超过百次以上，恍惚间感觉整具身体的骨架都几乎要被锤得散架。

　　中途他无数次倒在地上，露出仿佛垂死的表情，然而却又无数次挣扎着如烂泥一样爬起来——当然，行动迟缓的他无法击中夏油杰，但这种简直让人憎恶的可怕生命力却显得有些让人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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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第几次，少年再次意识模糊地爬了起来。从他脸上露出一种癫狂般的笑容：“太好了！”

　　近乎于无师自通（当然，如果说这种狂暴的殴打也是一种教学的话，那么倒也不能说完全无师自通）地，他体内的咒力流转无需经过大脑，而变成了某种反射。

　　然后，他猛地一拳挥出去——
　　毫无疑问还是挥了个空，除了让自己一头往前栽倒之外，并没有产生任何好的变化。

　　要摔在地上了吗？
　　这就是最后的念头——恍惚中，似乎撞到了什么层层叠叠的柔软布料里，像是被抓住了后腿的幼兔一样倒提起来。

　　！怎么可以倒提？千叶刃也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

　　然后有人在他耳边叹了口气：
　　[好，今天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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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刃？”
　　当在会计方面又遇到了新问题的时，已经习惯不懂就问千叶刃也的堕花十从房间里窜出来。然而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千叶刃也的房间里此刻却没有人。

　　“嘘。”
　　夏油杰绕过走廊的拐角走了过来，他手上提着的正是千叶刃也：“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好休息？
　　堕花十用怀疑地目光看了一眼千叶刃也身上沾满尘灰的破损练功服，以及完全被汗水黏合住的银灰色头发，然后转过头来，用真挚地语气问道：“请问，这是被打晕了吗？”

　　“可以这么说吧！”
　　夏油杰苦笑了一声：“这也是我没想到的……他简直就仿佛像个不会流血也不会流泪的人偶似的，就连我也没有发现他的体力已经极限透支了。”

　　“身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堕花小姐有些担心。

　　“咒术师的身体可没有那么脆弱。”
　　在下意识说出这句话后，夏油杰略微愣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地笑起来：“诅咒师想必也没有什么不同吧，不过还是要劳烦堕花小姐照顾他一下了。”

　　“……那，教主大人您打算去做什么呢？”
　　堕花十意识到了什么。她一边伸手接过千叶刃也一边如是问道：“难道，教主大人是打算去杀掉那位老师吗？”

　　“大概吧。”
　　对于这个问题，夏油杰则露出一种近乎于茫然的神色。不过很快他笑了笑，像是下定了决心，或者说已经做好了某种麻木的心理建设似的：“这种问题难道还有问的必要吗？”

　　“但是……”
　　堕花十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她却又很清楚，对于夏油杰而言，她也只不过是偶然间救下的一个普通诅咒师而已。自己的话，能起到什么用呢？想到这里，含在口中的话便卡在口中，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去去就来。”

　　“是。”
　　她站在原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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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老师。”
　　然而，仿佛已经不能再移动哪怕一下的少年，却摇摇晃晃地在脱离夏油杰手掌的时候站了起来。他苦笑了一下，转动着自己的手腕：“本来我是想在这时候打你一拳的。”

　　理论上，这一拳击中的可能性前所未有地大——

　　“不过呢，怎么说，这件事也是我先发现的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难道是想要通过这种方法剥夺我如今仅有的犯罪乐趣吗？真残忍啊。”

　　“犯罪也该讲先来后到。在这方面上，很明显菜菜子和美美子更有优先权——虽然说想要为女儿们出气的老师也很可爱，但是在此之前，我更想问问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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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此时此刻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火锅的原因了。

　　“所以说刃也哥是真的被夏油大人抓到训练场里痛打一顿了啊。”
　　菜菜子眨了眨眼，看着千叶刃也身上的淤青幸灾乐祸地笑起来：“真是的，平常那么骄傲的样子，结果是个体术废柴吗？”

　　“这个‘废柴’程度也是和老师比较起来的！”
　　千叶刃也在这一点的认知上倒是很清楚：“我说——人总不可能什么都擅长吧？而且我还年轻，还有成长的机会呢。”

　　这里是盘星教内部，核心成员私人居室的第二层。

　　由于所谓的‘核心成员’并不多，实际上在此之前除了夏油杰、菜菜子、美美子以外就只有堕花十，即使现在加入了一个千叶刃也，一层也依旧绰绰有余。

　　平日里二楼只是用来堆放一些杂物，不过由于前几天千叶刃也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其中杂乱的堆放方法，所以被收拾成了整齐的小会议室——话是这么说的来着。

　　实际上……
　　美美子和菜菜子在四人围着的矮桌上摆放了锅子与瓦斯炉，现在锅中正在烹煮火锅豆腐。

　　‘因为在平常吃饭的地方煮锅子的话，会弄得满屋子都是味道嘛。反而二楼也不用，打开窗户就不会有问题了’——这样的理由。

　　“真狡猾！堕花姐姐说当时真的以为你晕过去了呢。”
　　菜菜子想到了什么：“你这家伙，看不出来装死挺有一手的嘛！”

　　“的确是晕过去了。”
　　千叶刃也慢斯条理地拿着刀把菜叶的根部削下来：“不过我好像总是这样，晕倒不了很久，不出一会儿就会下意识似地醒过来。”

　　“那样岂不是分不清睡着和晕倒了吗？”
　　这样说倒是很出人意料。

　　“好像是的。”
　　笑。

　　因为无论是菜菜子还是美美子都不会煮菜，所以一开始是千叶刃也负责掌炉。不过在他展现了自己震撼人心的烂厨艺（具体表现在通过精准的计算把所有豆腐和白菜都煮得半生不熟）后，夏油杰假模假样地叹息一声，接过了勺子。

　　美美子在吃了一块一半生一半烂的白菜（出自千叶刃也勺下）后，就彻底放下了筷子，静静地看着煮得啵啵响的火锅，而夏油杰在煮好了新菜后，把豆腐和白菜放进碗里递给她。这时菜菜子则趁其他人不注意，在小口地啜饮啤酒。

　　“难喝！”
　　虽然啤酒是在她坚持下买回来的，不过她自己倒是喝了半厅就不喝了：“为什么班级里的同学都喝得那么快乐的样子啊！”

　　“因为感觉会喝酒就变成大人了，之类的吧？”
　　被剥夺了掌勺权的千叶刃也变成了个闲人，继续无所事事地继续用刀子削白菜的根。他的手有些颤抖，以至于不得不时常举起手臂在空气中扭手腕——

　　“还难受吗？”
　　夏油杰注意到后略显关切地问道：“毕竟算是透支了体力吧？”

　　“还是我体术太差了。”
　　千叶刃也轻轻地‘嘶’了一声：“不过也是，以前没有遇到过那种必须体术才能打通的关卡……”

　　由于在狭窄的房间里挤进四个人，因此累积不少热气，再加上菜菜子摇晃后的啤酒苦涩的酸气也充斥在空气中，所以坐在靠窗边的千叶刃也便站起来把窗户打开。

　　一片枯叶乘着清新的冷空气吹进房间，刚好落在美美子的头上。但是，她仍然不介意地继续端着小碗吃着火锅——坐在她边上的菜菜子咕哝一句，随手用指尖拿起枯叶并且丢到窗外。

　　“小心啦！”
　　她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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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反击时不用上自己的术式呢？我还以为小刃会中途用上自己的术式作为一击必杀来着。难道是害怕术式误伤吗？”

　　“不，纯粹是不喜欢我的术式。”
　　千叶刃也摇摇头：“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我想我大多数时候是不想用它的。”

　　“欸？”
　　菜菜子惊讶地瞪圆眼睛。

　　对于大多数术师而言，因为能看到‘咒灵’的怪异，他们往往从小到大唯一永远陪伴保护在身边的就是自己的术式。

　　这样一来，说出‘不喜欢自己的术式’的千叶刃也，简直是术师中的异类。

　　就连美美子也露出了不能理解的迷惑表情。她好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是对于她而言，这实在是太难了，于是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眨了眨眼睛，静静地用它注视着千叶刃也。

　　“不喜欢也没什么。”
　　打破僵局的是指着胳膊笑起来的夏油杰。他似乎对‘千叶刃也不喜欢自己的术式’这件事接受良好，或者说是一种无悲无喜的态度：“这样反而对练成体术很有利呢。”

　　“我可不想成为近战法师啊。”
　　话虽如此，千叶刃也的嘴角还是不自觉地往上翘了一下：“好啦……”

　　他眯起了眼睛。

　　“现在，该到菜菜子和美美子妹妹和我们聊聊在学校里究竟遇到什么事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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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坏人一家（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