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你如初》Li明明如月

4、第三章

　　是夜，夏榕从睡梦中醒来，她叹口气，从桌子上拿起凉透的水猛灌一口，以此浇息心中翻涌的、难以抑制的热切。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进入大学后多少次梦到她，梦到过往的种种回忆，又有多少次失望地从梦中醒来面对现实。她有时候会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这才将她越推越远。夏榕心想是不是自己不应该为了与她比肩选择英语作为大学专业，为了与她近些选择本省的大学，或许自己做的这一切在她看来都是荒谬的，可只有自己知道夏榕有多么真心。夏榕苦笑，原来是一开始我就错了啊，我不该先动心、不该让她知道自己的爱意、不该为她做这么多的傻事，最不该的，就是遇见她了。

　　高一的学习还不是很紧张，寒冬过去，春日来临，在这期间，夏榕名次保持在班级十几名，年级前三十。她的英语成绩在不及格的数学成绩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突出。李忆悦与同学们逐渐熟悉，高冷的外表被抛之脑后，深受同学喜爱。
　　前一天下课前，李忆悦布置第二天英语早读的背诵任务。第二天早自习夏榕背过之后就开始发呆，心里想着今天不能吃早饭了，买一个面包要早点回去洗昨晚换下的衣服。因为学校管理严格，吃饭时间只有三十分钟，到食堂距离又比较远，所以吃饭与想做的其他事情不可兼得。李忆悦坐在讲台上关注到了发呆的夏榕，并没有拉她回神，她习以为常的同时又好像看不够她呆呆傻傻的样子。
　　快到结束时间李忆悦想问夏榕的背诵情况，虽然她知道她不用让她费心，但是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李忆悦习惯了给夏榕更多的关注。夏榕心想：一定是她英语成绩这么好又坐第一排的原因。李忆悦刚想开口就发现夏榕一脸急不可待就放任她了，心想：上课提问可不能放过她。
　　夏榕买了一块喜欢的枣糕当作早饭，匆匆跑回宿舍后才发现自己今天也要负责宿舍打扫，还好不是很乱，匆匆打扫后一头钻进水房洗衣服。忙则生乱，她不小心洒了些水在鞋上，没有时间换鞋了，夏榕抓起早饭，把衣服拿到楼下晾晒，又匆匆跑回教室。七点四十正式上课，夏榕到教室是七点二十，是进教室的最后时间线，第一节课前有二十分钟收作业、打扫教室卫生以及课前准备。顾从已经坐在座位上，夏榕气喘吁吁，接过顾从递的纸巾擦汗。顾从说：“先缓一缓，然后交作业吧，已经收了几门了。”
　　夏榕交完作业距离上课只有十分钟左右了，夏榕自以为很有逻辑地分析：“顾从从，第一节是英语课，然后是数学。我还没吃早饭，如果我在数学课前吃的话，那是万万不可能的，班主任一定会提前来的。再晚的话我就饿死啦，所以我决定现在吃，英语老师是不会来很早的，我有预感。”顾从催促，“你要吃快吃，说那么多干嘛。”夏榕终于在上课前三分钟的预备铃声响起之前把最后一大口塞进了嘴里，她感觉自己难以咀嚼却还是保持了良好习惯，拿过一张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作为结束。可是还没擦完，坐在教室中间但是最靠近门口位置的夏榕一眼就看到李忆悦冷着一张脸走进教室，三两步跨上讲台。
　　夏榕鼓着腮帮，目光跟随李忆悦，心想：老师千万不要以为我在吃东西啊，你可以认为我在擦鼻子吗？
　　夏榕跟着同学们起立问好，她艰难地咀嚼，祈祷李忆悦不要提问，或者只要不提问她就好。李忆悦一反往常，她让同学们坐下后没有任何前戏就说：“现在我要提问背诵啦。”夏榕在桌子下拽拽顾从的衣服，欲哭无泪。顾从向她投去“自求多福”的眼神。
　　夏榕用双手挡住脸颊开启三倍速模式咀嚼，她瞟了一眼李忆悦，突然心里“咯噔”一下，从她的角度看来，李忆悦看似心情不佳，其实她在用书遮挡牵起的嘴角。夏榕匆忙去看她的杏眼，哪里有恼火，分明是作弄。夏榕顿悟，只觉得自己是案板上的鱼肉。
　　果不其然，“夏榕”这清脆的声音在教室回响却像是敲在夏榕心上。李忆悦彻底撕开伪装，不掩笑意。夏榕气极、羞极，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向李忆悦投去了羞愤、娇嗔的一眼。夏榕看看坐在左边的顾从和英语课代表崔粹，她们低着头死死咬着嘴唇憋笑。夏榕生无可恋，还好，李忆悦让她背诵第一段，仅仅三四行而已。夏榕用左手挡住脸，将还没来得及咀嚼下咽的食物逼到口腔右部，不想让左边讲台上的李忆悦看到。她尽量口齿清晰，流利地背诵。结束后，李忆悦让她坐下，夏榕如获新生，偷偷咀嚼。没想到，李忆悦的声音通过腰间的扩音器传遍教室每个角落，“背得不错，你可以继续吃了。”夏榕愣住，转瞬把头掩到书本后面，不好意思抬头，透过桌子空着的地方能看到李忆悦笔直纤细的双腿。顾从、崔粹等了解的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音。
　　李忆悦故作正经：“别笑啊，我说真的。你们以后在练习发音的时候可以咀嚼食物或者在嘴里含块糖啊。你们听刚刚夏榕的发音就很好。”夏榕羞红了耳垂，头更低了，死死盯着李忆悦的黑色鞋子。这时，同学们才反应过来，“她居然一边吃东西一边背诵的声音此起彼伏”，夏榕在笑声中无地自容。
　　夏榕万万没有想到，在她看来正经又温柔的李忆悦还有这样“恶劣”的一面。
　　难以避免的，夏榕又成为了宿舍被调侃的，但是她们惊叹于夏榕嘴里含着东西还能流畅地背诵，丝毫没有发音。
　　“英语老师真的是偏心英语好的啊，你看夏榕在她课上吃东西都没有被骂，还为她开脱了吧。”
　　夏榕义正严词，“不，李老师不是偏心，她对所有学生都很关注、爱护呢。”然后她讲了宿管阿姨的事情，然后夸赞到，“李老师教我们不过两三个月就已经把两个班的同学都记住了，她可真厉害。”
　　众人“切”，宿舍的毒舌大王尹佳一语道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脸盲。”
　　夏榕炸毛了，她扑上去大声澄清：“我再说一遍，我不是脸盲症，只是懒得记，偶尔分不清人。”众人闹作一团。
　　这一晚，李忆悦出现在她的梦中，时而温柔地对她伸出手，时而捉弄她。

　　晚自习结束已是将近十点，李忆悦住得距离学校不远，开车不用十分钟。即时今晚已经疲惫不堪，李忆悦仍然想要吹吹夜风、感受久违的放松。想到这里，除了上课的时间，自己上一次心情这么平静是什么时候呢？
　　她想起来了，上次是陪夏榕那个小姑娘回宿舍的时候，那时候还冷，漆黑的夜空里看不见星星，吹到脸上的也是刺痛的寒风，怎么都应该是今晚更惬意一点，可是对比之下，李忆悦更喜欢和夏榕一起走过的路，吹过的风。
　　李忆悦扯出一抹笑，不禁嘲讽自己，可能是和学生一起在学校更令你放松吧，可能你是感到孤单了、不想回到那个不知道还称不称得上家的空荡荡的房子吧。李忆悦竟然打了个冷颤，裹了裹衣服加快步伐走向那所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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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都回不到过去
留下的只有那些甜蜜的、苦涩的、交织在一起的回忆
如果可以，我都很想要再经历一次
不论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