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牌异界[无限流]》云里有

57、57.0315 演戏的人才

　　能驱使会术法的妖族，甚至可以在动物的死亡报告上做文章的一定不是简单的人，而动物园里已知有身份有权利的人并不多，园长到底在流言这件事上做过阻拦，虽有动机但不充分，那么唯二的“高层”——爱德华的嫌疑便直线升高。
　　“之所以让妖族频繁动身吸引人流量，是因为这批呕心沥血的作品终于在近期完成了，他需要更多人来瞻仰及赞叹，好完成他纪念父亲的愿望。”
　　“但是。”仲昱抬头直视纳尔，“证明妖族出现的报告里，最早可追溯到建园初期几年，那时候的爱德华根本还是个小孩，没有心机和能力去控制妖族吧？”
　　他对纳尔的信任度很高，愿意相信对方的猜测并推理下去，哪怕听起来有一点匪夷所思，但这也并不妨碍他仔细思考并提出疑问。
　　“是这样没错。”
　　精灵随手转了转工牌，淡道：“但谁又能说控制他们的一直是同一个人呢？”
　　仲昱：“……”不是吧，这么惨的嘛？
　　当“奴隶”还当出家族继承制了啊！
　　仲昱原本俊朗的面容中露出三分痛惜，三分怜悯，还有四分夹杂恐惧的不可置信，总之相当复杂，他艰难道：“这个是真的离谱……我是说，这样算下来，爱德华最有可能继承的来源，应该就是他的父亲。”
　　虽然逻辑上没错，但如果妖族真是从那时就被控制住并藏在动物园里，不管怎么想，一位热爱动物忠于事业的工作狂园长会毫无察觉吗？纳尔总觉得万园长身上有蹊跷，可看队友已经一副信息量太大接受不过来的样子，便体贴地将猜测先截至在这，没有说下去。
　　“不过猜测到底是猜测，还无法下定论，所以沿路再去找找新的妖族辨别一下对方的态度也很有必要。”精灵按住被风吹乱的发丝，那双碧眸从潮汐般起伏的金色□□里氤氲出细碎的光，有种别样的真诚和沉静。
　　仲昱认真地应允，沉下思绪与纳尔一起开着代步车顺着北区至西区的路线一个个展览确认过去。自进入副本以来，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详密地排查动物，同样的秋阳，同样的车子，因为寻找对象的改变而产生了细微的变化，比如两位任务者的心境；比如此行沿途中不同以往的关注点。
　　“看见那个人了吗？”
　　在两人穿越北区，即将到达西区时，仲昱突然捅了捅精灵的手，小声道：“那个穿短袖短裤的年轻女孩，她看起来像在找什么东西。”
　　纳尔闻言一看，引起仲昱注意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明明在凉风嗖嗖的秋天，却穿了不符季节的衣物，这还不算奇怪，更奇怪的是她的嘴唇始终在轻微阖动，不像是冻得打颤，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两个大男人站在一旁围观了一会，盯着那个女孩顺着展览区前的小路走到头，又忽然折返回来，探头探脑地找着什么，半晌无果，脸上带着沮丧的神情继续往回走，到头再回来找，周而复始，很像个神经病。
　　精灵皱了皱眉，“虽然有些古怪，但一直盯着一位女士也很失礼，不如上去问问？”
　　仲昱轻叹一声，居然有些苦恼，“可是可以，但我没有和这么小的女孩相处的经验……如果哪句话没说对，她不会哭吧？”
　　此刻，这位风神俊朗的妖族竟然流露出比刚刚猜测“同族”被控制还要露骨的忧虑出来，仿佛有什么阴影的样子。
　　纳尔眨眨眼，勾起一个笑，“真是不幸，我也没有这种经验。但实话说，你看上去更适合搭话。”
　　仲昱挑着眉瞧瞧冷艳的精灵，又瞧瞧板正的自己，挣扎片刻，还是迈着略显紧张的步伐走了过去。
　　“你好？”他刻意放缓声音，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严肃。
　　但效果不佳，女孩还是被突然靠近的高大男性吓了一跳，捂着嘴退后两步，连话都没听清只顾着拼命摇头了。
　　“不要怕，我们是动物园的员工，看您一直在此走动，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好悬女孩没有转身就跑，还是听到了这句补救，仓皇的心稍稍冷却些许，怯生生地抬眼打量穿着员工服的陌生人。
　　仲昱摘下墨镜并举起手以示无害，用目光点点胸前的工牌，“这是我的工作牌，你可以看看。”
　　女孩不敢靠近，只虚着眼略略望了一下牌上的字，这才放松下来，犹豫着说：“你们？”
　　纳尔在不远处听见，慢慢踱步上前，一手学着仲昱的动作，一手递上自己的工牌。虽然一言不发，但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女孩便没有后退，还睁大眼盯着五官精致气质清冷美得有攻击性的精灵看出了神，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你是，你也是员工？”
　　“恩。”
　　“那，那我也可以找你帮忙吗？”
　　本负责搭话任务的仲昱：“……”
　　精灵：“……当然，请说。”
　　女孩先是一喜，后来又想到什么，有些扭捏地说：“你知不知道最近的传言啊？你在这工作……见过那些鬼怪吗？”
　　居然又是一个被骗过来的人，纳尔抽抽嘴角，尽量和平地说：“这是流言，请不要轻易听信，更别做出危险的事。”
　　“我知道，我不信这个！”见漂亮小哥哥好像误会了，女孩急道：“我知道那些鬼物都不是真的，我要找的别有他物！”
　　两位任务者同时一顿，又很快恢复自然，仲昱道：“别有他物指的是？”
　　女孩张了张嘴，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本因急切而红润的脸颊又白下来，刚刚还说寻求帮忙的，这会子又不肯开口了。
　　他们不明所以，却又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纳尔试探道：“所以你方才走来走去的行为就是在‘找’吗？”
　　女孩听到这话回了神，低下头绞了绞手指，脚尖不自然地在地面上搓着，这些小动作无不显露出她很是彷徨摇摆，煎熬全然浮于面上，大概真的有很重要的秘密。但她复又抬头看看纳撒尼尔，对上那双碧眸时还有了些羞赫，最终紧抿着唇小小声道：“是的，我听说这里是……的聚集地，我想来看看他们，可是我找不到入门的办法，就只能照着网上的流言自个试试。”
　　聚集地？
　　两人心中升起些捉摸不透的预感，心跳都快了一瞬，仲昱连忙靠近几分分辨对方的气息，确认是人族后追问道：“聚集地是谁的？你是怎么知道要来这找的？是有人和你说，还是你自己要找？又为什么要找呢？”
　　被这一连串问题砸了一脸的女孩懵懵地，神色还是呆滞，身体却下意识往后倾倒，诚实地泄露了主人惊慌的心境。
　　“别慌。”纳尔立刻补了一句，顺势拉着仲昱主动退了两步拉开距离，尽量减少对才到他们胸高的女孩造成的威势。这句不知是对谁说的话打破了略显凝滞的气氛，在场三人眼对眼沉默几息，仲昱才微微偏过头，阖去眼眸里重重思虑，保持着比较放松的姿态和语气问道：“不好意思，因为我也听说过一些消息，也许和你说的是同一样东西，所以有些兴奋……那些存在是不是很神秘，不如我们来对对怎么样？”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若是事外人绝对一头雾水，女孩却眼前一亮，又仔细看看精灵的脸，几不可察地点头，“原来你们真的知道，我看他就猜到了，毕竟只有他们才能拥有这样的外形吧？”
　　这话一出，两人心道果然如此，这位不明来历，行事古怪的年轻游客居然在打着“鬼怪”的幌子寻找妖族！尽管对方好像对纳尔的身份产生了什么误会，但这种获取重大信息的好时候任务者当然不会解释。
　　“是的。”仲昱稍稍挪动脚步，换位到一边不起眼的小角落里，面不改色道：“所以他们才需要把自己隐藏起来，而动物园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自从听说鬼怪的谣言后，女孩还是第一次遇上同道中人，哪还能保持警惕，高兴道：“对对对，我在网上看到别人说动物园有鬼怪出没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一般能传出这种流言的不都是关联凶杀案等等有灵异‘条件’的地方吗？为什么一个动物园举办的活动还能引来鬼物？里面肯定有蹊跷。”
　　“那你又是如何将蹊跷与他们联系起来的？”
　　面对纳尔的提问，女孩贼兮兮地笑起来，“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我再回答。”
　　“不要尝试撒谎。”她又道：“我知道的比你们想象中的多，你骗不到我的。”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纳尔先是看了仲昱一眼，见队友眼含肯定，便临摹两可的说：“我的身份和你说的应该不太一样，但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我们与他们是朋友。”
　　女孩听到这种与自己料想不符的答案怔了怔，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小哥哥这么说该不是否认了吧，虽然一见到他的脸就自作主张将他们划等号是她个人的想法，但她也不傻，这种先说自己不是又说什么和对方认识的话……
　　真是很有道理啊！
　　好看的人果然只和好看的人做朋友！没毛病！
　　“那真是太好了！你们能联系上他们的对吧，能不能让我们见一面？”
　　说完看仲昱和纳尔面露难色，她顿了顿，改口道：“我知道他们的戒心很强，轻易不会见外人，一开始来寻找就是碰碰运气而已，并没报多大希望，如今得知他们真的存在已经很开心了。要是不能见面也没关系，请帮我带句话好吗？”
　　两人迟疑的原因确实是无法做出这种大概率实现不了的承诺，尽管与女孩脑补的理由有些出入——他们自己都见不到妖族呢——但女孩后来说的还是有办法做到的。
　　任务者松了口气，颔首答应了。
　　“谢谢。”女孩感激地道了谢，整理了一下思路，将自己知道的故事娓娓道来。
　　故事其实没什么新意，不过是很久以前女孩的祖母曾经被妖族救过，那时还是个小姑娘的祖母上山玩耍，天黑之后迷路还被野兽发现了，仓皇之际被拥有法术的妖族救下，自此念念不忘，不仅从对方显露的身形和本领中猜测出不同寻常的身份，还将这件事当作睡前故事传播给了家人。这一传便是好多年，传到好奇心强烈的女孩这一代愈发不可收拾，女孩不仅将故事当真，还有意四处寻找。正如她所说，这些流言的来源确实奇怪，女孩越琢磨越觉得奇怪，便怀疑是不是有本体为动物的妖族隐藏在动物园里，不慎暴露了一些东西，后来被游客们当作灵异事件传成流言。
　　“我小时候一直想看看，祖母说过的‘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长大后屡次寻找未果，反而没有那么执念了，现在想想，他们或许本就不是人类能窥探的存在，但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替祖母说声谢谢。”
　　她只当作妖族是在漫长岁月中换了栖息地，却不知她心心念念的存在很有可能正困在动物园里，遭遇此生最重大的危机。
　　仲昱神色不明，叹息似的说：“我会把话带到。”
　　精灵看着女孩如释重负的笑，想了想，嘱咐道：“这件事有关隐秘，你最好不要再轻易向别人透露，尤其是动物园里的人。”
　　他本意是想提醒女孩小心慎言，动物园与妖族情况如何他们现在还没全摸索清楚，别有口无心招惹了幕后人，引起别人的忌惮与杀意。
　　谁知女孩惊讶地开口，“咦，你刚刚说的话有人昨天就对我说了欸。”
　　“……谁？”纳尔眼皮一跳。
　　“三个保安。”
　　她不满地皱皱鼻子，“那是三个凶神恶煞的骗子，听到我在找其它东西，妄图装作‘他们’骗取我的信任，被我揭穿后还想威胁我，幸好我跑得快，钻进人群里逃回家了……”
　　女孩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殊不知两位任务者平静的表情下心里的翻涌海浪。
　　所谓三个保安，不作他想应该就是指钟图图三人，原来他们昨天单独行动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灵异事件并非鬼怪作祟的真相，难怪晚上不急着抓“鬼”，反而跑去兽医室查资料，还与他们撞了车，恐怕也是怀疑动物身上出了什么问题。
　　女孩因为不信任最后并没有全盘托出，想来那三个人虽知有异，但是否察觉到妖族的存在还要打个问号。
　　这副本里，个个都是演戏的人才啊…..
　　小新人仲昱如是感慨，再度叮嘱一遍慎言后，与女孩别过，继续往西区那边走。
　　这么一耽搁，午饭时间早已过去，任务者不指望食堂能剩下什么饭菜，边赶路边掏出背包里的食物补充体力。
　　仲昱一手抓着纳尔友情分享的面包，无奈道：“妖族到底是怎么从山野里自由的灵，沦落成‘阶下囚’的？”就女孩透露的信息，至少六七十年前，妖族的处境应该就是他所熟悉的世外状态，在此期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让堂堂一个天生天养，天道厚爱的种族跑到人类的地盘来躲藏度日。
　　而正因为这点，才让妖族可能受到胁迫的猜测愈显真实——除此之外，就算妖族内部有分裂，也无法造成现在的局面吧。
　　“这个问题，只怕要最后才能揭晓。”精灵冷静道：“我们目前首要的任务，还是找‘龙卷风’。”
　　“既然兽医、妖族这边都问不出来，要想确认‘龙卷风’是不是真的还没出现，就只有去‘问问’最牵扯不清的高层了。”他双唇微动，说出的话语很轻，飘进柔柔漂浮的秋意里，“这是一个冒险的决定，去吗？”
　　“去。”仲昱几乎没有犹豫，拧下油门带头往园长行政楼的方向冲。
　　周遭的空气被任务者吓了一跳，猛地弹开，甩出刮脸的力度，两人便乘着这爽风，飞一般来到行政楼。
　　这里是园长的直属辖区，员工们不管是汇报工作还是听从指令，向来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默契地保持此处的肃然安静。
　　任务者们的目的不单纯，下意识将脚步放得更轻，做贼一样悄无声息地上楼，逐渐靠近五楼的办公室。
　　“……这次的作品还满意吗？我特意参考了父亲留下的手稿，绝对是最贴合动物园风格与规划的一批作品……”
　　就在他们踏上四楼的阶梯时，五楼开放的会客厅传来一道声音，听音色和内容，恐怕是爱德华在与园长交谈，两人同时顿住，凝神静气贴近了扶手边，附耳听着。
　　“当然，把园区的设计工作交给你，我是很放心的。”只听园长答道：“这次视察过后还跟往常一样住两天吧？你总是这样，非要第一时间亲眼看看游客们的反应，我早告诉过你了，你和你父亲都是动物园非常珍惜信任的人才，这么多年游客们哪有说不好的。”
　　爱德华高兴地笑了，“谢谢万叔叔，能得到您的赏识，是我和父亲的荣幸。我这次确实还要住下来，不过我有了新的灵感，打算这两天就试一下，可能要问您借点场地和人手。”
　　“好说好说。”园长很快答应了，“难得你这么快就有想法，我肯定要支持，场地到处都是，三楼就有放材料的库房，还有闲置的空房间，你应该会喜欢那里的。”
　　“至于人手……”
　　两人呼吸一窒。
　　“就那新来的8个人吧，他们正好在做惩罚任务，也不差你这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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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昨天三个人：别说。
女孩：好的。
今天两个人：说。
女孩：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