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眦末

31、第 31 章

　　看着阿法英迅速消失的身影文人不知所措，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对错。战争不是这些无辜百姓所发起的，但他们承受着最严酷的现实。最后我们来看看是什么逼迫她开出的那一枪，如果要让一个受尽挫折的无辜百姓去面临刑罚，那谁又来为那么多死去的人受罚？这个社会还不是一个公平、安全的社会，文人觉得自己不应该把阿法英交给谁来审判。生活需要对像她这样的人多一些包容，如果她放下了仇恨就应该再给她一个生存的机会，如果她一错再错只会受到世人的诟骂，命运会让她吃到恶果。如果把所有人都当作战争的敌人，那只会多增加一份死亡。
　　一声枪响让原来平静的生活多出了许多的不安，街上的人都在议论此事，大家担心恐怖分子会再一次打回来。文人沿着人群赶到了医院，这时几个富人在手术室外等着，只听他们在议论道：“这是恐怖分子在向巴尔米拉宣战，我们将永无宁日，在每一个我们为之振奋的日子他们都会来残忍地迫害。难道我们要像老鼠一样躲在阴暗里度过一生？这么多年的战乱，他们终究没有打出他们想要的结果，但我们却得到了最不想要的结局。”
　　“这些恐怖分子是不可原谅的，审判对他们而言是最软弱的行为，他们应该被全部消灭，这样才能一洗他们身上的罪责。有谁会为他们说话，那都应该滚到地狱中去。”
　　“极端势力已经被政府军赶出了巴尔米拉，残余的都是一些势单力薄的力量，相信他们终会被清除掉。世界是不可能被邪恶当道的。”……
　　听着他们的议论，文人开始为阿法英担忧，如果她被暴露了是得不到人们的谅解的。人们已经对恐怖行为愤恨到失去理智，但文人相信一位失去亲人的女子不可能成为恐怖分子，她犯下了错误只因为她太爱她的孩子。
　　没过多久手术结束了，子弹打在了市长的肩膀上，锁骨有一些骨折，但并没有什么大碍。人们拥入市长的病房，此时几名警察在一旁严守着。
　　“市长先生，请您下令严查吧，恐怖行为再次出现，这让我们不能再忽视他们的存在了。他们潜伏在这个城市，就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大家已经受够了那种活在恐惧中的日子。”富人说道。
　　“我知道今天是我考虑不周才会出现这场祸事。今后我会安排警察加紧巡逻，在这段时间大家尽量避免大规模的集会，减少恐怖事件发生的可能。”市长说道。
　　“今天是古尔邦节，那些计划赠送给人们的肉就让我们安排人沿街分发了吧。”富人说道。
　　“就按你们的想法做吧，但请不要过于招摇。”市长说道。
　　“好的，市长先生，您安心休养吧，我们就告辞了。”富人说道。
　　文人随着人群离开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路过楼下沙斐格的修理店时，沙斐格招呼道：“嘿，文人先生，你到哪里去了？街上刚发生了暴乱……哦，你肯定去追踪案情去了，我倒忘了你是一名记者。”
　　“你好，沙斐格先生，现在我的心情差极了，没想到今天会遇到这么多事，本来是多么美好的一个节日，却搞成这样的一个结局。”文人说道。
　　“别沮丧我的朋友，没有人能妨碍我们过古尔邦节的，节日的喜悦存在于我们的心里，不在于富人们施舍的几块肉。你还在惦记那些肉吗？”沙斐格说道。
　　“不，我没惦记那些肉，只是富人们愿意出钱让大家一起欢聚，这可是一件了不起的善举，但最终却不欢而散。并且……”文人差点说出阿法英的事，他及时收住了口。
　　“我也十分敬佩那些富人们的善举，但古尔邦节是一个欢聚的日子，不要因为一些挫折就丢掉了乐观，这样你的信念是难以坚定有力的。不仅是节日，面对生活我们也应当一贯如此，这是我们赖以生存的一笔巨大财富。”沙斐格说道。
　　“不得不佩服你的乐观精神，和你相比我是多么的不够坚强。”文人说道。
　　“不是这样的，相信我你只是忧虑的事情太多了，也许是因为你每天都要接触各种各样的新闻，内心才变得容易被撼动。做一个有信仰的人吧，在你孤独无助的时候，神会带你走出困境。”沙斐格说道。
　　“你相信神能解决人的困难？”文人问道。
　　“不，不是神解决困难，是人解决困难，神是没有困难的。当你信仰他，他会永远住在你的心里，就像父亲监督孩子一样让你明辨事理，并且懂得坚持，在你失意时你能时刻明白自己的方向。不管你信仰哪位神明，他都会给每一个诚心者如此力量。”沙斐格说道。
　　“好的，沙斐格先生，我听你的，但我得先回去了。”文人说道。
　　“还有，记得今晚要去阿依莎家串门，请一定要准时到。”沙斐格说道。
　　“好的，那我下午去买一些礼物吧。”文人说道。
　　“不用礼物，过古尔邦节不需要礼物。我们没有这种习俗，你去做客就是了。”沙斐格说道。
　　“好的，我会准时到的，回见。”文人说道。
　　临近晚上文人来到了阿依莎家，她就住在沙斐格的隔壁。此时桌上已摆满了瓜果和糕点，文人被安排到了座位上。阿依莎没有孩子，家中只有丈夫和年过70的老父亲。阿依莎正在厨房做着饭，她丈夫给文人倒上了茶水。
　　“这位是文人先生，来自中国的记者，现在是我们的邻居。他是一位热心肠的人，来到这里是我们大家的荣幸。”沙斐格介绍道。
　　“是的，我们早已听说过文人先生，警察还来送过感谢信，只是我很少出门，没有与你见过面。”阿依莎父亲说道。
　　“你们国家也过古尔邦节吗？”阿依莎丈夫向文人问道。
　　“是的，在我们国家一些少数民族，比如回族、维吾尔族，他们都是会过的，但我是汉族人，还没过过这个节日。”文人说道。
　　“□□的大门永远向世界敞开着，真主爱世上每一个人，他不会拒绝一个善良的孩子，希望古尔邦节能带给你快乐。”阿依莎父亲说道，“给我们讲讲你的国家吧。”
　　“我们国家是一个能让每一个国人为之骄傲的国家，因为我们的先烈们用鲜血和牺牲结束了一个黑暗的时代，用奋斗和坚强开启了一个富强的新时代。我们享受着曾经用漫长的战争赢来的太平盛世，历史值得让我们年轻一代为之奋斗和感恩。你们现在也正经历着一个黑暗的时代，但我看见了你们同我们一样的坚强。这场战争终会结束，那时所有人都会在现实面前深刻反思，寻找一条光明大道。谁也不想战争就这么永远打下去，你们终能恢复曾经的繁荣，因为你们已付出了太多。当暴风雨结束，世界仍旧一片安宁。”文人说道。
　　“你知道在这场战争之初，因为社会矛盾尖锐引起游行示威者的暴动，政府不顾人民的心声一味镇压，在外方势力的挑唆下一切演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成为了多方势力争夺利益的混战。在战争中他们都犯有罪恶，他们没有一方是能代表人民和正义的，也许风暴会停止，但阳光不会再次照耀这片土地。”阿依莎父亲说道。
　　“不要这么悲观，爸爸，眼看战争有望结束了，我们会靠我们的双手重建起美好的生活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只会更好。”阿依莎丈夫说道。
　　“是的，战争在最后能给大家带来什么现在谁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参与到这场战争的所有人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换来的都是血一般的教训。不管谁最终赢得了胜利，他们都不会想看到重蹈覆辙的那一刻。也许是我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但我相信渴望在战争中活下去的人们都同我一样怀着一个简单的愿望，那就是经历一场痛苦的洗礼后能看到最光明的太阳。每一个牺牲都不会毫无意义，就像每一片落叶都只为新生。”文人说道。
　　“年轻人，你有一双乐观的眼睛，能在黑暗中看到繁星。真主与你同在，愿他保佑他的子民们早脱苦海。”阿依莎父亲说道。
　　沙斐格是一个乐天派，他大声地说道：“真主赐予我们生命可不是让我们去抱怨的，而他赐予我们吃的也不是为了让我们浪费生命。快乐是很多智者都教不会的智慧，让我们忘记这场该死的战争吧。阿依莎饭做好了吗？”
　　“这就好了，你去帮忙打水让大家洗手吧。”阿依莎从厨房大声地说道。
　　“怎么能让客人去做事，我这就去打水，大家稍等一下。”阿依莎丈夫说道。
　　“可别把他当客人供着，他会被惯坏的。”阿依莎大笑着说道。
　　“我亲爱的阿依莎，我又不是你的孩子，可别用惯坏这个词。等明年古尔邦节我请你们到我家做客，我把你们都当上宾供着。”沙斐格说道。
　　“那你最好在一年之内娶一位夫人，否则到你家我可不确定能吃到什么。”阿依莎说道。
　　大家洗净手后阿依莎端上了抓饭和一些羊肉，在念完“泰斯密”后便开始吃饭。米饭好像是炒过的，他们每人一个餐盘，用右手抓饭和菜拌在一起直接送进口里。文人第一次吃手抓饭有些不适应，但出于礼貌他将自己表现得很自然。
　　“刚才你们在聊一些什么？”阿依莎问道。
　　“无非是这该死的生活和这该死的战争。”阿依莎父亲说道。
　　“哦，爸爸，你又在埋怨了。你这么大年纪了我们只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地安度晚年。如果生活中有什么不顺，我们会尽力解决的，不要再为什么而难过，难过并不能起什么作用。”阿依莎说道。
　　“是的，老爷子，政府承诺过会把国家重建得和以前一样好，我有信心这场战争会很快结束，到时我带着你去重建的巴尔夏明神庙朝拜，在草坪上晒着夕阳，再次感受阳光照耀在这片土地上。”沙斐格说道。
　　“你们都是孝顺的孩子，但沙斐格你迟迟没有结婚，而阿依莎，早到了生育的年龄却不能为自己生一个孩子，这一切都是这场战争害的。”阿依莎父亲说道。
　　“爸爸，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等战火熄灭了，我们就为你生一个孙子，我们实在不愿看到孩子在这苦难中降生。”阿依莎丈夫说道。
　　为了转移一下这阴沉的话题，阿依莎向文人问道：“文人先生，你怎么想到来我们这样一个战乱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