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荷》大漠里的眼睛

26、女子

　　“这么说，这些女子都是去东市之后失踪的？”崔忆寒问坊正。

　　“没错，她们的家人说失踪当日，这些女子称自己要去东市，但天黑之后，人却没有回来。大人，请喝茶。”坊正奉上香茶。

　　“有劳。”崔忆寒接过茶杯啜饮一口，向几人道：“东市几处出口向来有卫兵把守，也会详细检查过往运送的货物。”

　　“也就是说，在东市将人牵制住，再将她们伪装成货物运送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秦天薇推测道。

　　“我们也询问了东市卫兵，有人认出其中的女子。只是卫兵说记得那女子出东市的时候无甚异常。”坊正苦着脸说道。

　　“有极大的可能绑架是发生在东市之外的地方。那么，为何所有的女子都在失踪那日去了东市呢？”崔忆寒自言自语道，似是陷入了思考。

　　“东市就在常乐坊附近，我已在坊内张贴告示，但无人看见这些女子回到坊内。”坊正说道。

　　崔忆寒的眉头微微皱起：“只在坊内有告示吗？”

　　“这个……毕竟是坊内事务。”坊正赔笑道，“闹到坊外就有些……”

　　“荒唐。”崔忆寒冷声道，“人命关天，你还只想着自己的官帽吗？”

　　“是、是。大人莫恼。小人这就让人联系其他市坊，张贴告示。一有消息，立刻告知诸位。”坊正点头哈腰。

　　“若是有了消息，请用这传音符告知我们。”秦天薇拿出一张灵语符纸递给坊正。

　　从常乐坊出来，几人心情都不太好。

　　平民女子离奇失踪多日，能猜测的最好的可能也是被卖入烟花之地。更何况，此案极有可能是教养所逃犯所为，这名逃犯可是以残害女子为乐的。

　　“我去东市一趟。”秦天荷说道。

　　“天薇姐姐都想不出来的问题，你以为你能想出答案？”秦天芷任何时候都不忘嘲讽这个嫡妹。

　　“秦天芷，我最后警告你一次，若是不想合作，便滚开。”难题当头，秦天薇再没有教育妹妹的耐心。

　　秦天芷怕了秦天薇多年，只得委委屈屈的闭上嘴。

　　“这三姐妹可真有趣。你说是吧，小崔公子。”贺葵拍了拍一旁的崔忆寒。

　　“贺姑娘说的是。”崔忆寒附和着，肩膀不着痕迹的从贺葵手下移开。

　　“我也去。”一直没有出声的陆停云开口道。

　　最后，几人一同来到东市。

　　东市不愧为商贾重地，行人熙熙攘攘，茶馆酒肆林立。

　　秦天荷一路走过，选了一家茶馆，招呼小二一声，随即上二楼选了一个靠窗的雅间。

　　推开窗，街上的情形一览无余。

　　“从这里看下去，路过之人的脸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秦天荷说道。

　　“凶手在茶馆酒肆选定目标，之后跟踪对方出东市，在东市外动手。”陆停云领会了秦天荷的意思。

　　“东市与常乐坊如此之近，那些女子在东市未受胁迫，却未回坊，究竟是去了哪里呢？”秦天薇百思不得其解。

　　眼看几人又要陷入僵局，秦天薇忽然掏出一张发光的符纸，说道：“坊正那里有消息了。”
　　………………
　　重新赶回常乐坊，几人看到内室坐着一名女子。

　　这女子大约双十年华，姿容憔悴、形容狼狈，腹部高高隆起，竟已身怀六甲。

　　只见她哭着断断续续的说道：“那日我本要去东市买些丝线……没想到出东市的门便被打晕……醒来的时候在一处见不到光的地方。”

　　“后来……陆陆续续有女子被关进来……那人每日只给我们一点饭吃……还对她们做些禽兽之事……大约是因我有身孕，那人没碰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发现、发现那些女子都死了……那人却不在……地牢的门缝有光投下来。我试了试，门没有关上，便逃了出来……这才知道，我竟在宣平坊……”

　　崔忆寒面色沉沉，道：“那些女子，在宣平坊的哪个位置？”

　　“在十字街东十步，种了榕树的那座宅子里。”女子说道。

　　“我们走吧。”

　　崔忆寒看着呼吸粗重的女子，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提出让她带路。

　　“大人、你们这就要去了？我害怕的紧，能不能让这位姑娘留下来陪陪我？”女子微微瑟缩着身子，指着秦天荷说道。

　　“我留下来吧。”秦天荷说。

　　语罢，其他几人都站起身，唯陆停云继续坐在那里。

　　崔忆寒对此无异议，只对二人点点头，带着人出门。

　　“姑娘与公子，真是般配。”怀孕女子喝了几口热茶，呼吸与情绪都逐渐平稳下来，将注意力转向留守的二人。

　　秦天荷：“……”

　　陆停云：“……”

　　此刻，若是有第四人在常乐坊坊正家，必能感受到此刻尴尬的氛围。

　　秦天荷：“大姐说笑了，我与他并非那种关系。”

　　怀孕女子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悄声对秦天荷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公子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你若有意，八成能成好事。”

　　那是恨不得把我拆了吞吃入腹的眼神吧。秦天荷腹诽，朝女子苦笑着摇头。

　　“唉，看到你们，我就想起我家那病鬼。”怀孕女子伤感起来，“我不见的时候，他还卧病在床。这几日，怕是饭都没吃好吧。”

　　“姑娘，你生得这么美，一看就知道心地善良。这里既然有公子守着，你可否陪我回家一趟？我实在担心我夫君。”怀孕女子哀求着。

　　秦天荷向陆停云投去询问的目光，陆停云淡淡的说道：“随你。”

　　无奈之下，秦天荷答应了怀孕女子的请求。
　　………………
　　“就是这里了，姑娘别嫌弃。”怀孕女子指着面前破旧的民房，有些羞赧的说道。

　　秦天荷摇头，扶着女子走进屋中。

　　“家里穷，没有余钱购置茶叶，我给姑娘倒杯水吧？”怀孕女子讨好的笑着。

　　秦天荷也朝她粲然一笑，道：“不必装了，出来吧。”

　　话刚落音，她抽出背在背后的朝天伞，挡住来自后方的偷袭。

　　怀孕女子的表情变得狰狞，道：“你怎么知道的？”

　　秦天荷将偷袭的男子踩在地上，说道：“紫云膏是极好的治疗咳疾的药物。它的气味特别，但沾染在身上不到十二时辰便会散去。你被绑架十天，身上却有紫云膏的味道，难道绑架的人拿紫云膏给你当饭吃吗？”

　　怀孕女子不由闻了闻自己的衣袖，脸色一变。

　　“你利用自己怀有身孕，像刚才对我一样祈求年轻女子送你回家，将她们绑架。目的是什么？”秦天荷问道。

　　“三娘，别跟她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男子被踩在地上，低低的咳嗽了几声。

　　“姑娘……”被称为三娘的女子流下泪来，“我和夫君也是不得以。”

　　“其他的女子是否还活着？她们在哪里？”秦天荷继续问。

　　“她们都还活着。她们在……”三娘的声音越来越低，秦天荷忍不住低头侧耳去听。

　　三娘忽然抬手，袖中射出一支小箭，被秦天荷接住。

　　“没想到这种三流的招数现在还有人用。”秦天荷感叹。

　　“是啊。我教了那么多天，没想到就只学会这些，真是该死。”

　　随着话音，有人掠进房中，伸手掐住三娘的脖子，将人提了起来。

　　秦天荷看着来人，只见对方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皮肤苍白、眼神涣散，正是教养所十八号逃犯嗜女者的模样。

　　“下流的招数不少。刚刚那招不管用，不知道这招怎么样？”嗜女者另一只手狠狠的按在三娘的肚子上。

　　“三娘！”偷袭男子撑起身，急切的唤道。

　　“夫君……”

　　血透过衣衫滴在地上，三娘痛苦的□□着。

　　秦天荷一跃而起，抽出伞中剑砍向嗜女者。

　　嗜女者不慌不忙，从腰间拔出一把剔骨刀，挡住秦天荷的攻势，掐住三娘脖子的手用力一抛，三娘仿佛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秦天荷一脚点在嗜女者的胸上，借力腾空，抓住三娘的肩膀，替她卸去冲击的力道，两人一同摔在墙边。

　　忽的秦天荷肩头一痛，一股寒意从肩头向四肢扩散。

　　扭头一看，她发现自己肩头插着一把匕首。

　　“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们死……”之前被秦天荷踩在脚下的男子收回手，有些心虚的说道。

　　秦天荷手撑地面，试图站起来，眼前的人脸却都变为了重影，最终还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