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荷》大漠里的眼睛

72、外选（十三）

　　洛阳城的牡丹还未凋谢，陆家外选却快要到来了。

　　在陆家，陆远舟正在与家主陆向真商量外选最后的细节。

　　“你说要让涵之参加家里的外选？不妥。崔珊珊成名已久，崔家有恃无恐，才敢让她放弃家族认可书，直接参加外选。涵之年纪尚轻，还需历练。”听了陆远舟的提议，陆向真摇头否决道。

　　陆涵之是陆远舟的堂弟，也参加了此次外选。因陆远舟要娶妻，陆停云……不提也罢，所以陆向真打算将认可书给陆涵之。

　　陆远舟知父亲说的年纪尚轻其实是指实力不足，他再接再厉道：“正因为如此，才更要多多磨炼。父亲您也说了他需要历练，还有什么比这次外选更好的机会吗？”

　　“涵之有几斤几两，父亲您心知肚明。正应该利用这次机会让他多多交好其他修行者，这对陆家才是有益的。难不成还真的指望他去竞争国师之位吗？”

　　陆远舟几句话说的陆向真一时失语，他眉间深锁，忍不住说道：“都是那个孽障，否则陆家何至于此！”

　　陆停云自从教养所出来，还未回过家，也从未联系过家里人。若是他肯向家族低头，说不定认可书此时已到他的手上了。

　　不过这正中陆远舟的下怀，他心中哂笑，面上却安慰陆向真：“父亲莫与他置气。他不过是当年……心中有怨。待出来碰些壁，便知道没有家族的助力，他什么也做不了。”

　　陆向真审视着这个儿子，意味深长的说道：“远舟，他虽是嫡子，但你也是我的儿子。”

　　话刚落音，陆远舟撩起衣袍跪在了地上，说道：“君子不语他人阴私，是远舟失言，还请父亲责罚。”

　　看着这个正直又出色的儿子，陆向真心中叹息。有时候他止不住的想，若两个人能换一换就好了。

　　陆远舟从陆向真的书房出来，远远便看见陆涵之站在抄手游廊上，朝着这边张望。

　　见陆远舟走了过来，陆涵之忙不迭迎上去，问道：“堂兄，你可说服伯父将认可书给我了？”

　　陆远舟神色沉凝，说道：“父亲心中大概还是向着陆停云。只是听了我的劝说，他决定缓一缓再做决定。”

　　“如此，辛苦堂兄了。”陆涵之攒紧了拳头。

　　他没想到伯父竟然偏心至此，就为了一个给家族蒙羞、甚至一心脱离家族的陆停云。

　　“你莫心急。”陆停云看他的脸色不好，低声劝道，“就算没有通过外选也不要紧，只要此次你按我说的去做，压得陆停云一头，必能让家族的人刮目相看。到时候，认可书自然是你的。”

　　“堂兄说的是。”陆涵之点头答应，只是面上仍有疑虑。

　　陆远舟察言观色，问道：“涵之还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陆停云才是堂兄的亲兄弟……”陆涵之字斟句酌，“为何帮我？”

　　“我自然是有私心。”陆远舟低叹一声，说道，“你也知道，我有一个我等了很久却一直没嫁给我的未婚妻。”

　　陆涵之顿时想起那个秦姓姑娘。别人谈起的时候他也疑惑过，堂兄如此出色，让适龄少女趋之若鹜，薛家姑娘甚至不惜做妾也要伴在堂兄身边。可那个姑娘却迟迟没有履行婚约。难道是别有隐情？

　　陆远舟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坦然道：“我发现，陆停云与我的未婚妻搅合在了一起。他们一起参加了外选，我忍耐了很久，此次定要他们落选。”
　　………………
　　陆家后宅，薛映波正与秦天芷在凉亭中饮茶。秦天芷刚来到洛阳，薛映波便以姐妹相聚的名义，将她请来陆家小住。

　　不知是如愿嫁给了陆远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薛映波的身子丰满了一些，原先尖细的瓜子脸也圆润了。此刻她坐在垫着锦垫的石凳上，腰背笔直、嘴角噙笑，稍稍有了些当家主母的气势。

　　陆远舟的后院干干净净，只有薛映波一个妾。陆远舟索性就让她打理内宅一应事务。薛映波心机颇深，恩威并施之下，很快便在后宅站稳了脚跟。

　　只可惜装得再像，也不是真的。秦天芷在心中冷笑。

　　她没有忘记当年薛映波与赵安南联手算计，让她失身于赵安南。一转头两年过去，赵安南依旧没有要娶她的意思。每每问起，赵安南只说大业未成，让她好好监视秦天荷。

　　这次国师大选之后，父亲便要帮她选婿了。秦天芷早已见识过皇家的富贵与尊荣，哪怕要她嫁给一般的豪族世家，她也不甘心。

　　趁着赵安南觉得她还有用处，她决定死死的抓住赵安南。两年来，赵安南很少单独与她联系，两人传递消息大多都是通过薛映波。秦天芷猜测，这大概是为了打消背后盟友陆远舟的疑虑。这一次，薛映波邀她来陆家，必是又有事情要她做了。

　　“再过两日，便是陆家外选了。姐姐已拿到了秦、李、王、崔四家的认可书，陆家的认可书，想必也是十拿九稳吧？”薛映波把玩着手中团扇，笑着问道。

　　秦天芷心下厌恶她惺惺作态，面上堆起笑容，说道：“这可说不准。来者皆是精英，不到最后亦不知结果会如何。听说陆家的那封家族认可书没有给自家子弟，我若是落选了，映波可能帮我去向家主求求情，将那认可书给我？”

　　“毕竟，陆公子那么宠爱你。”秦天芷的目光落在薛映波身上华丽不凡的锦缎上，“你又是陆家引以为傲的媳妇。说不准，还能让我捡个漏呢。”

　　明知这个女人心怀恶意，与自己面和心不和，薛映波还是被媳妇二字刺痛了。她掐着手指忍了又忍，勉强笑道：“天芷姐姐可折煞我了。我不过就是个递话的，男人在前院的事，我是没资格管的。”

　　“既如此，有话便直说吧。递个话而已，何必弯弯绕绕，凭白让我生出妄念。”秦天芷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薛映波一哽，默默深吸了几口气，才道：“此次外选，远舟的堂弟陆涵之也会参加。远舟希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