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眦末

18、第 18 章

　　他们来到了孤儿院，一路的公交让彼此尽量保持着安静。这是一个小院落，有两栋三层小楼，院子的围墙是铁栅栏，由一道大铁门锁着。院内陈设简陋，有少量儿童玩乐设施。院内栽有几棵桂花树，修剪成椭圆形，树下都有一条长椅。院内设有幼儿园和小学，幼儿们此时正在教室里进行着游戏，小学生们则正在复习着功课。
　　幼儿园教室在一楼，小学生的在二楼，三楼是教师办公室和一间多功能教室。路过一楼时，幼儿园的小朋友们看见了可爱的志愿者们都兴奋地大叫起来，冲出教室扑向他们。他们时常来这里，有时会带一些小礼物来陪孩子们玩耍，除了志愿者孩子们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客人，然而今天他们是来帮小学生们复习功课的。
　　在二楼的大教室里有5张大长桌，每张桌子前都有一面黑板。这里的小学生并不多，每个年级一张桌子，大家便在这一间大教室里上课。今天是周六，没有课程安排，但老师们会在今天布置一些作业，要求学生们完成自习，周日会放一天假给学生们玩耍。今天没有老师在，由每个班级的班长组织自习。自愿者们到了，学生们便亲切地称呼他们老师。短暂的热闹过后教室里恢复了安静，大家都习惯了这样的周六。
　　“一会你选一个年级，帮助辅导一下他们的功课，等他们完成了作业，你也帮忙批阅一下。”杜雪月向文人说道。文人四处张顾了一下，在杜雪月旁边的一张桌子前停了下来，认真地观察着学生们的功课。
　　与平时的工作状态不同，杜雪月显得十分投入，不知是什么原因能让她有这么大的改变。是对小孩的喜爱？还是对公益的热衷？或者是一周枯燥的工作过后需要换一种方式放松一下？文人好奇地猜测着，但看着一心投入的杜雪月，他只觉得她更加迷人了。懒惰和笨拙都会让人显得愚蠢，他不想让杜雪月觉得自己愚蠢，卖力地为学生们解答着问题。文人一心想扎身于这个工作中，好让自己看着更加专业，但杜雪月的身影就像一个磁铁，时刻吸引着文人的注意。这一切正慢慢地被杜雪月察觉到。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中午志愿者们和同学们一道吃过午饭，学生们便回宿舍午休了，留下他们在教室里休息。此时宽敞的教室只剩他们几个志愿者，对一群热血的青年来说，安静可不是一种好的生活状态，他们时刻都想把气氛弄得沸腾起来。
　　“来，现在的时间是我们的了。”罗杰大声说道，“文人兄弟，第一天来有什么感想吗？”
　　“工作很简单，但很有荣誉感。”文人说道。
　　“不错，是个很好的开始，坚持下去，只有当你对一件很高尚的事习以为常时，你的灵魂才真正地得到了升华。”代思接着说道。
　　代思和艾丽都是忠实的信徒，她们每周都会到教堂做礼拜，并时常跟着神父学习圣经。在这方面她们投入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而罗杰和杜雪月只是众多志愿者中的一个。在普通人眼里他们也被看作信众，只是他们并不怎么学习基督教教义，他们并不热衷于宗教，但感动于善良。
　　“文人兄弟刚来到我们的大家庭，就不要对他上纲上线的，把事情说得那么严肃。”艾丽说道，“你可以把我们看作是快乐的传播者，我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世界更加有爱。”
　　“是的，这是显而易见的。”文人说道。
　　“文人兄弟，你长得这么英俊，该有女朋友吧？怎么不一起带来呢？”罗杰大声说道。
　　文人一时尴尬得不知所措，艾丽再次出来打圆场道：“你别听他的，他不也没能把自己的夫人带来吗？他就是个大嘴巴。”
　　“其实丘比特之箭已经射中了我，只是另一支箭可能被我的爱神给忘记了。”文人羞涩地说道。
　　杜雪月听后心中为之一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文人这是在悄悄地向自己告白。虽然他没有明示，但出于一个美丽而高冷之人的虚荣心，杜雪月是希望文人说的另一支箭是要射向自己的。
　　“那想必你是在单相思了，快给我们说说，你喜欢的是哪一位，作为家人我们是可以为你出谋划策的。”代思俏皮地说道。
　　“对，大声地说出来，男人就是要勇敢地追求自己心中所爱，单相思只是一种懦夫的行为，你要勇敢地迈出那一步，方可幸福。”罗杰说道。
　　此时杜雪月还没有准备好面对文人的表白，虽然只是她自己的猜测，但她内心已一片混乱。她害怕文人真的是爱着自己，因为她害怕在大家的鼓动之下文人会冒昧地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她还不知道自己对文人是怎样一种感情，她欣赏文人的品格，文人的形象在杜雪月看来也是可以接受的，但如果文人唐突地表白，她想自己是会拒绝他的，高傲的性格不会让杜雪月在文人的第一轮攻势下就屈服。
　　“他还是一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孩子，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些江湖前辈的故事多，你们就放过这个孩子吧。”杜雪月打断了他们，故意把话题支开，接着说道，“代思，你不是新交了一个男朋友吗？给我们说说他是怎么向你表白的吧。”
　　“他啊，就是一个十足的蠢货，我们认识几年了他才向我表白，再不表白我都等成一个老太婆了。”代思说道。
　　“是啊，表白的同时也把婚求了，真不知你的幸福是来得太慢还是太快。”艾丽笑着说道。
　　代思伸出她的手指，满脸幸福地看着她洁白的戒指，说道：“雪月妹妹，你这么美丽却还一直单身，是不是在等待哪位男神啊？”
　　“张爱玲曾说过，在这个世上总有一个人在等你，即便还没有出现，但他总在某个地方等着。也许一生的等待才换来最后的一次相遇，但遇见便是幸福。说不定我们文人兄弟就是你等的那个人，要不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呢？”罗杰调侃杜雪月道。
　　“是啊，你们真像一对金童玉女，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没对我们说啊？”艾丽跟着起哄道。
　　文人的心跳不由地加快起来，他暗地里看了杜雪月一眼，又神情恍惚地转移了视线，生怕被别人看到什么。他极力地克制住自己的热情，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是一个感性的人，能让我和一个男士走到一起的必定是爱情，那是纯洁的，也是热烈的。那需要在一个世俗的躯体中保有一份崇高的灵魂。他还需要有才华，因为灵魂也需要高贵的血液，没有什么比一个人的才华看起来更加优雅、高贵的了。”杜雪月转向文人说道，“这你能做到吗？”
　　“若此时我急于说能做到，只会显得我轻浮，若说做不到那显然违背了我的内心。还有现在杜雪月是怎么看待我的，是怀有希望还是持无所谓的态度？我要一点一点暖化她的心，现在我要将对她的爱意伪装得不那么明显，但我还是要让她知道。”文人对自己说道。
　　“一个高贵的人是无法声称自己高贵的，就像一个低俗的人也不会承认自己低俗，但我相信你会看到我是高贵还是低俗的。”文人诙谐地说道，“我也是一个相信爱情的人。”
　　在杜雪月看来，文人的不卑不亢表现得略带几分绅士风度。如果他是一个拥有灵魂的人，并且对爱情忠贞不移，那他不正是自己等待的人吗？但她又告诉自己：“即便他是真正的绅士，我也不会轻易地答应他，我得看到他足够的诚意，并且对我的高傲完全地包容。我不会为谁放下我的高傲，那是我选择人最后的底线。”但此时她需要打一个圆场，不能让文人就此失望，并能轻松带过这个话题。
　　“你好好努力吧，说不定哪天我会爱上你。”杜雪月捂着嘴大笑着说道。
　　此时旁人都听出了暧昧的意思，唯独文人认为这也许只是杜雪月的一个玩笑而已。缘于他的不自信，在他眼里杜雪月总是高高在上的感觉，他不认为她会轻易接受一个人的爱慕。文人需要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才能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看来爱情的花朵还包裹着，需要更多雨露的滋养才能开放啊。”代思神秘地说道。
　　“是的，还有一点青涩，需要再酝酿一下。”罗杰说道。
　　文人知道他们在说自己，但氛围尴尬得让他思维一片混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宁愿欺骗自己他们说的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假装什么也没听懂，而杜雪月平静地将头靠在桌子上，并不打算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艾丽是个懂事的人，她见气氛不大对劲便称自己很困，想休息一下，教室里逐渐变得安静起来。
　　下午，文人表现得非常出色，他专注于与孩子们的交流中，认真地思索着每一道难题，因为他要为杜雪月让自己变得更加高尚。因为爱情而无法集中精神是一种无能的表现，他要让杜雪月看到自己的专注，因为这是一种成熟的魅力。他无法像一位大人物一样干一些漂亮的大事来标榜自己，他只有在这些小事上展示自己的品格。
　　在接近6点的时候，孩子们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志愿者们告别了学生，各自回家享受周末去了。文人觉得一天过得太过匆忙，并没有时间和杜雪月独处，甚至说上几句话。他想约杜雪月晚上一起吃饭，并且在适当的氛围下向杜雪月表白。是的，表白才是他今天和杜雪月约会的初衷，但一天的忙碌竟让他忘记了。然而，杜雪月称今天太累拒绝了文人。就在分别的时候，杜雪月迟疑了片刻，转身对文人说道：“明天吧，如果你还想约我，我明天会赴约。”文人的心情仿佛在山峰与低谷之间来回跌宕，兴奋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杜雪月再次回头对他说道：“你回去想想明天怎么安排，想好了明天9点来找我。”说完便离去了，剩下文人一人在路上。他觉得回家的路好长，今天的夜晚也会好长，不过明天的安排还得仔细想一想。
　　文人并没有和多少女士约过会，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浪漫的想法。吃饭看电影是很多恋人选择的方式，但这样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去营造氛围向她表白。逛公园倒是有很多独处交流的机会，但又怕她觉得乏味，没意思。去旅行的话，现在什么也没准备，并且报团也已来不及了。文人正一筹莫展时，突然想到了夏雨。对一个已婚女士而言，肯定是积累了十分丰富的约会经验的。
　　文人给夏雨发了一条信息：“夏雨，你好，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一个男生想对一个女生表白，如果用一天的时间如何约会比较好？”
　　傍晚时分夏雨发来了回复：“这么快就有喜欢的对象了？先告诉我，我认识吗？”
　　文人一心想着约会的事竟忽略了夏雨的好奇，但现在他已破釜沉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回复道：“是的，你认识。”
　　“果然和我想得一样，如果你想追求杜雪月的话可要有点耐心，她是一个很挑剔的人。”夏雨回复道。
　　“是的，我愿意等，但我想先让她知道我的心意。”文人回复道。
　　“年轻的恋人就像盛开的花儿，美得让人羡慕。我已经多年没有约会了，生活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夏雨说道，“杜雪月是一个高傲的人，即使她喜欢着你，她也不会轻易地答应你的表白。如果你处理不好表白失败的尴尬气氛，约会可能会夭折。对此我建议你们去一个较远的地方，最好去爬山吧，不管怎么样你们总是还要一起回来的，这样还有更多挽回的机会。”
　　“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但一天的时间可以去爬哪座山呢？”文人问道。
　　“去青城山吧，离成都50公里左右，可以乘坐高铁过去，一天的时间足够了。”夏雨答道。
　　过了一会，夏雨又发来一条信息：“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司马空也爱着杜雪月。虽然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什么希望，但他一直纠缠着杜雪月。”
　　“是的，正因为司马空，我才要尽快地向杜雪月表白，我不想将我们的关系搞得太复杂。”文人说道。
　　“那表白失败你就要放弃杜雪月吗？”夏雨问道。
　　“我不知道，如果她像讨厌司马空一样讨厌我，我是不会像司马空一样纠缠于她的。”文人答道。
　　“傻孩子，愿意和你约会，她又怎么会讨厌你啊？爱情有时是需要感动的，感动来自于一份纯净的真心。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司马空不具备的品质，那就是纯净，而一份美好的爱情本身就是纯净的。”夏雨说道。
　　文人痴痴地看着这条信息，像是从梦中被唤醒一般。此时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将表白看作是一场赌博，不能一局定输赢。如果杜雪月没有将他的爱情无情地扼杀，他就要勇敢地去爱。他从夏雨那上了重要的一课，她教会了他为爱而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