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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婚礼上意外来客 ...

  •   走下高坡,朱棣很快来到这个崭新的院子前。
      “老爷,就是这里了。看来已有人在这里安家落户”徐猛说道。
      “是啊,爷爷,老百姓看到咱们,怕是会受到惊吓,孙儿还是陪您回去吧”彤煊说道。
      此时,彤煊万分紧张。他已经听到了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声音,才意识到张易生他们没有去大垭岭,而是此时此刻正在这个院子中。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这是肖无迹的声音,难道是张易生和宝儿正在成婚?彤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爷爷,您的身体才好些。这天色渐晚,咱们还是回去吧”彤煊再一次说。
      “院中似有喜事,哈哈,咱们去沾点儿喜气。基儿”朱棣示意彤煊去敲门。

      彤煊万般无奈,只能敲响大门。
      “是谁?”月婉问了一声。
      “肯定是大哥哥”花花说着,就跑了出来。

      门一开,正是彤煊站在门口。
      “我就说嘛,是大哥哥回来了”花花嚷着。
      “花花,快让开”彤煊说道。
      这时,花花才注意到彤煊的身后还有两个人。

      “爷爷,这家人正在成婚”彤煊故意放大了声音。
      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一时间,张易生的大脑一片空白。宝儿抓住他的手,用力握着,她决定这一次绝不放手。
      “你认识他们?”朱棣反问。

      彤煊低下头,不语。宝儿掀起红色盖头,快步走了出来。
      “皇爷爷”宝儿跪在门口,转身说道:“易生,快行礼”。
      “皇上万岁万万岁”所有人一起跪拜。

      这一幕倒是把朱棣给看愣住了。
      “你是宝儿?”朱棣问道。
      “是我,皇爷爷。是宝儿不孝,让皇爷爷担心了” 宝儿回道。看到朱棣病弱的样子,六年的时间让他变得苍老孱弱,她为自己的逃避感到自责愧疚。
      “快起来”朱棣扶起宝儿,说道:“你怎么不回家呢,孩子?这些年,你都在哪儿呢?”

      “皇爷爷,您先坐下”宝儿接朱棣进入屋内,问道:“能不能让他们先起来?”
      “都起来吧”朱棣说道:“是你在成婚?”
      “是的,皇爷爷”宝儿回道。
      “是谁有福气娶朕的宝儿,快让朕看看”朱棣一脸惊喜,问道。
      “回皇上,是草民”张易生说着,抬起头看向朱棣。这个威严深沉的人如今华发丛生,冷峻的眼神稍稍淡去,眉头上的皱纹也松弛许多,一种扑面而来的苍老让人心生怜惜。张易生曾故意避开和他对视,而这一刻,所有的纠结都消失了。岁月才是世界上最公平的,没有人可以例外。
      而朱棣看到他,脸色瞬间变了,又惊又怒!
      “皇爷爷,我们在完成六年前没有完成的婚礼。宝儿求皇爷爷成全”宝儿叩头在地。
      “求皇上成全”张易生也叩头在地。

      朱棣面露愠色,看着张易生,又扫视着屋子里其他人。
      “皇爷爷,孙儿也求您,就成全他们吧。宝儿认定的人是不会变的。如今宝儿还活着,能再回来,这比什么都重要啊,皇爷爷”彤煊跪地恳求。
      “你一早就知道他们两人的事对不对?”朱棣问道。语气中没有愤怒,却透着一丝悲哀。
      “是,孙儿不忍心他们再次分离,孙儿不想宝儿难过伤心,请皇爷爷责罚”彤煊说道。
      朱棣摇摇头,轻轻叹息一声,闭上眼睛,沉默良久。气愤,悲伤,疼爱之情交织在一起,此消彼长。他蹲下身子,一手抚摸着宝儿的头,一手摩挲着彤煊的肩膀。

      “你们两个是朕最疼爱的孙儿孙女,朕挂念你们,你们却躲着朕,皇爷爷就这样让你们害怕吗?如果皇爷爷让你们怕了,你们要告诉朕,朕不想你们远离朕,咱们是一家人啊。你们什么都可以说,皇爷爷不会怪罪你们的,知道吗?”朱棣放下威严,语重心长,完全是一个迟暮老人对孩子的依恋。

      “皇爷爷”两个人都趴在朱棣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朱棣拍拍他们,说道:“你们先起来”。

      他转而向着张易生,又换成了那副威严深沉的表情,却一言不发。这张年轻的面孔多了些沉重感,已经没有了六年前初出茅庐的稚嫩,眼神却依旧清澈,话音依然干净朴实。还是让朱棣由心得喜欢,却也依旧触痛着他的那根旧神经,怎么能放一个和建文帝有关的人在身边呢?怎么能容忍那件事留个尾巴让人心烦呢?短暂的好感稍纵即逝,那块潦草的墓碑闪现在他的脑海中,把张易生拉出去立斩不误的话就在嘴边,然而,他突然间怕了,怕伤了彤煊和宝儿的心,怕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

      “皇上,我视詹基为挚友,更是敬重皇上,忠于大明。如果皇上还有顾虑,草民此生决不再踏入京城。这支竹笛是草民幼年流浪时在悬崖下捡到的,几日前无意中破裂,才发现其中藏了秘密。本想再遇到詹基时交给他,今日,草民直接交与皇上。希望皇上能放下对草民的成见,成全我们”张易生说道。
      朱棣接过藏宝图,大惊失色。他又很快恢复平静,说道:“基儿,和朕回去”。

      离大门几步远的距离,依旧稳健的步伐却有些滞涩,依然深邃的眼神却有点飘忽,朱棣第一次感到那颗向来杀伐果决的心开始微微颤栗。在他走后,不出半个时辰,整个院子都被官兵围了起来。宝儿把头埋在张易生的胸前,无声抽泣。
      “宝儿,不哭。如果这是最后一个晚上我们在一起,就让我们开心得过”张易生说道。
      宝儿摇着头,说:“我不会让你有事,也不会让这里任何一个人有事。我更不会离开你。没有人可以再分开我们”。
      “宝儿,易生,无论怎样的结果,我们都一起面对”月婉说道。

      “我倒是觉得皇上刚才对宝儿和彤煊的态度更像是一个慈爱的爷爷,他可能需要些时间。何况彤煊跟着他,不会让我们有事的。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见机行事了”肖无迹说道。
      “无论怎么样,也不能辜负了这一大桌好吃的,大家入席吧”张易生说道。
      “终于开吃了,馋死我了”花花说完,拉起蓉儿,第一个回到屋子里。看到百草山人正一口菜一口酒,吃得高兴,仿佛完全不知道大厅中刚刚发生了什么。
      “爷爷,还是您聪明,也不带着我”花花说着,已经坐下吃起来。

      “呵呵”百草山人饮一口酒,轻轻摇着头说:“你们年轻人啊,哪有什么天大的事,吃就是天大的事。这拜完堂还不高高兴兴吃酒席呀,今天是个好日子,都快过来”。
      “还是爷爷看得通透”肖无迹说着,和大家一起落座。他举起一杯酒,说:“今天是易生和宝儿的大好日子,这一天跨越了六年,这说明没有什么能把两个真心相爱的人分开,因为老天爷不答应。让我们祝福他们共偕白首,平平安安!”
      所有人跟着送上祝福,一杯酒又燃起新婚的喜庆,热热闹闹到月亮爬上了树梢。院子外的侍卫们相互看了一眼,面面相觑,对这一阵阵传来的欢声笑语声感到莫名其妙。

      云纱轻柔着月光,织就一片朦胧,轻裹着漫漫长夜。还是那棵老树,时光已经褪去了火烧燎痕,它又长成了枝繁叶茂,清清爽爽的样子。
      “记得你说以前喜欢爬树”宝儿问道。
      “嗯,我带你上去”张易生说道。

      半卧在大树的枝桠间,他们紧紧相依。无论明日是天使还是恶魔来敲门,他们只有不再分开的决心。
      “我们每个人都想重新开始,为什么皇爷爷就是放不下过去?”宝儿说道。
      “因为他是一只想要扫荡一切的雄鹰。不过,他老了,很明显的老去了”张易生说道。
      “是的,他像是生病了”宝儿说道。
      “他真的很疼你和彤煊,他舍不得你们”张易生说道。
      “嗯,希望这点亲情能够感化他”宝儿说道。
      他们一起伸出手,两只玉戒在半遮半掩的月光中明亮如初,昭示着坚如磐石的誓言,永恒如日月星晨。

      天亮了,常总管慌慌张张走出了大帐。而彤煊一整晚都守在大帐的外面。
      “常总管,你这是要去颁旨?”彤煊问道。
      “殿下,可不是吗?说是城南十里有一人家,老奴哪里认得路啊”常总管说道。
      “我带常总管去”彤煊说道。
      “老奴怎么好劳烦殿下”常总管回道。
      “不妨事,走吧”彤煊转而问:“不知道这圣旨是喜事还是什么大事?”
      “老奴还是第一次颁旨不知道情况的。这圣旨像似皇上昨晚就写好的,就直接给了老奴”常总管回道。
      “哦”彤煊简单应了声,心中却焦急万分。他在路上故意让常总管摔倒,立马看了一眼落在地上,摊开来的圣旨,接着说:“山路不好走,常总管当心”。当他再一次敲响大门,嚷嚷道:“接旨了,都出来接旨”。所有人即刻来到院子中。常总管宣读圣旨,封张易生为仪宾,非召不得入京。张易生傻愣着,完全不能适应这快速反转的情形。

      “高兴傻了,快接旨啊!”彤煊说道。
      “恭喜易生和宝儿,你们终于如愿以偿了”肖无迹说道。
      “快去谢恩吧,带着这支千年参王。恕我直言,皇上的身体需要好好保养了,这支参就送给皇上吧”百草山人说道。
      “爷爷,能否请您给皇上看一看”彤煊说道。
      “这个,皇上身边都有太医,我这个老头子只是个山野大夫,怕不合适啊”百草山人说道。
      “医者论的是仁心仁术,技艺精湛,不问出处。爷爷只管随晚辈前去”彤煊说道。
      “那好吧”百草山人说道。
      “彤煊,宝儿的身体还需要去南方静养。我们本说好今日离开”张易生说道。
      “今日离开?”彤煊重复着,完全没有心里准备。
      “哥,我们等你来”宝儿说道。
      “易生,你去谢恩吧,我们在城外等着”肖无迹说道。
      “肖大哥,你们也去吗?”彤煊问道。
      “是啊,蓉儿说想去看海,我们也就同行了”肖无迹说道。
      “你们放心去吧,我会常来照看这里,你们随时回来,保证这里什么都没变,和现在一样”芸秀说道。
      “谢谢芸秀姐”宝儿说道。
      “真羡慕你们啊。那,走吧,先去见皇上”彤煊说着,一丝落寞在心中划过。

      夏末的清晨,阳光温柔许多,朱棣在大帐外面晒太阳。几只麻雀在他身边的草地上啄食,远处将士们操练的声音传来,他全然不觉,闭上眼睛享受着风和日丽。
      “皇上,宝郡主和张仪宾谢恩来了”常总管禀道。
      朱棣嘴角微微上扬,抬起胳膊,由常总管搀扶着回到大帐之中。
      “张易生叩谢皇上封赏,成全我和宝儿”张易生跪地叩首。
      “宝儿谢皇爷爷成全”宝儿也跪地叩首。
      “都起来吧”朱棣转而说:“宝儿,随皇爷爷回宫住上几日可好?”
      “皇爷爷”宝儿第一次看到朱棣这样温柔的眼神。她不忍心拒绝,说出分离的话。
      “回皇上,宝儿前不久大病一场,身体大伤,至今还未痊愈。现在天气渐冷,她需要去南方休养”张易生说道。
      “大病?”朱棣仔细看着宝儿,她精神尚可,可是脸色泛白,气力有些不接,他接着说:“叫林太医”。

      林太医接到通传,拎着药箱,慌慌张张地赶来。在大帐门口,他向彤煊行礼,却看到了百草山人,顿时万分惊喜,面露崇拜之色。
      “您是百草山人?”林太医问道。
      “嗯,您是?”百草山人微微点头,问道。
      “前辈自然是不认识晚辈。早年间,晚辈曾做过游医,前辈妙手回春,医术高超,在乡里乡间无人不晓啊。后来,晚辈还曾亲眼见识过前辈治好了疑难杂症。今日,得见前辈,晚辈荣幸之至”林太医说道。
      “林太医快点吧”常总管听到声音,走出大帐,催促道。
      “是,是”林太医赶紧进入大帐。

      “林旭叩见皇上”林太医行礼。
      “林太医,来给宝儿看看”朱棣说道。
      “是”林太医回道。

      给宝儿把完脉,林太医说:“回皇上,郡主前不久应该是大病过一场,身子至今尚虚弱。体寒之症犹在,天冷时会更甚,需多加保养”。
      “这些年你漂泊在外,朕本想让你回宫里住上一阵子,好好调养一番”朱棣慈眉善目刚说完,就立马切换回严肃的神情,说:“你这个臭小子,是修了几辈子福气,能娶到朕的宝儿”,他又轻叹一声,说:“朕还在想封哪里给你们呢,既然这样,朕就赐南海郡吧,那里四季温暖,也有益于宝儿的身体”。
      “多谢皇上封赏”张易生再次跪地叩谢。
      “皇爷爷”宝儿跪在朱棣的脚边,把头放在他的膝上,感动与不舍让她湿了眼眶。
      “呵呵,小时候,你就爱趴在皇爷爷的腿上。以后,记着多回来看爷爷啊”朱棣说道。
      宝儿使劲儿点头,哽咽无语。

      “皇上,前几日我爷爷在山中采药,得到一颗千年参王。特献给皇上”张易生说道。
      “外面的百草山人是张仪宾的爷爷?”林太医问道。
      “正是”张易生说道。
      “皇上,百草山人是世外高人啊,我们做大夫的几乎无人不晓。他常年在山中采药,专研药理医术,治过不少疑难杂症。他的参定是上品,难得之物,当下,于皇上的身体正是有益”林太医说道。
      “快传来,让朕见见”朱棣说道。

      彤煊扶着百草山人走进大帐。
      “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百草山人说着,就要跪地叩拜。
      朱棣摆了摆手,让彤煊扶住他,说道:“年岁大了,就免了吧。听说你医术精湛,就请老人家也给朕看看”。
      “是”百草山回道。待他给朱棣把过脉,已然明白再好的参药也扭不过天命,一载两载,年寿已屈指可数。他想了想,说道:“皇上为国事操劳过度,心神受损……”。
      “正是,皇上需要细心调养一段时日,就可以康复了。有了这支参补气生血,不用几天,皇上的精神就可以大好起来”林太医赶忙打断百草山人,说道。他怎么会不知道皇上的身体,但话不能这么说啊,说出实言,说不定就触怒天威,性命不保。
      彤煊似乎看出来林太医是有意这么说,他又看了看百草山人,直到百草山人微微点头,他才放心,说道:“皇爷爷,易生他们即刻就要动身离开”。
      “哦”一直双眼微闭的朱棣,睁开眼,对着宝儿,说:“那就去吧,让你哥哥送送你”。

      几个人一起拜别朱棣,出了大帐。朱棣闲适下来,吩咐道:“罢了,罢了,回京吧”。

      一人一骑赛流云,仆仆风尘送君行。一朝一暮知何处?日月与共同星辰。
      “走吧”彤煊一路送行到山路上,说道。
      “哥哥,你要尽快来看我们”宝儿说道。
      “好,哥哥答应你”彤煊回道。

      过了片刻,没有人动身。
      “干吗还不走?”彤煊问道。
      “我们这么多人,当然要目送你先行”张易生说道。

      彤煊笑着摇摇头,再调转马头,策马而去。
      “易生,前面分岔口,有一棵大树,我可是放了一壶酒,谁先抢到就是谁的”肖无迹说道。
      “好”张易生说着话,就已经放马出去。

      树上可不是放着一壶酒,而是一篮子酒。四个人举起酒,张易生忽生感概。
      “多年前,我从这里出发,如今又回来,再出发。有笑过有哭过,有迷茫过有努力过。做过几件有意义的事,最幸运的就是认识了你们,还有宝儿,我觉得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内心清清朗朗,知道要怎么活。我真的很幸福,很知足。让我们敬曾经,致未来”张易生说道。
      “说的好!”肖无迹说道。
      “彤煊在那儿”月婉发现了彤煊,说道。

      他正骑着马,站在山头上,远远地望向他们。他们几个人一起向着彤煊举起酒壶。
      “我突然觉得哥哥好可怜,一个人站在那个高高的地方”宝儿说道。
      “我们每个人来到世上,上天都安排了不同的课题。只有他的课题最难”肖无迹说道。
      “所以,无论我们在哪儿,都要支持他”张易生说道。
      “祝他开心”月婉说道。
      “哥哥,你要开开心心的,祝哥哥开心”宝儿扯着嗓子大喊。

      彤煊的手中仿佛也握着酒杯,他比划着手势,和他们一饮而尽,再挥手作别。四匹马和一辆马车扬尘而去,消失在绿荫荫的山道上,只剩下山川,草原,深林,河流。
      “山河,你好!”彤煊默默自语,策马挥鞭,奔向滚滚激流之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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