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堕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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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感觉好些了吗？”尤禹之侧卧在穆曦月身边，伸手将她额上的乱发拨到耳后，温声问道。
穆曦月睁开眼，侧过头来，微微笑着，道：“嗯，好多了。”
她转头看向石洞上方嶙峋的石壁，继而垂下眼帘，道：“我们休息一会儿，然后再继续走吧。”
此刻他们正身处一个石洞中，等着穆曦月身上剩余的药效散去。片刻之前，他们在路上遭遇到的乐正卿的伏击。
穆曦月不慎中了情毒，尤禹之不得不带她找地方运功解毒。
尤禹之轻轻将她揽到怀里，埋在她的肩窝里，闷声道：“嗯，好，不过，那个下毒的人是谁？他好像对你很熟悉。”
剩下的话，他吞了回去，他并不喜欢那个人看穆曦月的眼神，那种露骨的，充满了爱意和欲望，这让他很不舒服。
这个人总给他很熟悉的感觉。只要一看见这个男人，他的头就会炸开一样的疼痛，继而飞快地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况且这个男人下的毒还是情毒。
与其说他是想害穆曦月，不如说是为了得到她。这样一想，尤禹之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是同门的长老，以前救过我，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穆曦月拍了拍他的背脊，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打消他的疑心。
“救过你？以前发生过什么？”听见穆曦月的回答，尤禹之心中的疑虑不减反增。
可是等了半天，他也没听到穆曦月的回答。无人应答的空气里弥漫着令人尴尬的安静，穆曦月像是没有听见他的问题一样，只是空茫地看着上空，似乎陷进了某种情绪中，时常带笑的面容此刻一丝笑意也无。
“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就当我没问过吧。”看来他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穆曦月并未看他，眼睛依旧看着上空，却并未聚焦，淡淡道：“……我只是在想从哪里说起比较合适。”
“说起来，这件事与你也有关系。”穆曦月闭上了眼，嘴角却扯出一个疲惫苦涩的笑容，“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堕入魔道吗？”
穆曦月朝着虚空伸出了手，似乎是想抓住些什么，虚虚握成拳，随后泄气似地收回了手。
“我慢慢说给你听。”他早晚都会想起来的，还不如现在告诉他，长痛不如短痛。这件事就像是一道导火索，将他们之间所有的为一并引爆。
穆曦月咬了咬唇，决定从最初的的相遇说起。
“你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找到我的，靠着上一世结缔的魂契。”
尤禹之闻言，开心地笑了出来，道：“上一世？原来我们上一世便在一起了，真是太好了！”
可是记得上一世的记忆只有尤禹之一人记得，而穆曦月却一丁点记忆都没有，这对两个人来说都不公平。
“你说我们上一世是恋人，可你分明爱的是过去的我，又不是现在的我。也对，这一世的我不过是乡野村姑，容貌粗鄙不堪，大字不识，与你没有半分共同话题，浑身上下找不出任何优点。”
在人间蹉跎二十余年，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不止。也不怪师兄没耐心指导她，人向来是视觉动物。
如今她能被人称赞一句“甚美”，全靠着修炼的功法和从朋友处得来的丹药。山上的日子虽然枯燥，倒是比人间的日子好过，至少不用为了生计发愁。
与尤禹之的相遇便是在这种尴尬的时候。那时她正好被师兄以拙劣的借口撇下，对着卷宗发愣，上面的字她仅认识几个。
尤禹之就是在她烦到抓头发的时候出现的。
身着青色长袍的温雅青年俯身看着她手里的卷轴，俊朗的眉眼间尽是笑意。
“姑娘可是在苦恼些什么？”清朗的声音如清风一般，令人心安。
穆曦月被这个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青年吓了一跳，差点摔下台阶，幸而被青年眼疾手快地拉住手腕。
“你，你是谁？有什么事情？”突然出现的俊美男人，还靠的这么近，定是有什么企图。在凡世磨炼出来的警惕，让她立刻戒备远离这个可疑的男人。
“啊，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妙音门长老，尤禹之，敢问姑娘芳名？”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青年松开穆曦月的手腕，拱手向她行了一礼。
“穆，穆曦月，再，再会！”穆曦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匆匆报上名字之后，倒退几步，落荒而逃。
从那一天开始，尤禹之开始频繁的出现在她眼前。比起师兄，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青年才是真正指导她进入修仙世界的人。
知道她不认识几个字，尤禹之便一个字一个字教她认，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
她读不懂句子的意思，他便一字一句掰碎了，告诉她这些句子的意思，直到她完全明白。
会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弹琴给她听，那些她叫不出名字的曲子时常会让她湿了眼眶。
日子就这样平静无波地过去，她与尤禹之之间的关系也愈发亲密。终于有一天，尤禹之向她提出了结为道侣的请求。
她犹豫了半晌，总觉得像是在做梦，最后还是同意了。
她永远记得尤禹之当时欣喜若狂的表情，就像是得到举世无双的宝贝一般，将她揽进怀里。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资质能被这个妙音门的长老看上。自己既不能为他提供修为上的助力，看上去和他也不登对。
“曦月总是这样不自信，即便现在的我没有了过往的记忆，可我依然很喜欢听见你的声音，喜欢你和我说话，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尤禹之捉住穆曦月的手，按在脸颊边轻轻地蹭，“曦月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
穆曦月没有抽回手，也没有接话。在她心里，前世的自己是心中的一根刺。
能让尤禹之这样惊才绝艳的人动心的人，定然是有过人之处的。经过一世的轮回，她已经变为另外的一个人，她与前世是不一样的。
他爱得是前世的“她”，而不是现在的她。——这是穆曦月在听完尤禹之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理由之后，心中骤然得出的结论。
所以穆曦月推开了尤禹之，她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在那一刻碎了一地。
原来她才是那个笑话。
从那一天开始，她似乎想起自己为什么要修仙，开始贯彻合欢宗的宗旨。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她与尤禹之之间关系便产生的裂痕。
合欢宗确实有不用与人双修的高级心法，可穆曦月的悟性太差，修为也差，所以她只能走与人双修的路子。
尤禹之能提供的精气太少了，为了精进修为，她不得不寻找合适的对象。不过，这其中有她赌气的成分。
但是这件事却成了压垮尤禹之的一根稻草。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看着自己的妻子与其他男人花前月下，亲密无间。
那天穆曦月修炼完毕，回到了她与尤禹之的洞府，却发现了房中一片狼藉，空气里似乎残留着几分浑浊的气息。仔细分辨之后，她才知道那是魔气。
她有些担心尤禹之，一路追寻着他的气息，终于在仓库找到了失魂落魄的他。
她刚想去查看他的情况，便被卷进一个熟悉的怀抱。这次的拥抱不同于以往的温柔，反而是带着紧张，害怕，似乎是想要将她揉进身体一般，力道大的快要将她揉碎。
他的气息太乱了，其中甚至夹杂着几分熟悉的魔气，与房间里残留的气息相同。
“别看我！”尤禹之的语气急促，完全没有以往的从容和温柔。
穆曦月怔住了，挣扎着从他怀中退开。手一挥，点亮的室内的所有烛台，温暖的火光将黑暗驱散，也让她看清了尤禹之的面容。
“禹之，你……”黑色的魔纹在他的左脸颊上绵延，如同黑色的藤蔓，身上的魔气不断蚕食着他身上仅剩几丝干净的气息，最终将他整个人笼罩。
尤禹之堕魔了。
正道中人堕入魔道，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无论有没有出手伤人，都会遭到正气盟的通缉，毕竟正邪不两立。
对于尤禹之堕魔的原因，穆曦月隐隐约约猜到几分，但她不愿意戳破。为了躲避正派人士的追击，他们干脆搬到魔域附近居住。
魔域的人从来不看重那些条条框框，所以尤禹之可以随意进出魔域，连带着穆曦月也可以跟着进出。除了日常要抵挡前来寻衅滋事的正派修士外，日子还算平静。
入魔之后的尤禹之变了，他不再弹琴，也不再吟诗作赋，而是日日陪在穆曦月身边，带她四处游玩。行事也愈发肆意妄为，似乎是在释放压抑了多年的天性，当然，更多的是破坏欲望。
不是带她去药王谷薅了人家辛辛苦苦栽种的药草，就是去凌霄宗偷吃灵兽。即便是干了再多出格的事情，他都不会向正派人士主动出手，也不会残害无辜，这是他的底线。
哪怕是对方主动挑衅。
“都被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保留了天真的善意。”穆曦月看着上方，露出怀念的笑容，“太蠢了。”
那时她在给尤禹之身上的伤口上药的时候，也是这样骂他的。
即便如此，尤禹之当时也只是笑笑，并未将那些昔日同半伤害他的事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堕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