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荷》大漠里的眼睛

54、巧合

　　“先生先去忙吧。”女帝对院长说道。

　　院长行礼告退，路过秦天荷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最后体贴的关上了房门。

　　“坐。”女帝指着下首的位置说道。

　　“谢陛下。”秦天荷起身行礼，有些忐忑的坐到了女帝手指的位置上。

　　女帝坐在前厅的太师椅上，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缓缓问道：“孤的花如何？”

　　这里是天河院的前厅，房间中除了一盆绿萝再无装饰。然而女帝这句无头无脑的问话一出，秦天荷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起身跪倒在地，说道：“学生昨夜醉酒，擅闯御花园，还望陛下赎罪。”

　　她认罪认的爽快。但因为一些她自己也说不清的理由，秦天荷下意识的隐瞒了同陆停云一起进入了神兽秘境的事情。

　　女帝用那双狭长的凤目盯着秦天荷，半晌，轻轻叹道：“你和你母亲不太像。”

　　秦天荷有些惊讶的看着女帝，不解她为何忽然提到自己的母亲。

　　“她的胆子也大。”女帝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淡淡笑道，“不过，她性子纯粹直爽。不会在我的面前耍小聪明。”

　　秦天荷浑身一震，再次跪伏在地：“学生知错。请陛下责罚。”

　　“罢了。”女帝摆摆手，“你也不过是被人利用。”

　　秦天荷心中一跳，说道：“还请陛下解惑。”

　　两封密折被扔到秦天荷面前，秦天荷打开一看，一封是一个月前的，上面写着教养所囚犯出逃一事，另有逃犯血书：‘今得自由、必取长安之血、以迎魔主’。而另一封的日期是昨日，上面写着教养所内乱，一号囚犯赵一帆失踪。

　　“你可知这赵一帆是何人？”女帝问道。

　　秦天荷摇了摇头。

　　女帝：“是陆停云在教养所的师父。他指点陆停云开启了灵脉。昨夜炽火之羽失窃，赵一帆失踪。你说，这是不是一个有趣的巧合？”

　　秦天荷抿着嘴不说话，不明白女帝既已知晓她和陆停云的行踪，却为何不直接将他们下狱，而是在这里询问她。

　　女帝继续道：“几乎所有逃犯都死在你们小组的手下，这也是一个有趣的巧合。”

　　逃犯、师父、宫宴、朱鸢……

　　一件件事情在秦天荷的脑海中排布出来，渐渐穿成了一条线。

　　陆停云一开始就知道！他潜伏在小组内，跟随他们一起抓捕逃犯，就是为了趁着进宫领赏的机会，进入皇城中的神兽秘境，盗取炽火之羽！

　　“将恶血洒在长安四门之上强行开启结界，再利用无衣的血脉唤醒生长期沉睡的幼兽。朱鸢乃镇国神兽，你为一己之私，竟不顾一国的安危，简直无耻至极！”

　　鸢卫的喝骂尤在耳边，秦天荷猛的抬起头，看清了女帝眼中的无奈与怜悯。
　　………………
　　秦天荷推开宇字学舍的门，发现里面依然吵吵嚷嚷。教养所囚犯失踪是秘密、炽火之羽失窃也是秘密，危险迫近，并不影响这些毫无察觉的纨绔子弟玩乐。

　　她走到陆停云的书榻前，说道：“陆停云，你同我出来一下。”

　　一旁的王闲好奇的抬起头，问道：“老大，你要偷偷和陆兄做什么？”

　　秦天荷淡淡看了王闲一眼，对方立刻缩起脖子作鹌鹑状。

　　陆停云写完一段话——最近讲习不再要求他们抄写背诵，而是开始理解与翻译灵语，他站起来跟在秦天荷身后。

　　坐在正前方的讲习崔隶抬起头撇了往外走的两人一眼，又将头埋进书本之中。

　　两人从东院学舍走到南院，一路无话。

　　“陆停云。”秦天荷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说什么？”陆停云依然淡淡的。

　　秦天荷：“你利用我接近朱鸢，是为了盗取炽火之羽？”

　　陆停云：“是。”

　　秦天荷：“所谓的追捕逃犯，不过是你和你师父联手布下的局。你师父帮助教养所的囚犯出逃，条件是故意在长安犯案引你来抓捕，让你立功后好进入皇城盗取炽火之羽。”

　　陆停云：“是。”

　　秦天荷：“鸢卫之前说，你故意将恶血洒在长安四门之上强行开启结界。那时候，你将嗜女者斩杀在春明门之前，便是为了开启结界吧？你一早就知道这些人的行踪，与我们共同行动，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陆停云沉默片刻，说道：“你既都猜到了，何必再来问我。”

　　秦天荷怒极反笑：“陆停云，好一个绝妙的主意。我被嗜女者抓走时，你就在一边看着。后来出手救我，也不过是为了施恩于我。我、我不过就是你完成计划的工具！”

　　陆停云也不辩解，只静静的看着她。

　　秦天荷只感觉胸口一阵钝痛，她扯下发间的华胜扔还给陆停云，说道：“你跟陆远舟也没什么分别。”

　　语罢，她转身离开。

　　陆停云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忽觉手心湿润，低头看到自己满手是血。原来他捏得太紧，华胜的边角划破了他的手掌。
　　………………
　　秦天荷回到自己的厢房，扑倒在床榻上，将头埋进枕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真相让少女之前所有旖旎的梦境破碎，她只能咬牙承受着。

　　不要紧，不要紧。不过是再一次被欺骗而已，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秦天荷对自己说道。

　　良久，她坐起身，理了理头发，深深呼了一口气，将杂乱的情绪压到心底。

　　她正想去修炼室一趟，厢房的门被敲响。

　　开门一看，秦天薇捧着一个匣子，表情冷淡的站在门口。

　　“它是你的了。”秦天薇将匣子递给秦天荷，说完话转身便走。她怕自己多看几眼会改变主意，成为一个失信之人。

　　秦天荷打开匣子，母亲的问道绫静静的躺在匣中。她伸手摸了摸，触手柔软冰凉，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她咬破指尖，一滴血滴在雪白的绫锻之上。雪白的问道绫却没有被血污染，那滴血像是融入了深潭中，瞬间消弭于无形。

　　接着，一行行灵语写就的字符浮现在问道绫上，最上方的灵语字符秦天荷见过，正是：还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