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暂借星火》风月剪

11、第 11 章

　　蝎揭留波已经不看温衍了，只低头抚摸琵琶的弦。
　　“你走吧。”
　　走？走什么走？这种时候谁走谁是狗。
　　温衍半蹲下来，从下面看他垂低的双目。
　　他不看她，温衍就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看：“你看着我。”
　　蝎揭留波闪了一下睫羽，就看着温衍。
　　眼神潮润，像一只小狗。
　　自从遇见周絮，温客行最近总提他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狗。温衍猜，那只狗多半还与周絮有关。
　　温客行的狗像不像他说的那般可爱，她不知道。可眼前这人，明明是杀手组织的头领，却拥有这样的眼神。

　　温衍没忍住，指尖蹭了一下他的眼尾。
　　他睫羽又颤，像一只受惊振翅的蝴蝶。
　　温衍觉得有趣，又蹭了一下，如此几次三番，他终于伸出手来抓住温衍那只作乱的手。
　　温衍就由他抓着：“小蝎儿，我从没把你当做过玩具。我用欢喜的眼神看你的时候，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当然想过你了，可这不一样。就像我要问你，如果我和你义父同时落水，你会选择救谁？你也回答不出来。所以，别逼我做选择。”
　　“我回答的出来。”
　　“……”
　　就不该举这个例子，这种先救媳妇还是救妈的千古难题，他一定不会按套路出牌。
　　“我不会水。”
　　“那算了，你别跳了……还是我自己游回去顺路帮你把义父救了吧。”
　　他已经轻轻提了嘴角，似笑非笑，如一点春意漫上眼角。
　　唉，这么好哄。
　　温衍都有些担心起毒蝎的将来了。
　　但她想起温客行在周絮面前也是又乖又怂，做回谷主又凶又狠的“两面人”之象，又觉得自己大概是杞人忧天。
　　“你走吧。”
　　蝎揭留波放下了她的手。
　　温衍再观他神色，并无异样。
　　“再不回去，我怕一个天窗首领，一个恶鬼头子，回来会把我这给烧了。”
　　温衍将信将疑，道：“那我……真走了？”
　　态度变得太快。
　　可疑。
　　他还笑盈盈：“怎么，你又不想走了？不想走的话你就陪我赌一把，如果我赢了，你就别跟着温客行了。如果我输了，就……随你处置，就算把命赔给你也无妨。”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温衍想到小时候自己仗着比他大些，主动跟他打赌，却十有九输的过往。
　　这孩子爱赌的毛病多半是她带出来的，当初她就应该多关爱青少年健康成长。
　　温衍觉得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临走前，我要给你一句正告：拒绝黄，拒绝赌，拒绝黄赌毒。”
　　温衍说完，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懂，先自往东飞追而去。
　　身后传来一阵清越的琵琶之声，与泠泠月光配衬。
　　**
　　温衍找到他们的时候，温客行正在撺掇张成岭给周絮跪下拜师。
　　不，现在应该叫周子舒了。
　　看温客行脸上的浅淡笑意，看来是和好了。
　　温衍赞赏的看了成岭一眼：和好的军功章有你的一大半。
　　温客行见她来，脸上的笑意又淡了下来：“你和那只臭蝎子有什么连我都不为人知的过往？还叫他蝎儿？并且偏偏是谁不好，亏你干得出来。”
　　说到“蝎儿”这个词，还露出嫌恶的表情。
　　温衍觉得自己属实冤枉，连她自己也是刚知道。
　　况且“蝎儿”怎么了，有人“阿絮阿絮阿絮”叫的抑扬顿挫一咏三叹，自己也没觉得肉麻。
　　真是双标狗狗。
　　周子舒微微笑着：“看刚才情形，她应该也是刚知道的。”
　　周子舒真的人间解语花，要不是温客行缠人在前，她必定也得做回缠郎。
　　这么想着时，脑子里却不合时宜的出现了蝎揭留波那双眼睛。

　　**
　　周子舒收了成岭做徒弟，温衍觉得温客行比周子舒本人都高兴。
　　一入红尘，便生因果，大约便是如此。
　　周子舒就是温客行回人间这条漆黑路上的一道光。
　　“……你哭什么？”
　　温客行一转头，却见温衍眼中凝泪。
　　三人一齐看她，她抹了一把脸：“谁不想有个嘴硬心软腰细腿长武功高强的美人当师傅，日日相伴夜夜相看，我这羡慕哭了。”
　　周子舒笑的一双眼睛更生动，半拢着袖子指着温客行：“若说美人，他这张脸这么扎眼，武功也好得很，你与他也日日相看夜夜相伴。”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温衍否认三连。
　　温客行听出了夸他的意思，笑的眉眼弯弯：“阿絮，你这是第一次间接夸我长得好看。”
　　扯吧，这还叫间接？

　　温衍却琢磨出了点潜台词，她觉得周子舒对她与温客行关系有点在意。
　　周子舒你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点的吃醋。
　　温衍狐疑的看了一眼周子舒。
　　是你不对劲，还是我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