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暂借星火》风月剪

7、第 7 章

　　托曹蔚宁的福，沾顾湘的光，温衍也住进了高崇家里。
　　反正传消息的事有顾湘去做，温衍乐的做条咸鱼。整日在练功院屋顶的阴凉处吃瓜看话本，谁欺负成岭，她便在暗处赏谁一颗瓜子。
　　其间，温衍接了令说要众鬼回谷，然后便见证温客行发了一场“疯”。
　　“周絮他……惹你生气了？”
　　温客行敛下眼睫：“是我惹他了。”
　　温衍哪见过他这般模样，心中温软，上前揽了揽他，他倒也没避，只是一时僵硬。
　　“没关系，你知道的，他总是嘴硬心软，别……伤心。”温衍从不安慰人，说的有九分别扭。
　　温客行倒笑起来：“丫头，我好歹虚长你两岁，还用得着你这别扭的安慰。快回去，看好成岭那小子。”
　　明明刚才看起来都要哭了。
　　吵架了，也不忘护着周絮那傻徒弟。
　　温衍待要走，温客行叫了她一声名字。
　　回头看，一点烛火映在他的双目之中：“阿衍，你也觉得我疯吗？”
　　“疯啊。你疯阿湘不也跟着你吗？”
　　“那么，你呢？”
　　温衍觉得稀奇：“我？我的想法对你来说重要吗？”
　　温客行睨她：“你错了。是我们对你来说重要吗？”
　　温衍一愣。
　　“你总说不该有你的戏份，倒好像大家都在台子上作戏，只有你永远是个看客。”温客行拍了拍她的肩膀，“罢了，你……”
　　温衍待答，忽觉得头疼的厉害，疼得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可明明是闭眼，却能看见一幅幅浓墨重彩的画面，等她回神时，发现自己已然坐在了塌上。
　　温客行正在探脉。见她睁眼，皱眉问：“你最近时常这般？”
　　温衍不答，却抓着温客行的手腕，急声问到：“阿湘呢？”
　　温客行未及回答，顾湘已经端着茶水进来：“衍姐姐，我在这呢。”
　　温衍想站起来，却觉乏力：“阿湘，你过来。”
　　顾湘见她面色严肃，唇色发白：“衍姐姐，你怎么了？主人你……”
　　她竟然还怀疑的看了一眼温客行。
　　温衍微笑起来：“小丫头，你坐近点。”
　　顾湘就果然坐近了一点，看她担忧的神色，温衍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阿湘，你是不是很喜欢那傻小子，喜欢到要嫁给他的程度。”
　　顾湘急辩说自己才没喜欢曹蔚宁。
　　傻丫头，可没人说是曹蔚宁，真是此地无银。
　　温衍却不理她，自顾说：“喜欢就喜欢，嫁就嫁。别怕，就算将来要到地狱去搅得它天翻地覆，我也不会让你……”
　　又想起什么似的，对温客行道：“到时候要拉上周絮一起，我才不会让你们美滋滋拧成一根油条。”
　　顾湘听得不明白，和她腻了半天，最后让温衍好好休息。
　　温客行没走，还纡尊降贵倒了杯水给她，
　　温衍捧着那杯热水，抬眼看他：“温客行。”
　　这是温衍第一次叫他名字。
　　温客行却不意外，还挑了挑眉。
　　“你相不相信，其实我是天上的仙女被罚落人间，忘了过去的一些事，又看见‘将来’的一些事。”
　　“你看见了什么？”
　　难得她这次疯话说的更离谱，温客行却第一次没堵她。
　　喝了口热水，温衍总算有点精神，苍白的唇边提起一点笑：“我看见你死了。”
　　温客行微微一笑：“这可算不得预见。我哪一天不是站在死与生的一线。再说我温客行怕的东西可多了，可偏偏不怕死。”
　　温衍将未喝完的水递给温客行，敛了笑容，轻声道：“我看见阿湘死了。”
　　那仅剩半杯的水，被温客行抖得几乎快没了。
　　温衍握住他的手腕，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他平静下来。
　　“你刚才说阿湘要嫁他，你看见的是不是发生在他们成亲的当天。”
　　他敏锐的叫人心惊。
　　也冷静的叫人心惊，待静下来，甚至还拿出块帕子，将两人手上抖落的茶水轻轻擦去。
　　“你放心。我救得了她第一次，也救得了她第二次。”
　　温客行唇边绽笑：“你放心。我能亲手把她养大，也要亲眼看她成婚生子。”
　　温衍仰头看他，看他许久，终于也绽出一个笑。
　　“你除了第一次喂她吃饭把她嘴烫出一个泡，你怎么养大她了。
　　“你就救了阿湘一次，我平白给你做了十几年的饭。”
　　“我就是顺着阿湘吃几口……”
　　“怎么？感情我给你做的饭都是喂狗了？”
　　“哦豁。你说我是狗？你跟周絮在一起的时候才像狗。”
　　温衍说完自觉嘴快，想到他们俩吵架了这时候提起周絮好像不太好。
　　温客行却抿了抿唇：“今晚就回岳阳。不知阿絮现在怎么样？”
　　还是人吗？有人还病着呢，有人只想着他的阿絮。
　　……我不是真的人，但你是真的狗。

　　温衍撑着脸，看烛火摇曳下温客行的脸：
　　我好像不再是看客了。
　　这样也好。
　　无牵无挂，固然无惧无忧；但有了牵绊，才算是活着。
　　你因为周絮像活着。
　　我也因为你们入这因果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