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牌异界[无限流]》云里有

75、75. 044 鲜花与掌声

　　正式上舞台前，演员们有一顿“员工餐”。
　　精灵还没来及好奇这点，就见玛吉托着四杯液体走来，那水像是从星河中舀起，又像是稀释的月华，水波轻荡，悠悠沉浮晃人眼的温柔。
　　“来吧，到点吃饭了。”
　　接过酒杯后任务者没急着喝，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时针已走过了6，离8点的正式演出不足两格。
　　这只表还挺实用的，纳尔暗暗想到。
　　两位老演员一口闷了“晚餐”，熟络而畅快，“真想每天什么也不干，就抱着月酒喝到死啊。”
　　纳尔：“月酒？”
　　“啊，新人还是第一回喝呢。”女鬼漫不经心地说：“这是观众打赏的月酒，一杯管一天，是每位演员无上的荣耀。不过要说美味，还得是满月酒，等一杯又一杯月酒蓄成了满月，那滋味……”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所以……满月能吃？
　　精灵的面色略显古怪。
　　“可惜满月是剧组的命根子，有幸能尝到的人莫不是顶尖的演员，鳄梨你——大概是没这个荣幸了。”
　　自彩排后，两人彻底放下了戒心，看着新人的眼神鄙夷而又傲慢。
　　——像极了‘卡里夫少爷’。
　　纳尔恍若未闻，仔细观察半晌，方才贴着杯口抿了一下。入口没有属于液体的冰凉滑腻，反而如雾一般泊泊吸入口鼻，清爽宜人，滋润的力量从大脑缓缓下沉至五脏六腑以及四肢，充盈了整副躯体，他不知不觉喝下了大半杯，回神时，月酒只剩一个浅浅的杯底。
　　怪不得会有“喝到死”的感慨，这种名为“月酒”的食物外表像是月华，尝起来的口感也像月华，最后对人的作用更像在补充浓缩的能量。
　　这种自身体深处散发出自由舒适的感觉，堪比换了新核心的钟表，使人毫无副作用地快速获得力量，非常新奇。
　　那么月酒和满月不仅仅是个象征，还成为月亮剧院追求攀比的资源，也就能理解了。
　　“我只能喝一杯吗？”他抬头问玛吉。
　　玛吉点点头，“你是新人，第一杯免费，明天开始的月酒份额就要看你的表现和观众决定了。”
　　精灵捏紧了杯子，仰头饮下最后一口月酒，半阖的眼睫下闪过幽幽的光。
　　果然。
　　它将鲜花与掌声和生存的‘能量’挂钩，比之普通的竞赛要来得更直白，残忍。
　　新人没见识的提问惹来老演员们的白眼，丢下他各自离开。
　　这是难得可以独处的活动时间。
　　纳尔漫无目的地在枯林里闲逛，落在枝头的红眼乌鸦歪头盯着他，他抬眸与它对视片刻，默默转移了视线——很好，排除一个错误选项。
　　任务要求偷走满月，他已经充分意识到了满月的重要性，哪怕暂且不管要偷的具体是哪一个，至少先得确认它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既然满月有积攒的过程，就意味着会有对演员和导演可视化的公开“数据”。每一次增加，都会产生变化——简单点的，例如数量、颜色等等，而复杂的就多了，比如形状、环境甚至某种生物。不过剧院里的“满月”够多了，光分辨要偷哪个就很困难，他更倾向于满月在外表形态上没有太多复杂的设置，但它存在的地点绝对是足够特殊的。
　　精灵蹲下.身，捡起两片落叶看了看，过会儿又去扒拉破败的鸟巢，这边弄弄，那边瞅瞅，看起来同第一次出来秋游的小朋友一样好奇心旺盛。
　　“……不对，范围太大了。”
　　整座黑森林里相同的元素数不胜数，要区分最特别的那一个可谓天方夜谭，倒不如直接去找重要的地方。
　　纳尔掏出帕子擦擦手，转身溜溜达达回了躺着棺材的浅坑，这里此时空无一人，直通化妆间的那座棺材口微微亮光，他探头一看，阶梯的尽头门洞大敞，隐约有衣物摩擦和木轮滑动的声音。
　　玛吉正在整理东西。
　　“我的衣服破了，需要换吗？”任务者不动声色地扫过几口装满布料的箱子。
　　唯一的化妆师忙得头也不抬，“稍等，我等会儿给你新找一件。”
　　“我想自己选。”
　　“好吧，如果你坚持。不过要符合你的角色。”
　　“当然。”精灵勾唇，“我不会乱来的。”
　　演出服不是个好‘载体’，饰品同理，精灵专门来这想找到的，是那些受导演操控的道具们。将贵重物品摆在眼皮底下，且杜绝其他人的触碰，道具是个非常合适的切入点。纳尔隐蔽地在化妆间里搜寻起来，可惜除了成堆的布料、稀奇古怪的装饰品，和堪比毒药的化妆品，一无所获。他眉眼沉沉，疑惑道：“导演有专门的工作间吗？”
　　兴许是他找错地方了。
　　玛吉：“你想找她？整个剧组都是她的，她在哪儿工作都可以。我建议你上去喊两声试试。”
　　“……不了。”纳尔干咳一声，“我只是有点好奇导演是怎么为演出做准备的。”
　　“不需要准备，这里完全属于她。”玛吉平板地重复，“她想在哪儿工作，怎么工作，让谁工作，都可以。”
　　这一句简单的话蕴含的信息量可不少。
　　纳尔一顿，莫名想起黑袍导演在门口的窥探，以及时时悬在头顶的旁白。要是导演对剧组的掌控力达到如此程度，会根据剧情的走向甚至观众的反应而左右道具、布景和演员，那么获得‘今日最佳’很可能不只是在故事里战胜其它演员这么简单。
　　玛吉看着新人神思不属的模样，突然道：“导演都喜欢胆大的演员，折腾起来最吸引观众，不过通常活不长久……希望你不是。”
　　精灵碧透的眼眸有厉光划过，唇紧紧抿着，信手扬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散开的衣摆随金发卷了一下，在空中划出一弯张扬的弧度，回身时已然恢复了初见时的平静，微微颔首，“承您吉言。”
　　时针滴答滴答向8靠近。
　　五座棺材张着大嘴面向天空，纳尔倚在其中一口，指尖点了点表面油漆凝结的凸起，如枯林里的棺材一般突兀。
　　月亮剧院的规则围绕观众而建立。
　　导演是剧组的灵魂，满月则代表着它的业务能力。哪怕舞台千变万化，作为记录的满月始终诚实。
　　“所以是我想差了，最重要的地方不是导演身边，而是像精灵树一样的……”
　　行动先一步快于理智，他猛地一弯腰，便见棺材底部有一道不过三指宽的缝隙，正中央泄露几丝隐隐绰绰的光芒，很是奇异。精灵眯起眼，手掌贴着棺材摸索着伸了进去，棺材底没有刷漆，粗糙的木材表面坑坑洼洼，细小的木刺在他掌间折断，不断撵揉着，翻滚着，随着手掌往深处试探，直到指尖突然触碰到一股冰凉而光滑的触感，像是镜面，却又比那柔软。
　　纳尔眼神一亮，低喃道：“找到了。”
　　——一样的精神支柱。
　　它紧贴于棺材底部。
　　——圆形、扁平、光滑、色浅、会发光。
　　任务者提炼出关键元素记在心底，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整理好衣物。昏暗的天空雾蒙蒙的，枯树和残叶死气沉沉，一切都很平静，就像凝固了时光的娃娃屋。
　　等待主人开启。
　　-
　　8点．
　　月亮剧院的灯有了变化，排列有序的射光倏而散开，化作一片耀眼的光晕，之后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全部集中在剧院“方阵”的最中心，形成一个倒三角的立体。不过几息，所有射灯便又分成四队，分别打在方阵的四个角上，最后一个一个缓缓归位，高高的灯光倾泻而下，照耀每一座小剧院。
　　只见原本相等大小、形状规则的小剧院不知何时变得大的大，小的小，即便最外围的轮廓依旧是规则的方形，内里的数十个小剧院已呈现了弱肉强食的姿态——最中心的剧院面积最大，之后向外大体呈现依次递减的趋势。仔细看就能发现，同级之间的剧院们那细微的几米差距——短短的过道仿佛弥漫着呛人的硝烟味，厮杀和攀比，从未停止过。
　　光越亮，影越暗。
　　无边的黑暗里，有东西拖着步子赶来。
　　“噗噜…噗噜……”
　　冒着泡的观众进场了，一脚迈进光里，折射出柔柔波动的水纹——这些‘人’五官手足具全，高矮胖瘦各有特色，皮肤却呈现出水一般的透亮感，光从中穿过，隐隐能窥见细微的蓝点。
　　某个小剧院，步云缎夹着烟枪深吸了一口，服装秀的后台乱糟糟的，瑰丽的色彩在人们的唇畔、腕侧绽放，每一分与人比美的心机混在高高堆砌的布料和杂糅的香水味中，叫人厌烦又沉迷。
　　而另一种更为柔和的香气正在另一片区域肆意蔓延，仲昱穿着不合体的围裙，满脸木然地随着前头的小姑娘搅拌肉汤，长了腿的蘑菇、金色的树枝、肉片轻薄的像云雾……难以想象的食材们在汤中翻涌成诱人的食色。
　　斗兽场上的鲜血来不及干涸，很快又要迎来下一次的血肉碰撞，彩排里输掉名额的战士憋屈地坐在观众席里，庄收光抱着剑靠在阴影里，下巴多了一道划痕，他垂下眼帘，轻轻拂去落在衣角的兽毛团。
　　水光交错，目眩迷离，观众们在剧场间穿梭，很快选定了自己熟悉的目标，呼朋引伴入场坐下，剧组和座位已经准备完毕，今天的剧目就要开演了。
　　“马瑞公爵上次可输给我了，今天还要赌么？”
　　“为什么不？上次确实是个意外，这回我心爱的喵咪不会令我失望的，要不然……呵。”
　　“哦，这可真不绅士。”
　　“古力小姐今天怎么对战斗感兴趣了？不该和你的姐妹们去看秀吗？”
　　“偶尔换个口味也不错。”
　　……
　　纳尔坐在树顶，静静看着树林里突然多出的几排椅子，以及椅子上坐着的“水人”。他们偶尔抬首侧耳，交谈自若，看不清具体的模样，却能从语气和动作里分析出大概的人物性格，着实诡异。
　　“今天来的观众比昨天多一些。”玛吉把新帽子交给兽纹男，淡淡道。
　　月亮剧院开办这么久，每个剧组基本都有了固定的受众，不过心血来潮“串门”的并不少，导演们争抢的也是这批人。当然，能不能长久将人留下却是各自的本事了。
　　一场表演后，不仅没能留住，反而被带走些人流也是常有的事。
　　“观众的数量没变过？”精灵转头问。
　　“不知道，只有导演才知道自己剧组的观众数量变化。“
　　这也情有可原，谁让演员们都在为了进入更好的剧组而奋斗，人员流动极高，会留意这种细节的人基本没有。
　　纳尔点点头，“谢谢，你帮了我不少。”
　　不过是回答新人几个问题罢了……
　　玛吉轻笑着移开了视线，不知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灰雾降临舞台，逐渐消融了众人的身影，形成看不清道不明的重影，原本枯寂的黑森林里，细细簌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像是野兽穿行，幽灵哭啸。乌鸦扑腾着翅膀飞过，远远绕开这里，倒比彩排时诡异多了。
　　“呼……”
　　模糊的风穿林而过，不远处多了一队脚步声，夹杂着铁笼碰撞的声音。
　　卡里夫少爷端着贵族的姿态，不紧不慢走在队伍中心，彩排时的对话再次重演，不过这回，各演员的表现都生动认真得多，言语同小动作十分贴合人物，为接下来的交锋铺垫好了优秀的序曲。
　　猎人们带着命令远去，贵族少爷眺目看了很久，才随意选了个方向前进，浑身散发着与森林格格不入的矜傲气息。
　　观众们的视角跟随着卡里夫，那闲适的节奏令人慢慢放松下来，直到感到无聊之前，贵族少爷停下了脚步。四周寂静得仿佛被抽了真空，幽幽鬼火从枯叶间点燃，一丛又一丛，将黑暗撕扯出一片阴冷而奇异的弘光。
　　“谁在捣鬼？出来！”
　　少爷惊慌起来，抽出腰间的佩剑，摆出决斗的姿势，“没有人可以戏耍卡里夫，我劝你最好自己投降。”
　　似乎是想附和他的话，脚下的泥土突然蠕动起来，一根根白骨破土而出，卡里夫少爷吓得跳脚，眼睁睁看着骨头们像有生命一般冒出来，组合成一只怪物，压迫性地向他看来。
　　“呷，终于等到你了，我的——复仇盛宴。”
　　森林里潜伏已久的深恶怨灵、难以求援的孤僻野岭、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贵族，还有……他早就意欲噬主的爪牙。
　　接下来的发展并没有超出观众的预料，一切就像按下快进键，顺理成章的，除了耍横一事无成的少爷被他反叛的仆人用魔法困住，任人宰割。‘正义的复仇’这种剧情虽然很解气，不过看了太多次，实在没有多少惊喜可言了，也就是饰演卡里夫的新演员那张脸还算耐看一点。
　　落败的少爷垂下他高贵的头颅。
　　观众兴致索然，吝啬地捏紧了手中的‘水球’。
　　“卡里夫走入了命运的囚笼。”旁白冷冰冰地说：“等待他的将是被狩猎的下场，一如他曾经热爱的游戏，他的灵魂、他的肉.体、他的尊严、他的记忆……都在这场赌局里了。”
　　‘舞台’上，黑森林融合成一片幽暗的模糊背景，主角们在视觉的中心站成了张扬的油画。
　　听到旁白的挑唆，兽纹男的皮手套随着现场一点点烘托而起的气氛慢慢拂过少爷的面庞，指尖微抬，将贵族少爷清幽的碧眸和昳丽的容貌完整呈现在观众面前。
　　一束光恰到好处地打下。
　　“快看！”
　　“天哪，我才注意到，新来的演员有这样一双眼睛，比我的宝石项链还要璀璨。”
　　“哦，这可真是天赐的宝藏！”
　　观众们议论纷纷。
　　兽纹男勾起唇角，视线像蛇信一样粘腻地贴上皮肤。少爷慌了，色厉内荏地叫骂：“你想干什么？肮脏的猎狗！不，你不配成为一只狗，你背叛了你的主人！”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承受卡里夫家族的怒火！”
　　“杀了你？不不不。”
　　猎人给出了预料之外的答案，引来观众们感兴趣的惊呼。
　　“你的死亡不足以消解你的罪孽。”兽纹男接过女猎人递来的骨鞭，悠悠涂抹上彩排时收集好的血液，“亡魂们等不了了。我会用更适合的方法，从里到外，从灵魂到血肉，剔除你无可救药的愚蠢，替你，替卡里夫家族完成蜕变与新生，以告慰这片土地上可怜的动物们。”
　　……替？
　　贵族少爷露出了茫然的神色，看起来更像一只不知前路的，待宰的羔羊了。
　　这样的表现取悦了猎人，他轻松道：“是的，你没听错。虽然贵族里像您这样可恶的有很多，但我不得不承认，您的容貌，您的荣耀，确实是顶尖的那一个。既然如此，随意浪费还是不行的。”
　　寒光一闪，骨鞭锋利的尖端对准了被泪意洗刷过，如同雨后初晴的深潭，澄澈而明亮的碧眼，“给我吧，把你的宝藏送给我吧。”
　　猎人的嗓音压得很低，反让不可掩饰的兴奋与贪婪泄露出来。
　　纳尔：“……”
　　观众：“！！！”哇哦！刺激！
　　——很显然，这是一场初见就埋下了种子，直到方才图穷匕见的阴谋。
　　月亮剧院里，演员们的演技、风格、表现力，这些在一次次演出中都有磨练和提升的空间，然而样貌却是与生俱来的，很难改变的硬实力。
　　兽纹男是个直接的演员，向来有什么表现什么，哪怕遇到了瓶颈也从未设想过这样一条路，直到见到了鳄梨，他恍然明白，有些‘实力’，就是能轻而易举踩上比别人高出许多的基石；轻而易举获得更多的目光；轻而易举抢走别人在意的一切……
　　他还只是个新人，他凭什么呢？
　　如果我有这样一双眼睛……他对自己说，如果我有，我一定能站在最中心的舞台上表演，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其它根本不如他的人好运地、卑鄙地超过他，他才应该是带着剧组赢得满月，走向辉煌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
　　那就抢过来好了。
　　卡里夫盯着近在咫尺的骨刺，余光中，观众们急促地呼吸着，一副激动到不行的样子。
　　“让我成为您，替您回到城堡，挽救贵族们的灵魂。”他口中还在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但眼中赤裸裸的野心已经暴露了猎人的真实目的。
　　少爷沉默着，忽而看向落后半步的女猎人，碧眸流转过清冽的光，“他想要我的眼睛，你想要什么？”
　　女鬼在这场演出里异常的安静，这会儿才低低笑了，扯着裙摆说：“我想要的很多……等他拿走他要的，剩下的就都归我了。”
　　毕竟鬼做久了，也会向往人的身份的。
　　纳尔了然地点头，面上却露出了属于卡里夫的惊慌与气急败坏，“你们怎么敢？！”
　　这些肮脏的下等人居然准备分而偷走他的一切，那是贵族少爷从未体验过的，加诸于灵魂的羞辱。
　　恶魔，他们才是恶魔！
　　兽纹男没耐心再等了，他知道观众们喜欢什么，当即便残忍地冷笑一声，一边喊着“这是你应得的”，一边挥刀扎向猎物的脖子，等少爷失血过多丧失行动力和意识，就是他取眼交换的好时机了。
　　女猎人皱了皱眉，正想嘱咐一句小心点，别毁了他的皮子，就见眼前骤然光芒大作，半跪在地的兽纹男被弹了出去，而那道软在地上的，如困兽之斗的身影缓慢地站起来，张开怀抱面向天空，一副在接受洗礼的样子，“主啊，感谢您的馈赠！”
　　绿光环绕着他，一点一点浓缩在他的掌心，最后形成一张巴掌大的…..卡片？
　　“我会珍惜您的力量，将这两个被恶魔污染的灵魂净化，感谢您赐予我悔悟和拨乱反正的机会。”
　　少爷吟唱着夸张的叹咏调，望过来的目光是说不出的冰冷与讽刺。
　　两人：“？？？”
　　瓦特？哪来的主？你啥时候编的剧本？？？
　　“欧欧欧！！！！！！！”
　　充满了反转的演出触动了观众们的高点，有人忍不住往青睐的演员身上丢出‘水球’了——这代表他们的鲜花与掌声。
　　“我的主，我铭记您的教诲，这就献上我的诚意。”精灵指尖的卡牌飞出，无数暗绿色的荆棘藤蔓从他背后涌出来，顷刻间便捉住了傻楞的男猎人以及作势欲逃的女猎人。
　　好，好快……
　　兽纹男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空白，肌肉却已经因为恐惧而抖动起来了。
　　此刻，贵族少爷堪比宝石的双眸一眼看不到底，缠绕的荆棘和倾泻的光芒像在为他加冕，他红唇微动，叹息一样唱到：“被恶魔蛊惑的可怜人啊，你们怎么会背叛自己的主人，背叛自己在族徽下发下的誓言呢？怨灵的复仇尚且有来因，但你们，两位受家族照耀的猎人，妄图利用亡灵来报私仇、觊觎我的身体，甚至想借机控制贵族……猎人啊，你勇敢的心不知何时被黑暗污染了，在黑森林里，散发着比怨灵还要腐朽的味道。”
　　“现在，你知道错了吗？”他每说一句话，藤蔓就加紧一分，到这里，两人的面色已经渐渐泛紫了。
　　看起来再没有像新人一样，绝地反击的能力。
　　就在观众们眼也不眨地等待着结局时，旁白说话了，“卡里夫少爷向主忏悔了他的过错，得到了重新来过的机会。仁慈的主啊，请驱赶他们心中的恶魔，原谅这两个可怜的灵魂吧。”
　　主：“……”你这么有主意，不如你来？
　　尽管纳尔不在乎现场收割了他们的性命——正如他们想做的一样，但他也很清楚，他能在正式演出顺利使用卡牌的力量，表面扯了什么主做借口，真实原因不还是导演愿意为了剧目更精彩而配合？
　　当时彩排后他提出这个意见，导演的回答是：“如果你能合适地拿出这份力量，那你就用吧。”
　　他以为有了这句话，他们对这两位老演员的结局已经有了共识。
　　但现在……
　　纳尔扫过观众暗含失望的脸，他不明白如此重视观众的导演为何会在这种时候叫停，别说能面不改色推演员去死的导演忽然舍不得了，只怕背后的考量还是和剧组有关系，比如想留个钩子给下一场演出之类的……
　　边这么想着，贵族少爷冷静地放开了两人，配合旁白打了个圆场。两位老演员缓过劲后，眼底犹在忿忿不平，面上还是老实地做出了认错的姿态。
　　今夜的演出便这么落幕了。
　　观众们虽然不满意这个没头没尾的结局，不过一时激动，水球给都给完了，最佳演员也有了人选，只好深深记住这个姿容出色，表现优异的新生演员，带着满肚子的吐槽欲望渐渐离场。
　　——可以想见，下一场演出，一定会有很多或感兴趣、或意难平的观众赶来。
　　导演没忍住，满意地笑出了声。

---

作者有话要说：　　360度旋转式道歉，这次断更太久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