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牌异界[无限流]》云里有

61、61.0319 狂欢之夜

　　“嗯。”纳尔轻声回答。
　　白鼬似是从对话中汲取了些许勇气，跳上花瓶，努力在两双眼的注视下保持平静，“我来告诉你们，今夜是狂欢之夜，千万要注意安全。“
　　它把话带到，毛茸茸的小身体向下一溜，就要灵活地跑走，却听身后漂亮的人类从容道：“我们知道。”
　　啥意思？？
　　它耳朵机敏地竖着，抱着尾巴僵在原地，豆豆眼里透出明晃晃的疑惑来。
　　这反应怎么和它想象的不一样呢？
　　人类听到消息不是应该惊慌失措，大喊大叫，做些它的小脑袋瓜无法理解的行为，甚至试图抓住它拷问……
　　——所以它说完就要跑。
　　那，那人类是这个回答要怎么办？小伙伴们没告诉它啊。
　　白鼬苦恼地思考了一会儿，小声道：“你们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有小妖精也偷偷跑来告密了？
　　“我们猜的。”毛茸茸的反应实在可爱，精灵的碧眸如弯月一般眨了眨，“谢谢你告诉我们，你不怕被大妖责罚吗？”
　　听到大妖，白鼬来不及疑惑人类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它将尾巴抱地更紧，快要团成一个球，黑豆眼里漫上水光，“怕……怕，但是你们救了小青雀妹妹，要报答……”
　　它还未说完，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连尾巴都不要了，爪子捂着嘴后退几步就要跑走。
　　仲昱连忙堵住它，“等等，先别走，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怕小妖怪做出应激反应，仲昱伸出柔软的掌心，表明自己无害，温声道：“我也是妖族，你闻闻。”
　　白鼬的逃跑路上横了个躲不开的大山，本有些焦急和懊恼，但对同族的好奇心压过了这些，它小心地探鼻嗅嗅，疑惑地皱着小眉头，“你的味道好奇怪……”
　　有种说不上来的遥远，像是隔着水面看天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难以触及。
　　它不由自主地越靠越近，后来几乎是抱着仲昱的手指啃了两口，才终于确认了同族的身份。白鼬放松了身体，抬头问道：“我在动物园里没见过你，你是不是新来的？”
　　仲昱心神一动，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承认了这一点。
　　“难怪了。”白鼬的豆豆眼里浮现出崇拜艳羡的光，“能从门那边过来，您一定很强大吧，气息奇怪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想作伪装？哇，好厉害，我不仔细闻都发现不了欸！”
　　仲昱：“……”虽然你帮我圆了逻辑但这么轻易就相信我也太没心眼了吧！
　　“那您为什么和人类在一起？”白鼬虽然兴奋，称呼都换上了敬语，倒也没完全丧失理智。
　　仲昱一顿，想了想，飞快道：“和你一样的原因。”
　　“因为小青雀？”白鼬奇怪道：“可是我从月季姐姐那里听说，小青雀是昨天白天被两个人类带出去的，您不是昨晚才来吗？您怎么知道的？”
　　……好问题。
　　霎时间，仲昱背在身后的手掐紧成拳，脑子里疯狂思考小青雀是谁，两个人类是谁，昨天又怎么救了她，他从哪注意到这件事比较合理，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答案还没想出来，面色倒是愈发严肃，从白鼬的大妖滤镜看，就是自己说了什么惹得大妖生气了，登时便有些害怕。
　　“我送她出去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是妖怪，不过能帮到她便好。”
　　恰在这时，纳尔给惊慌的两个妖怪解了围，淡定道：“我与这位妖怪先生有旧，他此番是来与我叙话的。”
　　精灵如此冷静地编话并不是毫无根据，他已经从小白鼬短短几句话里推出了始末——救小青雀，应该是指他们两人昨天中午见到的那个女孩，并将其送出动物园一事。
　　两个人类的身份很好确认，毕竟昨天托了叶度一番话，大家基本都是分头行动，唯有两个女性任务者、纳尔和仲昱两组结伴，虽然小白鼬是从其它妖怪嘴里听说的这件事，男女应该还是分得清的，所以它找上门，就表明“两个人类”大概率是指纳尔与仲昱。况且仲昱气息有异，不靠近发现不了，那位“月季”把他当成了人类还告诉了白鼬，白鼬不知两人长相，因此听仲昱说他是昨夜门里新来的妖族也没穿帮。
　　那么，他们两人昨天遇见的女性，并能称得上帮助的就只有那位行事奇怪的女孩。他们从她那得知有人向她询问灵异事件和妖族的事宜，以为她是对妖族好奇的普通人类，就护送她出了动物园。
　　既然对方不是人类，而是妖族，那么女孩嘴里关于祖母被救的故事真实性也有待商榷。
　　纳尔尚且不知为何送女孩出动物园是“救了她”，也没想到这件事能引得白鼬顶着大妖的压力跑过来“报答”，不过编个理由把它糊弄过去已经足够。
　　“有旧……”所以他说“和我一样的原因”并不是指小青雀的事，而是指报答的事吧，白鼬想。
　　原来如此强大的妖族曾经也受过人类的恩惠啊，不过这属于私事，它没再问下去——或许也有被仲昱吓到的原因。
　　仲昱暗自松口气，他意识到这件事或许有内情，但他身为“大妖”不方便问，遂向精灵递去一个眼神。
　　纳尔会意，他动了动腿，与白鼬始终保持在一个不会冒犯的距离，缓声道：“我们遇见时，那个女孩好像在找妖族，你们认识吗？”
　　豆豆眼摇摇头，这个问题解释起来不难，但涉及到妖族的秘密它不敢说。
　　它回头看了看仲昱镇定的面容，心想如果人类去问大妖，大妖看在“旧情”的面子上应该会回答的，那它说不说也就没差别了。
　　“我们其实不认识，但她一进动物园，门口的月季姐姐就知道了。”它吞吞吐吐道：“在外界流浪的小妖怪很多听到了动物园的风声，会经常跑来试探，想找到同族。”
　　纳尔眉峰一敛，也就是说妖族目前分为三部分，门里一份，动物园一份，还有外界应该很少量的一部分——它们出于种族天性，一直想找到族群。造成这种分裂状态的原因暂且不明，但这两句话里还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你们不希望它们进来？”
　　白鼬又抱住尾巴，声音闷闷的，“嗯……虽然在外面总是要提心吊胆地躲着人类，但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总归……总归比这里要好。”
　　它沮丧地说完，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位千辛万苦从“门里”跑来这里的大妖，顿时惊恐地瞪大了豆豆眼，生怕对方觉得自己冒犯了他，要吞了这个小妖怪。
　　呜呜呜它的体格充其量算个零嘴，大妖应该看不上的吧？
　　仲昱精准捕捉到白鼬的惶然，沉稳地冲它点点下巴，表明自己并不在意。
　　黑豆眼一亮，白鼬毛茸茸的爪子激动地擦擦脸，眼里写满了“哇，他可真是个仁慈又厉害的大妖哇！”之类的迷弟意思。
　　就这度量，哪个小妖怪遇见了不卖个萌求收养呢？
　　精灵饶有兴致地围观了好一会儿，好悬还记得正事，咳了咳继续道：“不希望她进来是谁的……我是说，有这个想法的只有你和月季吗？”
　　“……”白鼬听到这个问题迟疑了好一会，好在大妖宽容的态度给了它很多勇气，它托着腮想了半晌，才小小声说：“大妖们我不知道，但要是小青雀发现了这里的秘密，肯定是走不了了。其它妖怪……至少，至少我们这些小妖怪都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平日里抱团的生活算不上艰难，也称不上多好，我偶尔还是很怀念在山里打滚的日子，没有笼子，也没有，没有……”
　　它似是突然掉进了梦魇，小豆眼迷蒙地覆上一层层灰翳，毛茸茸的身体明明在惊恐地颤抖，但惧怕过了头反而陷入无力的恍惚中。
　　最后几个字近乎呢喃，差点要被雨声带走，精灵的尖耳朵微动，捕捉到了几个破碎的字眼——
　　“没有……狂欢之夜……“
　　仲昱见它状态不对，沉声打断，“那你的皮呢？“
　　小妖怪听见大妖的声音，下意识一抖，茫然道：“啊？“
　　仲昱换了个说法，“你们已经丢了旧皮？”
　　“还没有。“它回过神，“大妖们通常要晚上才恢复原型，我们这些小妖怪哪里用得起这种伪装术法，反正这么一点点妖气，小心一些不会被发现的。”
　　约莫是有关“狂欢之夜”的话题太过禁.忌，白鼬后知后觉重回了初见时焦虑害怕的表情，它意识到自己待的时间太长了，就算现在还是白天也不能在这待这么久。
　　它怯怯地看了一眼大妖，小身体贴着地缓慢蠕动，一副大妖不发话它就这么偷偷跑掉的作态。
　　这副模样着实可怜，他们的信息也收集得差不多了，纳尔轻叹口气，示意仲昱放它离开。
　　于是小白鼬终于等到了大妖的点头，它不敢耽误，在瓷砖上一滑就要跑走。
　　仲昱见它迅速溜到了楼梯口，一弹一弹地下楼，突发奇想问了一句——
　　“你认识‘龙卷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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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刚刚干嘛去了？”钟图图对不知何时离开的科奇林道。
　　“解手，你也想去吗？”科奇林憨笑道：“是我的错，下次我会记得叫你的，我的朋友。”
　　这句促狭的话顿时冲淡了钟图图对于对方耗时良久的疑惑，羞恼道：“谁要和你去！白痴！”
　　“嘘！小点声！”前面的叶度警告地看了他们一眼，转头继续盯着爱德华作画。
　　这已经是上午第四幅了。
　　任务者们清理完仓库后便没有了任务，爱德华沉浸在艺术世界里完全忘了他们，几个人只好堵在画室门口盯线索，尝试从诡异的画里分析出什么。
　　“这些画感觉和第一天的雕塑一样。”米娜对小雨吐槽：“都是觉得奇怪，却怎么也摸不着头脑的东西。”
　　“应该是关注方向错了。”小雨若有所思，“或者它们的作者——爱德华本人，才是值得关注的重点。”
　　“啊？”米娜第一时间居然觉得遗憾，遗憾她本以为给没用的符纸找了个好归宿，到头来还是逃不脱白白浪费的结局。
　　大概这就是它们的宿命吧，她默默叹了口气。
　　“那我们就这么干等着啊？”爱德华那边眼看着是插不上话的，她悄悄扫了一眼叶度的背影，偏头低声道：“今天是第三天了，一想到任务我就虚得慌，优秀员工这种评级怎么想园长也不会给才来几天的实习生吧，我们的临时任务又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他就不着急吗？”
　　米娜发现的异样小雨也察觉了，她想起叶度昨天冰冷的言语，还有科奇林看什么货物一样打量的眼神，这种仿佛被暗自标好价格等待处理的感觉来的猝不及防又理所当然。她明白，她们的力量偏弱，若是与单人发生冲突还好，要是他们准备联合……
　　——任务不出色没关系，只要解决了同任务的竞争对手，不就是无冕之王吗？
　　她上一个副本就是这么被算计着失败，不得不独自来过二次机会。
　　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小雨咬着唇，回头对上米娜纯净的眼眸，心头软了软，小声道：“我有办法了，你等会跟我来。”
　　米娜信任地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安心看画画。
　　待纳尔与仲昱回来时，撞见的便是一帮任务者和望夫石一样聚在画室门口的画面。
　　他对抱臂靠着墙假寐的田五道：“爱德华还在画？”
　　田五闭着眼嗯了一声。
　　钟图图不忿道：“这该死的艺术家到底要画到什么时候？！叫他跟聋了一样听不见，要不是怕被园长发现，劳资一定给他点颜色瞧瞧！……”
　　精灵并没有理会青年泄愤的话，他与仲昱对视一眼，大踏步迈入画室，直直朝爱德华的背影走去。
　　这笃定决绝的脚步着实叫任务者们吃了一惊，然而经过叶度身边时，纳尔却突然感觉到有人拉住了自己，他回头一看，正对上叶度复杂的眼神。
　　纳尔的脚步不停，他抬手挣脱对方扯住衣袖的手，忽而勾起一抹笑，转瞬即逝，头也不回地来到爱德华身边。
　　红发艺术家满腹心神投入在画中，似是根本没察觉到旁边来了人。
　　精灵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画布上布满尖锐杂乱的荆棘，一如既往叫人摸不着头脑，他也不在意，只用众人都能听见的音量道：“别再拖时间了。”
　　爱德华恍然未觉，指尖挥舞的画笔依旧流畅，给几根树枝添上残败的枯叶。
　　纳尔像是早预料到这场面，也不再尝试沟通，随手抄起一罐明黄的颜料——是与画上全然不同的明媚颜色，想了想，还是放下罐子转而拿起洗笔的水桶，猛地一扬手，浑浊的水渍便全数贴上未干的画作，迅速冲开精心布置的笔触与色块，顺着画板游弋而下。裹狭着一条又一条颜色的水痕，太像画作流下的泪，有一小股甚至沿着画笔卷至艺术家苍白的手掌，冰冷而粘腻，与主人哭诉不速之客的暴行。
　　后面见到这一幕的钟图图等人简直头皮发麻，想出声又不敢，紧紧盯着艺术家的反应。
　　爱德华全身一震，他似是才意识到画被毁了，不敢置信地看向纳撒尼尔，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你……你，你干了什么？！！”
　　精灵平静道：“如你所见。”
　　“你，你怎么敢咳咳咳……”爱德华的情绪太过激荡，话没说完便被自己呛了个半死，捂着胸猛烈咳嗽。
　　精灵轻轻放下水桶，余光看见调色板上五彩斑斓的色块，便开始庆幸自己的换水之举——千万不要小看一位艺术家的想象力，就算他真给这幅画扣上完全不相干的颜色，艺术家或许也有办法挽救回来，甚至将错就错，于废画上开出更新更美的“花”。
　　——但此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被损害，怨恨与痛苦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往纳尔身上扎去。
　　“你毁了我的月光！你是个魔鬼，你会为你的暴行付出代价！！！”
　　爱德华怒不可遏，几近丧失理智，他抄起画板丢向精灵，被精灵轻松躲过，顿时更气了，咆哮道：“滚，滚！！”
　　精灵平静道：“如你所愿。”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画室，一如来时端稳的步伐。
　　任务者们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实在想不通这位哥专门来一趟搞这一手是为了啥，挨骂吗？爱德华还好，万一他告状给园长……等等，早上打蛇的时候他好像就这么干过，所以漂亮的精灵……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
　　不过有一说一，这背影真帅啊。
　　叶度睨一眼米娜眼里溢满的羡慕，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冷声道：“他是在自掘坟墓。”
　　米娜有些不满，将要脱口而出的反击被小雨一拉，只好不情不愿地憋了回去。
　　科奇林摸着下巴，笑着评了一句，“有趣。”
　　可爱德华正在气头上，看不得这帮子实习员工悠哉看戏的样子，怒道：“你们站在这干什么？都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等着园长叔叔把你们开除吧！！”
　　他满脸通红的仪态再不复忧郁的诗人模样，只叫人觉得滑稽。
　　田五眼神都欠奉，直接离开了。
　　米娜听了这话本有些慌张，但很快便被小雨拉走，再顾不上多想。
　　楼上的任务者如何纳尔并不关心，他与仲昱快步到达一楼的楼道口，原本畅通无阻的大门不知何时关紧了，藏在一片阴影里。
　　他们从白鼬嘴里挖出线索后本想直接离开，毕竟爱德华的目的很明显——将他们困在此处，不管是阻止他们破坏妖族的计划，还是正在筹谋对付他们的陷阱，总之两人已经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不可能真的安稳呆在办公楼里。
　　他们还需要在“狂欢之夜”来临前找到“龙卷风”。
　　然而一楼的大门将两人阻隔在此，多方尝试失败后，纳尔从中感觉到了和第一晚把他们困在宿舍（天亮才开门）同样的气息，显然，它不达成某种条件是不会敞开的。
　　这才有了精灵当机立断去找爱德华，并激怒他，被他“赶走”这一幕。
　　回到当下，仲昱深吸一口气，用力推门，厚重的金属门慢慢打开一丝缝隙，溜进来几缕调皮的雨丝。
　　能开！
　　两人一喜，合力使劲，终于推开半扇门，迎面拂上徐徐沁凉的秋风。
　　仲昱正想找找重物压住门，余光便见一道白影呼啸而至。
　　“砰！！”
　　不明物体严严实实砸在另半扇门上，成功撞出一个圆弧形的大坑，门框变形，合页报废，片刻前还牢固地执行阻拦任务的金属门彻底瘫痪，歪斜着向后倒去，惊起一团团灰烟。
　　仲昱敏捷地侧身躲开了“天外来祸”，但距离过近，他下意识闭眼。
　　再睁开时，便对上一张毛茸茸的脸。
　　仲昱：……?
　　今日的毛茸茸分量……是不是超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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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纳尔：风评被害.jpg
来晚了一点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