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Yuns

2、齐国和亲（一）

　　“太后，郡主来了。”
　　“让她快进来。”
　　潇潇走下去，牵住婉儿：“婉儿总算来了，可让我好等。”
　　林婉儿一张漂亮脸蛋毫无喜色。
　　“潇潇，你要去北齐？”
　　李潇潇笑：“我说什么事儿呢！北齐景色不错，我去游玩一番便回来。”
　　“潇潇！”林婉儿急了，跺了跺脚。
　　“婉儿，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有事的。”
　　“用膳吧！哀家也饿了。”

　　“公主！”玉吟见潇潇出来，连忙跟上。
　　她从袖中取出书信。
　　“是北齐那边的。”玉吟顿顿，低声，“言公子的信。”
　　潇潇回到自己宫中，打开书信，只有简短一句：
　　一切安好，勿念。
　　仅仅几字，苍劲有力。

　　北齐，言冰云化名云公子，挥金如土，一改南庆做派，广邀友人做客。
　　短短三日，沈重妹妹沈婉儿对这位云公子芳心暗许。
　　“听我兄长说，过几日南庆和亲使团便会到达齐国。”
　　言冰云掷棋的手一顿，又听沈大小姐说：“是南庆皇帝唯一的女儿。”
　　“沈大小姐，认真下棋。”
　　言冰云心中很慌，但他不想继续那个问题。
　　“云公子，你输了。”沈婉儿含情脉脉，温柔的话语呼出，脸上带着含蓄的笑，眼中满是情意。
　　“沈大小姐先回吧！在下今日状态不佳，来日有空再下吧！”
　　沈婉儿款款起身：“公子好生休息，婉儿先离开了。”
　　言冰云目送沈婉儿离开，叫人来。
　　“庆国与北齐和亲，我们为何没有得到消息。”
　　言冰云眼前的仆人亦是吃惊：“和亲？”
　　“你下去查查，是哪里出了错误。”
　　黄昏时刻，仆人常喜跑了进来：“鉴察院急令。”
　　言冰云打开一看：
　　我国公主不日前往北齐，北齐众谍网无条件听从公主号令，帮助其行事。
　　言冰云盖上信笺，一把火将其烧毁。
　　“公子，我打听清楚了。北齐欲与南庆和亲，此事被人截下来了。不过已经清理了。
　　长公主将会再将她手中北齐财政送出一半给公主。”
　　常喜理理自己思绪，斟酌开口：“作为聘礼，无论此次和亲顺利与否。不过上面的意思，自然是要搞砸此次和亲。”

　　南庆第六日
　　潇潇只身前往范府，寻找范闲。却在路上看见范闲在一家小铺子处……吃面。
　　他的旁边是……王启年？
　　李潇潇走上前：“范闲哥哥。”
　　“咦～？公主？”王启年口中含着面，口齿不清。
　　“王启年？果真是你。”
　　王启年将食指放在唇上猥琐的缩头：“公主小声些！王某人今日偷得空闲，陪小范大人出来……游玩……游玩。”
　　范闲不理，转而问潇潇：“公主找在下？”
　　“我是有事找你。”言罢，意味深长地看着王启年。
　　王启年连忙抓紧时间又吞了两口面：“得嘞！王某人就不碍公主殿下的眼了！先告辞了！”
　　李潇潇背手站立。
　　“公主什么事？”
　　李潇潇看着他：“你找王启年做什么？”
　　范闲好笑道：“自然是有事想请王大人做一下。”
　　“藤梓荆的事，你当真以为瞒得住？”李潇潇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鉴查院的文卷，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出来，你当真觉得可能？”
　　两人气氛降到零点，范闲只觉自己耳边嗡嗡地直响。
　　没多久，范闲赔笑：“公主此话何意？”
　　潇潇朝他勾勾手，示意他凑过来。
　　范闲附耳。
　　“他活着，瞒不过鉴查院，更瞒不过庆帝，不过倒也无事。”
　　他一脸惊愕：“为何帮我？”
　　“范闲，在这里。我是最不愿意你卷入其中的人。”
　　“为什么？”
　　“不要这样没心没肺了。这里水太深，你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马骑声愈来愈近，听声音似有十人左右。
　　潇潇不甚在意，继续道：“万里悲秋，百年多病。诗是好诗，不过……”
　　她沉了声，小声言：“杜甫若是知道你用他诗出了名，不知道他棺材本可还压的住？”
　　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盯着李潇潇。
　　“我二哥李承泽可不是个善茬，你可小心应对！”
　　“公主！”十几名红甲骑士齐刷刷从马上下来跪在地上。
　　潇潇起身：“我便先离开了。”
　　“公主殿下！”范闲立马反应过来，起身拦她，但口中的话语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潇潇浅笑：“他们接我回宫，出发前往北齐。”
　　“不是十日吗？”
　　“能早一日便早一日吧！”潇潇笑吟吟地看着他，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眉目间隐然有一股清气。
　　潇潇不多加言语，转身上了马，最后对上范闲茫然的眼神，一笑置之。
　　范闲内心：李潇潇？不简单啊！

　　玉吟当着众红甲骑士的面，毫不避讳地走到潇潇身旁，低声：“公主。”
　　潇潇翻身下马，走到前面：“说吧。”
　　“昨晚范闲去了青楼。”
　　步子一顿，她转头望向玉吟：“青楼？”
　　“他找了青楼的头牌——司理理。”
　　潇潇停住，等着下文。
　　“他打了郭保坤。”
　　潇潇别过头：“打的好。”
　　“公主不担心？”
　　“我担心什么？他那里有范府护着，再不济……”潇潇望向大殿，“陛下也会护着。”
　　她理了理衣裳，迈开脚步，走上大殿。
　　大殿上该在的人都在。
　　“父皇万安！”潇潇微微低头，半蹲行礼。
　　“起来吧！”
　　潇潇含笑，瞥见了旁边的户部尚书——范健。范健直直站立，面不改色。
　　“长公主李云睿，赠予公主和亲聘礼——北齐剩余财政一半，稀奇珍宝百件！”候公公，尖着嗓子大吼，传遍大殿，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
　　“潇潇谢过长公主殿下，谢过陛下。”
　　“庆国和亲之礼——元狐朝冠一顶，海龙朝冠一顶，罗胎凉朝冠一顶，点翠凤钿全分，万福带帽成分……”
　　待他念完清单，李潇潇已经站累了，迫不及待想要换一个姿势。
　　“谢陛下！”
　　潇潇往后一退，退出朝堂。
　　“公主……”玉吟上前，“方才的消息，范闲被叫去京都府了。”
　　潇潇挑眉，不准备管此事：“换衣服去。”

　　“公主，这件？”玉吟手中拿着尚衣局拿来的嫁衣一套。
　　潇潇喝茶，摇摇头：“去拿那件月白色滚雪细纱。”
　　玉吟手上一顿，咽了口口水：“这和亲穿白色不太好吧。”
　　“也对。”潇潇从玉吟手中拿过嫁衣，“那便就这套吧。”

　　浩浩荡荡的和亲大队，从庆国出发……
　　在大队伍停下休息之时……
　　“玉吟，你上来。”
　　所有人转过身望向玉吟，玉吟顶着众人目光，走上马车。
　　潇潇见玉吟上来，立马将她拉进来。
　　“公主，怎么了？”
　　潇潇的眼神扫荡着玉吟全身，笑意盈盈。
　　玉吟不自觉地咽口水，她直觉，没好事。
　　“脱衣服。”
　　玉吟一把护住自己：“公主！！”
　　潇潇一把捂住玉吟的嘴：“低调一点！”
　　“公主想干什么？”
　　潇潇已经上手，玉吟认命地脱下自己衣服，换上潇潇的衣服。
　　“现在，你便是我……”
　　玉吟一脸生无可恋，她的好公主啊！怎么突然就又抽风了？
　　“我……”潇潇凑过去，小声，“去找言冰云了！”
　　玉吟拉住潇潇：“公主，这若是被发现了……”
　　“这北齐不曾知道我南庆公主长什么样，再说了！在这儿，谁敢拆穿你！你便是我南庆公主！”
　　玉吟当然不是害怕，只是觉得不妥，若是被庆帝知道。
　　“放心，我既然这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是玉吟捷越了。”玉吟低头，恭敬道。
　　“墨烨！”
　　墨烨，鉴查院派给李潇潇明面上的侍卫。
　　墨烨低头，抱拳，开口：“公主有何吩咐！”
　　“牵一匹马，我吩咐玉吟有事去办。”
　　墨烨得了吩咐，立马去办。
　　潇潇看了一眼玉吟：“怕，可不是你的性子。”
　　玉吟严肃道：“公主不必忧心，玉吟不负使命。”
　　潇潇拍拍玉吟的肩膀，笑：“不要这样视死如归的模样，小事，不会出事的。”
　　她跳下马车，墨烨看见，内心波澜不惊。
　　潇潇学着玉吟的样子，行了个礼：“多谢大人。”
　　墨烨微微点头：“姑娘请吧。”
　　他让出路，将马让给潇潇。
　　潇潇翻身上马，呼啸离去。
　　她的目的地自然是北齐京都的总铺，也就是把握京都情报网的总支。
　　“需要什么？”掌柜懒洋洋的出声，丝毫不在意来着是谁。
　　潇潇上前取下自己的令牌，放在他的面前。
　　他依旧不甚在意：“当东西去另一个窗口啊。”
　　潇潇挑眉：“当真不看看？”
　　掌柜这才抬眼，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又低头拿起令牌，打量一番。
　　“里面请。”掌柜不敢多说话，立马请李潇潇进里屋。
　　房间里很黑，却也看得出寒酸至极，这总支如此，倒是潇潇没有想到的。
　　“公主请坐。”
　　潇潇不在意的摆摆手：“是鉴查院没有拨银两给你们总支吗？如此……”寒酸二字实在不好说出口。
　　掌柜憨厚的笑：“公主不了解，我们虽然寒酸，却也是很好的假象，不引人注目。”
　　“公主如今前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潇潇切入正题：“你可知晓，北齐上层对此次和亲态度如何？”
　　掌柜思量再三：“此次和亲乃是北齐提出，但最近沈重之举，却也不想促成此次和亲。”
　　沈重，北齐锦衣卫镇抚司指挥使，太后手下第一权臣。为人心狠手辣，平日里却是一副笑面迎人的模样。
　　“他自然不想，既然如此……”此次和亲失败，便推在他身上也好。
　　“言冰云呢？他现在在哪儿？”
　　不等掌柜回答：“你差人带我去，我有事同他交代。”
　　“公主此刻便去？”掌柜有所顾虑，“此时，云公子那里应是有人在的。暴露了云公子事小，若是暴露了公主便是事大了。”
　　潇潇真是听不惯他的这个话，什么叫言冰云暴露事小？
　　“我有分寸，你放心。”
　　掌柜将店交给手下人，亲自带李潇潇前往，换做别人，他也不放心。
　　“您想一个名字吧！我好介绍……”
　　李潇潇笑了，她笑起来很甜，缓缓启齿：“萧云，我的名字。”
　　晓云，知晓云……
　　“好，阿云，走吧。”
　　潇潇问他：“您经常来？”
　　不疑惑她问这件事，若是有一日言冰云暴露了，关乎的利弊可以看见。
　　“难免会有利益上的往来，与云公子利益往来的不只我们一家。”
　　潇潇了然，跟着掌柜进了大门。
　　言冰云的确不赖，他这里的确有很多人来往。
　　“吴掌柜，您怎么来啦？”常喜眼尖，看见了吴掌柜，“您找公子吗？公子在里屋的。”
　　“这位是？”
　　“我侄女萧云，带她来找公子请教的。”
　　常喜点头：“公子正在和沈大小姐下棋呢！可能还得一会儿。”
　　李潇潇眯眼，沈大小姐？哪路人物？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号人？
　　“烦请你进去跟公子说声，我们这有要事。”
　　常喜连忙应道：“好，随我来吧。”
　　常喜在前面带路，离他们有几米远。
　　“沈重的妹妹，沈婉儿。”吴掌柜解释。
　　李潇潇脸上挂着一副不属于她的笑容，脑袋里嗡嗡的响。
　　还记得费介当初那句“天高皇帝远，小言公子解放天性，美人在怀，美酒在手……”
　　该死的费介！！乌鸦嘴！！言冰云一定和他学坏了！这还没几天呢！就勾引人家千金大小姐了！

　　“公子……”常喜先是象征性敲门，再是推门进去。
　　言冰云专心棋盘：“什么事。”
　　常喜看了眼沈婉儿：“沈大小姐好。”
　　他继续说：“吴掌柜来了，说是有要事，应该是我们在他那里的银两除了差错。”
　　这不过只是一个借口，他并没有把吴掌柜身边有个侄女的事情说出，他实在是不觉得这很重要。
　　言冰云点头：“你让他进来坐着等吧，待我把这盘棋下完，再处理也不迟。”
　　常喜回了声“是”，又跑出去。
　　“吴掌柜，公子在和沈大小姐下棋，让你进去坐着等他。待他下完棋再处理。”
　　吴掌柜汗颜，这公主殿下来了，还要等他？
　　“你说我有要事没有？”
　　“说了，吴掌柜请进。”
　　李潇潇的笑容更加灿烂：“舅舅，我们进去慢慢等吧。”
　　吴掌柜到不觉得这是个好兆头，这笑有点瘆得慌。
　　吴掌柜进去，找了地方坐下，只见李潇潇走上前望向他们正在下的棋局，这一望便是一盏茶的功夫，到后面，李潇潇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沈婉儿名门闺秀，棋是下的不错，可是……有点畏手畏脚。
　　她伸手取了沈婉儿的棋子落在棋盘上。
　　沈婉儿抬头望向她，温婉开口：“姑娘是？”
　　只见言冰云先是不经意的皱眉，看了落子地方又舒眉。
　　他抬头看向李潇潇，严肃的脸上竟浮现出惊愕的表情。
　　吴掌柜见次情景，松了口气，他总算不用继续喝茶了。
　　吴掌柜忙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快步走到李潇潇身旁：“公子勿怪，这丫头没规矩。”
　　言冰云的眼睛直接落到常喜身上，可惜常喜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公子，这是吴掌柜侄女，说是有事情向你请教。”
　　可咱们言公子的意思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早说！
　　“沈大小姐见谅。”李潇潇像样的行了个礼，令人挑不出差错。
　　沈婉儿一袭素衣，微微带笑：“无事，姑娘此举倒也打破僵局。”
　　她转头面向言冰云：“既然如此，我还有事，便先离开了。天气凉了，公子最近注意保暖。”
　　言冰云抱拳相送。
　　李潇潇撇嘴，天气凉了，公子注意保暖～
　　沈婉儿一出去，吴掌柜连忙关了门。
　　“云公子这桃花运还不错～”
　　常喜真是个憨憨，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眼前的女子身份如何，大声喝道：“公子如何，岂容你多言！！”
　　吴掌柜面上一冷，心里一慌，两只手忙不迭的拉住常喜。
　　“公主殿下，既然您有事，我们便先离开了。”
　　这嚣张的脸上，僵硬了许多，常喜紧紧闭住自己的嘴，刚才说话的是谁，不是自己吧！天啊！我居然吼了公主……
　　常喜任由吴掌柜把他拉出去。
　　言冰云望向她，开口：“庆国言若海的儿子，南庆在北齐的……”
　　李潇潇一把捂住言冰云的嘴，这人真不怕隔墙有耳啊！
　　“言冰云。”他握住李潇潇的手腕，只此三字，简明扼要，在自我介绍。
　　李潇潇这才想起，他曾说过，再次见面要重新认识的。
　　得了，李潇潇也不怕死的：“南庆公主，李潇潇。”
　　这个氛围不过一会儿，李潇潇看向棋局：“云公子不错啊。这还真只差美酒了。”
　　“为何答应来北齐和亲？”言冰云对李潇潇的话充耳不闻。
　　“我不能拒绝。”没有拒绝的可能。
　　李潇潇席地而坐，打趣：“我可是逃出来的，说点正事。”
　　“一会儿，和亲大队应该就会到。我准备把此次和亲失败归结到沈重身上，毕竟他也不愿意同南庆联姻和亲。”
　　“你想如何？”
　　“玉吟会冒充我的，到时我会在她旁边指导。届时，沈重一定会有所行动，你们看着点，毕竟他这人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我怕他耍阴招。”
　　“好。”
　　李潇潇一直盯着他，这身白色的衣袍在他身上似乎大了。
　　“你瘦了。”李潇潇没头没脑的一句，又立马转了话题，“谁教你的。”
　　依旧是没头没脑的话，搞得言冰云不知所措。
　　“谁教你如此行事的。”
　　“费老。鉴查院的吩咐，说如此虽然引人注目，却也能较好隐藏。”
　　好家伙，果然是费介，什么鉴查院的吩咐，不就是这糟老头子的主意吗？怪不得当初他说那番话，早有预谋啊！你完了，等我逮住你，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