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眦末

13、第 13 章

　　“新同事从哪里来的啊？”司马空大声问道，表现出有一点关切但又十分随意。
　　“我……”文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司马空立即将话接了过去：“我记起来了，付科长说起过你，说会来一名应届生，欢迎你！”
　　他向文人伸出了右手，文人立即起立同他握手并说道：“夏雨姐向我说起过你，你是一位十分有才干的翻译家。”
　　“翻译家？”司马空大笑道，“夏雨什么时候将我在她心中的分量提升到这种高度，我原以为她只会把我当成小混混。”
　　“你着实是个小混混，你的这种形象不用我介绍也迟早露出马脚。”夏雨说道，并提示文人不要搭理他，但出于客气文人还是很恭敬地对他说了句请多指教。
　　“可能明天我们会开一个会，主要与新同事彼此认识一下，今天付科长有事，所以这个会延后了一点。”司马空回到自己的座位突然转身向文人说道，“你准备一下吧，到时你是主角。”文人突然紧张起来，他不曾想过自我介绍还需要开一个会议，他担心自己没有太多言语能撑起一场会议。虽然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不过这充分体现了他的稚嫩。
　　文人感觉自己十分不擅长自我表现，在每一次需要露脸的时候，总是想怎么应付过去而不是把握好施展魅力的机会。他深刻地认为语言是一种独特的才能，但遗憾的是他并不具备这种才能。他缺少一种对局面的主导力和把控能力，因此在和人交流中总显得腼腆和寡语，这也让他觉得自己十分的平庸。毕竟此时他还是一名刚毕业的孩子，还需要经历太多的事来让他成熟起来。他终会知道什么是他的本质，什么是他需要披上的外衣，这很重要，因为很多人只看得到别人的外在，却不在乎他的本质。
　　快下班的时候杜雪月回到了办公室，她坐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便准备下班了。临走时她对夏雨和司马空道别，并轻声地对文人说了句再见便离开了。在文人眼里杜雪月的身影总是这么匆忙，并没有太多为谁停留。这让文人对杜雪月一开始没什么好感，但出于渴望尽快融入新的环境，他潜意识里有了一种想征服她的想法。
　　第二天，文人换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一件纯白并带有细小条纹的修身版衬衣，与一条带格子边的牛仔短裤。衬衣的条纹使面料凹凸有致更显立体感，短裤看起来更有苏格兰短裙的风味，搭配起来带着些许青春的感觉。称不得时尚，但看着干净清新。
　　一早文人便来到了办公室，他希望能让同事看到他最好的一面，时时都注意着衣服是否被压出褶皱，发型是否被风吹乱。他对自己的形象并不自信，但对自己又尤为地满意，他只是害怕得不到别人的认可，没有信心赢得别人的好感。
　　不久杜雪月首先走进了办公室，文人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在确认完全引起杜雪月注意后，他用明朗的双眼注视着杜雪月，礼貌地问了个早。杜雪月似乎感受到了文人的热情，她时不时地将目光在文人和自己的办公桌桌面之间来回切换，一位青春、阳光的男孩引起了她的注意，尤其与昨天的形象相比，巨大的改变让杜雪月印象深刻，并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你今年多大了？”杜雪月清理着手上的文件，轻轻转身向文人问道。
　　“22岁，刚毕业不久。”
　　“22岁，和我一样大，但我已经工作一年了。”杜雪月略带惊讶地说道。
　　“可能因为我是在乡村读小学的原因，比城里的学生要多读一年。”文人说道。
　　“你想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我帮你去倒吧，这样显得我绅士一点。”文人略带羞涩地说道。
　　“我们一起去吧，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这些都放在哪里。”
　　文人跟随着杜雪月去了茶水间，两个人一路上都保持着较近的距离，似乎文人想用拉近身体的距离来缩短两个人内心的距离，但为了显得礼貌，还是没有靠得太近，只是保持着一种好友般的亲近程度。杜雪月感受到了这种突然的亲近，这是一种友好而绅士的感觉，就像出现了一个理想的追求者，她很愿意接受这一切。
　　爱慕是一种无法阻止的感觉，但文人和杜雪月之间的陌生感让文人望而却步，在内心中不敢妄想。文人渴望拉近与杜雪月之间的距离，但不是什么非分之想。对于太阳的追求文人不像夸父，能奋勇的追逐，他就像一只飞蛾，只有在光明的引导下才能扑向火焰。
　　随后夏雨和司马空来了，文人崭新的形象自然能引起夏雨的称赞，但对于司马空这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他的注意并不在文人身上。
　　在9:30左右付蒙子走进了办公室。夏雨的位置靠近门口，她起立向他问好。付蒙子略带匆忙地问道：“昨天的新同事到了吗？”夏雨招呼文人过来，对他说道：“文人，这是我们领导，付科长。”文人恭敬地问候了付蒙子，被他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昨天我有事外出，没来得及认识你，现在我们简单地聊聊吧。”付蒙子说道，“办公室的同事你都认识了吧？”
　　“是的，夏雨向我介绍了些。”
　　“很好，我们办公室人不多，在项目紧张时会比较繁忙一点，但一般事情还是比较单一，并不复杂。”付蒙子坐了下来，说道，“你也坐吧，现在我们谈谈你的一些想法吧，你有什么理想？”
　　文人正值年盛，自是有着高远的志向。每个人在起点的时候总是在低处仰望，因为只有仰望才能让人看到前方的美好，但当我们停止仰望着眼现实时，它总能浇灭心中的希望。未来藏在自己心中便好，因为那些很多都是一种美好的幻想，对别人而言毫无意义。文人委婉地向付蒙子说道：“这里无疑是我人生一个很好的开始，我希望时间和努力能最终带给我什么，但现在我只想做好眼前。”
　　“你答得非常好，你是个理性的人，欲望能促人上进，也能毁掉一个人，就像火焰一样有利有弊。”付蒙子工作多年才是一个副科长，他对自己早已看不到多大的希望，所以也不希望自己的下属太冒进。也许他只是想尽量保持自己的优越吧，但他却虚伪地把这伪装成对下属的关心，不过文人的回答很让他满意。
　　“夏雨是一个非常热情的人，相信你已经见识到了。她主要负责文字的翻译，我会安排你和她一起共事。如果你表现良好也可以安排你去做翻译官。”付蒙子说道，“这次只是和你初步认识一下，你的简历我有看过，文化背景不错，但愿你今后有不错的发展。”
　　“我听司马空说我会有一个新人认识会，我需要准备什么吗？”文人突然问道。
　　“会议？我想不用了吧，司马空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注重形式，希望你和他能相处愉快。”付蒙子说道，“还有，杜雪月和你同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和她多交流，你们应该有许多共同语言。”
　　“好的，付科长。”
　　简短的交流后文人回到了办公室，夏雨早已在文人桌上准备了一堆材料，那都是他们曾翻译过的一些文稿。
　　“和付科长谈得可好？这些是我们近来翻译的一些文件，你需要多看一些。翻译是将一种意思换个不同方式表达，但一句话的表达方式却有很多种，希望你能熟悉我们翻译的一些规范，让我们翻译出来的语境能尽量符合实际的场景。”夏雨说道。
　　“好的，我会尽快看完。”文人踌躇满志地说道。
　　“快不一定是个好主意，要让自己成长起来有时需要有改变自己的勇气。”夏雨说道。
　　一上午文人都专注于看资料，从他的专注不禁让人看到他良好的服从性。服从听上去像是没有主见或是没有表达自己主见的权力，但谁又不喜欢一个愿意服从的人呢？至少他能心甘情愿地把事做好，不会和别人闹出什么不愉快。同时服从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能让人感到安全可靠，越是重要的事情就越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
　　专注力是需要用时间来衡量的，文人一上午眼睛都没有离开过面前的资料，这特别引起了杜雪月的注意。夏雨是一名成熟的翻译员，虽然自己不大可能做到尽心尽力，但她知道怎么去把一件事做好，她懂得在工作与休息之间去平衡。一位努力的青年能得到她的赏识，但她并不会因此而惊讶。对于司马空，文人永远都是一件摆设，他不会花心思在一件摆设上。而此时只有杜雪月关注着文人，因为在杜雪月看来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她没法做到对工作的全身心投入，至少不能持续坚持一个上午。她并不擅长在别人身上发现优点，但她确实为文人的专注感到佩服。当她意识到这点时，她已忍不住时不时观察一下文人，也许只是出于好奇。
　　每天的午餐时间，杜雪月总是第一个离开办公室。她的生活中充满着随性，并且始终保持着自我的态度。她起身离开办公室时，在文人座位前停留了一下。她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文人，这眼神不再有之前的那种陌生感，而是带着一些友善的意思在里面。她的眼睛就像一扇门，门里面是她迷人的美貌和气质。当这扇门关闭着的时候，文人似乎看不到她的一切，而现在这扇门打开了，这是一个多么动人的世界。
　　“你还真是一个认真的家伙，你知道在哪里吃饭吗？要不一起去吧。”杜雪月向文人发起了邀请。此时文人完全从工作中打断，他感到很愉快，就像在一场准备发起的战争中，还没来得及开火就已经取得了胜利。文人的本性里保存着善良，因此内心中时刻渴望着别人的善意。他不喜欢和谁成为敌人，最好全世界都是朋友，但这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实现的，至少此时他和杜雪月刺痛了司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