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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冰释 ...

  •   又是陆停云。

      自己最难看最狼狈的样子,总是被他看到。

      念及于此,秦天荷哭得更厉害了。

      陆停云一开始还冷着脸嘲讽,见人哭得越来越凶,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忍不住硬邦邦的劝道:“别哭了,人已经死了,不要怕了。”

      “我我我……是在害怕……吗?我是生生生……气!气自己……傻,气自己…没用,气自己……只知道哭!”

      秦天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哭一边用手抹眼泪。她的手刚掏过碎石瓦砾,她这一抹,那张惊艳绝伦的美人脸上满是尘土,看起来说不出的滑稽。

      陆停云忍了又忍,终是将拳头抵在唇上,轻笑出声。

      秦天荷用含着泪水的杏眼瞪他:“你笑什么?”

      陆停云走到她身旁,蹲下身帮她擦了擦脸,道:“小荷叶变小花猫,天下奇闻。”

      秦天荷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道:“你不生我气了?”

      陆停云像小时候两人玩闹一样捏起她脸上的软肉,道:“在你心中,我就如此小气?”

      秦天荷嘶了一声,试探道:“那……你是专程来救我的?”

      “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陆停云没有正面回答。

      尽管对方依旧嘴上不饶人,秦天荷心中依旧泛起一丝暖意。

      “我们回去吧。”她抱起朝天伞,对陆停云说道。

      “回哪去?此时宵禁已过,长安城门早已关闭了。”陆停云看着这位偶尔缺乏常识的大小姐,说道。

      “啊,也就是说,我要露宿荒野了?而且是和你一起?”

      秦天荷脸上的惊恐过于明显,陆停云紧了紧手,按耐住再次捏她脸的冲动。

      月上中天,天空中星河清晰可见,夜幕之下的长安城郊格外静谧,只是偶尔能听到一两声犬吠。

      秦天荷靠坐在一颗老树下,白天折腾出的一身尘土让她难以入眠,她时不时的变换一下坐姿、叹叹气。

      “若是不想睡,便换你来守夜。”

      陆停云坐在火堆旁,忍无可忍的开口。

      这个大小姐,动来动去搅得他心烦意乱。

      “别生气嘛,云哥……”秦天荷一时嘴快,忍不住喊出了幼时的称呼。

      刚一喊出,两人皆愣住了。

      秦天荷转了转眼珠,描补道:“云上鸽子真多……”

      陆停云忍不住讥笑道:“还是那般傻。”

      在他的记忆里,小时候的秦天荷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总是跟在自己身后。有了这个小跟班,他做起坏事来更是得心应手,即使被大人发现了,现成就有个顶包的。

      这一笑仿佛跨越了时光的洪流,依稀抓住了两人曾经两小无猜的影子。

      秦天荷看着月色下清俊疏朗的少年,开口问道:“云……停云,之前的那些日子,你是怎么过来的?”

      听到秦天荷这样问,陆停云的笑容黯了黯,道:“不提也罢。”

      教养所的那八年,是两人之间最深的伤口,每每提及,便鲜血淋漓。

      “也对。”

      秦天荷知道两人再不可能回到原来亲密无间的样子,便用笑容掩去失望。“停云如今过得不错便够了。”

      “过得不错?嗯……若是没有无故被打、学灵语被误导、被恶语相向,的确算是过得不错。”陆停云每说一句,秦天荷的头便低一分。

      “灵语我会认真教,决不抱怨。至于被打,大不了,大不了让你打回来便是了。”秦天荷咬牙道。

      还说自己不小气,桩桩件件,这个男人记得清清楚楚。

      “打回来?此话当真?”陆停云挑眉道。

      秦天荷挪到陆停云身边,将脸凑了过去:“说到做到。”

      “那你闭上眼睛,我怕控制不住力道,伤到你的眼睛。”陆停云说着举起了手。

      秦天荷认命的闭上眼,忽然感觉耳边有风划过,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陆停云一掌扇过去,手却停在了秦天荷的耳边。他的手指拂过秦天荷的眉心、鼻梁、嘴唇,最后捏住了她的下巴。

      十六岁的小荷叶,早已褪去了八岁时的青涩,如初荷绽放,清漪动人。

      秦天荷似有所感,两颊染上了红晕,樱唇微微抿起,这幅娇态更是摄人心魂。

      陆停云忍不住低头想要吻住那有些不听话的红唇,就在两人呼吸相闻之际,他如梦初醒的抬起头,松开捏住秦天荷的手。

      “今日便先欠着,等日后一起找补回来。”陆停云说道。

      秦天荷睁开眼,有些迷惑的看着陆停云。

      “怎么?你以为我要亲你吗?”陆停云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天荷,问道。

      一抹红晕从秦天荷的脖子一直爬到了耳根,她瞪了陆停云一眼,走回老树下闭上眼,打定主意不再理这个登徒子。

      长夜漫漫,两人再无交流。
      …………………
      另一边,崔忆寒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是将尸体带到了暂住天河院的慕容情面前。

      “小崔大人不愧是陛下的得力之人,这么快便抓到了。”慕容情掀起裹尸布看了看,赞叹道。

      “的确,短短数日便有所获,慕容大人也能稍稍安心了。”院长亦附和道。

      崔忆寒哪敢居功,连忙道:“此番非我之功,实乃天河院学子的功劳。”

      慕容情微微一笑,将尸体翻转,看清伤口后问道:“这背后一刀似乎不太寻常,不知是天河院哪位学子所为?”

      院长凑过来检查一番,说道:“的确不像普通兵器。”

      崔忆寒想起赶到城门口时的景象,解释道:“应是陆停云陆兄。”

      “陆停云……那不是……”院长看了眼慕容情,将教养所三字咽了回去。

      “喔?原来是停云。陆家向来以轻剑闻名,倒不曾听闻有后辈擅长使刀。”慕容情若有所思。

      崔忆寒不知陆停云进过教养所,听到慕容情如此称呼陆停云,心下讶异。他本是光风霁月之人,是以直接问道:“慕容大人识得陆兄?他可是大人的后辈?”

      一般与慕容情有牵扯的人不是罪大恶极的囚犯便是他培养的后生。

      崔忆寒从未想过陆停云会是教养所的囚犯,因此误以为他是慕容情的徒弟。

      慕容情笑了笑,并不正面回答:“停云是个好孩子,有劳院长好好培养。”

      “那是、那是。”院长圆圆的脸上堆满笑容。
      ……………………
      皇城。

      御书房的窗台上摆着一盆金嘴墨兰,此花香气浓郁,因叶尖金黄而得名。

      墨兰长于南边,喜温湿。内务大臣费了大功夫才养活了这一株,忙不迭的献来御书房。

      此时正值花期,金叶翻卷露出淡黄色的花瓣,仿若蝴蝶翩跹。

      只不过今日女帝没有空闲赏花,她正在与天下闻名的典狱长弈棋。

      她纤白的手执起一枚羊脂玉的棋子,闲庭信步似的落在棋盘上。

      棋盘是南诏进贡来的檀木制成,棋盘边上是木雕大家白石子雕刻的蔷薇花,倒是新颖别致。

      慕容情坐在对面,见女帝落子,便也执起一枚墨玉棋子,思忖片刻后落子在棋盘上。

      这次女帝也没有思量,再次看似随意的落下一子。

      慕容情看了看,没有再执子,拱手道:“陛下棋艺高深,是在下输了。”

      “这么多年了,也没见长进,无趣。”女帝将棋子丢回瓮中,兴致缺缺的说。

      “若是在下有心练棋,陛下怕是无心弈棋了。”慕容情不以为意的说道。

      女帝听出了他的意有所指,冷笑道:“即是鞠躬尽瘁、无心弈棋,却还是捅下如此之大的娄子。慕容情,是你想被天下人耻笑,还是想孤被天下人耻笑?”

      君王之怒并没有动摇这位典狱长的心神,他只是微微低下头,说道:“陛下的棋局乃天下之局,此刻不过被人提子几颗,中盘未至,何以坐立难安?”

      “你倒是想得开。”女帝嘲讽的说道,“那个人,可有异样?”

      “未曾发现异状。只不过此事有些蹊跷,是不是那个人所为,还待查证。”慕容情将棋子一粒一粒捡回瓮中。

      “当年留他一命,不过是为了从长计议……他若是硬要来搅乱孤的天下,孤便是斩草除根又何妨。”女帝手掌按在棋盘上,价值千金的蔷薇雕花檀木棋盘上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纹。

      “陛下且宽心,若此事是他设局,我等入局一窥究竟,说不定能牵出一些秘密。”慕容情不紧不慢的回道。

      “最好是这样。”女帝眼中是睥睨天下的傲慢与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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