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尾声 ...
-
尾声
开春之后瑠衣在报纸上找到了一份工作，地点在岩手县的乡下，是一个大果园在招工，包吃住，日常工作就是打理果园，帮忙运输，所以需要有驾照。因为帮会有时候需要出去“干活儿”，所以大哥还真给甚尔买了一个驾照，正经开车不太行，飙车技术有点溜的甚尔看着这份招聘信息：“我能行吗？”我职业不良好嘛，居然让我去做农民，这位先生会拒绝我吧，在回归正途的时候，甚尔难免的开始自卑。
“能行啊！你看要好几个人呢，男女不限，我们俩都可以过去呢。我刚才也给这位下河先生打电话了，他也说可以的。”
那既然瑠衣说行，那就肯定行，于是甚尔就去自己的帮会辞职了，本来还担心头号打手要反水去别家，结果他掏出一张招聘启事，说要去岩手县的大果园里打工，主要是为了和女朋友在一起。而且近来瑠衣经常胃疼，吃饭的时候饭量也不能太大了，多吃一口就干呕甚至要吐，都是从小饮食不规律，吃的也不太好，经常吃速食食品搞得。总得慢慢调养，换个稳定的环境是最好的选择了，他其实之前还想干掉老大自己做，让瑠衣有条件在家慢慢修养好了，结果她自己先想了办法离开这里。
那也行，不是反水就行。于是发了一笔遣散费，甚尔就这么辞职了。他辞职那天，瑠衣先陪他去复查胳膊，确定没事以后，在回家的路上，瑠衣拉着他去买了两张彩票，晚上他们俩靠在一起听收音机里彩票中奖号码的通报，瑠衣瞅着自己的这张，说：“好像是有数字是一样的，中了吗？我也不会看这个。”
吃喝玩乐十项全能的前不良当然懂了，算了一下说：“中了一万日元。”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瑠衣当场就笑了出来：“啊呀，我的运气不错呀，你看你，运气就不好，应该朝我借一点才行。”
他们去兑了奖，收拾了行李，离开了东京，前往岩手。
在到达这边的住所后，收拾东西的时候，留意发现他居然带着她的两张毕业合照，虽然其中一张上面也有他自己就是了。毕业后瑠衣自己的照片好像还在京都的房子放着，都没仔细看人就到了横滨，从那以后也没再见过，这次好好看才发现，自己对着镜头笑的很漂亮，如她所想，在照片上留下了好看的笑容，而最后一排的甚尔微微侧着头，并没有在看镜头，而是在看她。
瑠衣看了一眼正在收拾东西的甚尔，把这张照片摆在了边柜的正中央，这是目前来说他们俩唯一的合照了啊。
岩手县这个果园不止有果树，还有稻田和鱼塘，面积特别大，夏天能捡到好吃的野果，味道很酸，但是做成果酱就很好吃；秋天会有栗子，还有榛子，是个物产很丰富的地方。甚尔在这里，度过了人生中最幸福平静的两年，除了有瑠衣，还有很多热情的邻居，虽然住的有点远，但是也爱没事儿干串串门，下河先生偶尔也会过来，总是带着许多瑠衣和其他员工托他从市里采购的生活用品。
他们到这里后下的第一场雪很大，一觉起来瑠衣人都蒙了，不晓得昨天还干净的庭院怎么一下子没了，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她抱着被子看着窗外厚厚的雪，最终憋出来一句：“甚尔，我的月季花都要冻死了呀。”
好在房子虽然是玻璃的推拉式和式门，但是因为这边很冷，都是安装了双层玻璃，不至于特别冷，晚上睡觉只要把一个专用的毛毡挂在门上就好了，也不会觉得冷气慢慢的渗透进来。
甚尔取出来仓库里面的毛毡，正在研究怎么挂上去，他瞅着窗外的积雪，不得不承认，或许明年就没有月季花可以看了：“那明年你养点耐寒的吧，不过山下的安岗太太家里不是也养着月季吗，或许不怕冷呢，明年春天就又发芽了。”
也是，瑠衣挠了挠头，爬起来洗漱了。令人恐惧的是，这么冷的天，村民们还要组织着去铲掉路上的雪，甚尔也穿戴好出门了，他一边低下头让瑠衣给他带上帽子，一边亲了她脸颊一下：“如果需要开车到山下，那我就买点仙女棒回来给你，你不是说下雪的时候要在雪上插着仙女棒玩吗？”
那是盛夏的时候瑠衣说的话了，她立马笑了出来：“什么啊，你居然还记得这种鬼话。”不过她没有阻止他去乱花钱，甚至觉得很开心。
于是那天晚上，俩人裹得严严实实，坐在廊下玩仙女棒，好打一把全都烧完，院子里剩下了他们俩的脚印和黑漆漆的铁丝留下的心形黑色痕迹，瑠衣刚才看燃烧的心多快活，现在看这个“死掉”的心就多不顺眼，于是又跑到雪地里去把铁丝都收好了堆在了身边。
院子里的白雪越发的一团乱，她忽然有不好的预感，于是问：“甚尔，要是我不在了，你怎么办啊？”
甚尔正在整理乱糟糟的铁丝，还想着收收垃圾，当废品卖掉买根雪糕什么的。一听这个问题，脑子里嗡的一下，看向瑠衣：“怎么了？”是瑠衣不喜欢他了吗？
瑠衣站在乱糟糟的雪里，明亮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她满脸的忧郁，走近几步，抚摸着甚尔嘴边的疤痕，说：“我好怕你照顾不好自己，没人看着的话，你还会变成一个混球的，我不想你那样。”
“那就一直看着我啊，瑠衣，不要说这种话吓我。”甚尔比她还要惶恐，甚至她那么问的时候，身上已经开始发抖了。瑠衣离开他还能好好生活，是他离不开瑠衣。
“当然不会了，可是还是会担心。一会儿见不到你，就开始想念了。”
瑠衣走到廊下，把他抱到怀里，隔着衣服都感到他在颤抖，更心酸了。或许她都不该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新年过后没几天，又下了很大的雪。本来应该出去扫一扫的，但是经过一个多月的大雪折磨，瑠衣窝在甚尔的怀里，看着外面厚厚的积雪已经麻木了：“明天还有雪呢，今天别打扫了，门口的积雪清一下，明天不要被关起来就好了。”
“好。”
瑠衣歪了一下头，靠在甚尔胳膊上，看向他，说：“要吃橘子。”
于是甚尔去拿了橘子，然后剥开一个，把皮丢进了不远处的炉子里，屋子里弥漫出了清新温柔的味道，是属于冬天的味道。再回来把瑠衣放在自己的双腿中间，像是树袋熊一样抱着她。
然后瑠衣在他怀里忽然哼起了歌，是《love story》的后半段了，唱了几句之后，瑠衣顿了一下，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个小盒子，打开了举到甚尔的面前：“Marry me Juliet you'll never have to be alone
I love you and that's all I really know
I talked to your dad
Go pick out a white dress
It's a love story。”
甚尔人都呆住了，他反应过来之后，把瑠衣更用力的抱在自己怀里，捏着放着戒指的盒子，但是没有从她手里拿走：“你想好了吗，瑠衣？”
“想好了，我觉得甚尔能行，我也能行，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甚尔拿出来戒指，给瑠衣带上，然后自己伸手让她带上。好像很久了，都没有这种自己都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况，他眼眶发热，心脏跳的很快，快要从嗓子眼儿飞出来，跟瑠衣表白那天都不是这样的。
他感受到很沉重的压力，因为他知道瑠衣其实是个要求很高的人，以后恐怕会有很多烦恼，但也觉得很幸福很幸福。
生在京都的禅院家，仿佛是什么恐怖的惩罚，但是现在，禅院家怎么样他不想提，能生在京都，能够认识瑠衣，就是上天给与他的恩惠。
瑠衣感觉到头发那里有一点点湿，她伸手搂紧甚尔，心跳比刚才慢一丢丢了，看来稍微好一点了。于是接着跟他说自己的安排：“我跟下河先生请了几天假，我想，去一趟横滨，我的户口还在那里，我们去登记一下好吗？”
甚尔擦掉脸颊上还残留的眼泪，点了点头，没敢说话，现在肯定有鼻音，太丢人了。
那是瑠衣最后一次和妈妈见面，她对自己的女婿死活要入赘这事儿十分不解，但是还是拿出户口本让他们以伏黑的姓氏独立出去，迁到了岩手县。为了定居，还买下了下河先生给他们安排的这个“员工宿舍”。因为这些年经济下行的厉害，又是乡村的小房子，下河先生算是半买半送的卖给了他们，所以价格并不太贵，稍微贷了一点款就买了下来。
那时候他们21岁，再度过了安稳的一年之后，隔年快要开春的时候，瑠衣怀孕了。在天气热起来的时候，她的孕期反应很大，胃愈发不舒服，经常吃不下东西，甚至需要定期到诊所挂点补充营养的水。
她很担心自己的孩子会不健康，但是产检结果都很好，可惜孩子很害羞，一直没看到是男是女。
当年冬至日，瑠衣在岩手县奥州的医院生下一个男孩，瑠衣已经睡着了，她很累，醒来的时候，甚尔可怜巴巴的蜷缩在病床的边边上，还瞪着眼睛在看她。
“几点了？”瑠衣嗓子还很哑，腹部和□□还很疼，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眼前都一阵一阵冒白光或者发黑，就是看不太清楚眼前的东西。
甚尔爬起来，眼圈有点黑，端了保温桶过来，盛出来米汤喂她。喝了几口，嗓子没那么难受了，瑠衣又问：“孩子呢？”
“在那边睡觉，刚才你睡着了，我抱着他吃了点奶，你不要担心。”甚尔指了一下床尾的小床，又看着瑠衣眼巴巴的样子，于是问她：“想要看看他吗？”
瑠衣点点头，于是睡得很香的小男孩被抱了过来，放到了瑠衣身边。瑠衣摸了摸儿子红彤彤的小脸，说：“他好小啊...以后到了冬天出去散步，会不会被埋在雪里啊？”
毕竟岩手这边的雪真的很大啊。
甚尔看着妻子，没接话，不过也有点理解，孩子还没出生，他们在一起就总是担心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自己打个喷嚏，担心孩子以后会感冒，自己切着菜，就会担心孩子以后会不会伤到自己，已经想着以后要把危险的东西都收好才行。
“瑠衣，想好名字了吗？”甚尔问她。
瑠衣摸了摸儿子的胎毛，给他顺了顺：“这都是爸爸的工作啊，怎么来问我。”
从小不好好读书，学习最认真的时候是瑠衣教他写作业的时候。国中国文课上的东西全都忘得一干二净，面对眼前睡得人事不知的小家伙，甚尔憋了半天：“惠。”
瑠衣眨了眨眼，怎么听都是女孩子的吗名字，你确定？
“恩惠的惠。” 甚尔试图挽尊。
那也行吧，听起来还挺好的。瑠衣笑了一下，握住了儿子的小拳头，然后甚尔握住了她的手。
“我还会继续努力的，瑠衣。”努力成为你和孩子可以依靠的男人和丈夫，努力学会把你们都照顾的好好地。
——end
作者有话说第3章 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