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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东窗事发 吏部领钱 ...

  •   清明过后两天,李学忠回京了。汴梁城内有人欢喜有人忧。

      京官们各个人心惶惶,做过坏事,即使证据销毁,也不能当作没发生,生怕被别人翻出来;宫城内的皇帝喜忧参半,清官回来是好事,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也有的时候让他很没面子。此时,整个汴梁城里就为生计疲于奔命的老百姓能发自真心的喜于眉宇。

      风云变化,爱什么样就什么样,周月满一点没当回事。即使天塌下来,不还有高个顶着呢!
      可又过了两日,周月满就“天降大锅”,一纸传唤被弄到了李府。

      李学忠找周月满核实这件事唐润熠事先就算计好了。为了能引起李学忠的注意,周月满就是那棵不二之选的引火草,有了这点火星,其余的言官自然会义愤填膺的冲上去。

      当日,李学忠着青素便服,刚过不惑之年他头上也藏着些许白发。眼角的褶皱,微陷的脸颊,满是生活沧桑之感。

      心腹将周月满带到了正厅,李学忠闻言转身,收回了自己覆手而立的姿势,作势要请周月满落座:“突然寻周姑娘前来,多有冒昧,还望姑娘见谅。”

      周月满对于李学忠的印象只停留于韩昌的一句“清官”,没什么坏印象,所以内心有点局促但也不至于害怕。“李大人找我定是有事,能帮上忙当然很好。”

      李学忠的目的十分明确,待小厮上了茶后关门离去,他才再度开口:“宵月坊的陈记香料铺是姑娘盘下来的?”

      周月满一听这话,当即断定这个这事是与唐润熠有关。这不花钱得来的铺子还是有解决不完的后顾之忧。这个时候,她自然是不能松口,不能两面都得罪,便应了下来:“正是。”

      李学忠又问:“那姑娘是何价钱盘下的这铺子?”

      周月满道:“一百两。”她紧接着又说了另一句话:“这购置店铺的银钱是我当了祖传玉镯得的。”

      李学忠闻言,点点头,思索良久:“姑娘可是真心自愿购置这铺子?”

      “真心”、“自愿”这俩字一出口,周月满盘算着,又回想起韩昌提及的葛禅和唐润熠之间的

      “朋友”关系,内心顿时豁然开朗:这对“狐朋狗友”是要黑吃黑啊。她酝酿了一下,眉头一皱,瞬间跪倒在地,声泪俱下道:“李大人明鉴啊!是那葛禅看中了我家祖传玉镯,想要强抢了去。又怕留人口实,才让想出这种办法让我用镯子换成银钱去盘下这香料铺子。”

      李学忠在城外村庄听到香料铺子原主人的哭诉,本就火大,又见快要哭晕过去的周月满,连忙将她扶起。

      周月满在被扶起的那一瞬间,继续添油加醋道:“您说我在张家裁缝铺忙着做工,每日也就挣那一百文的钱,根本攒不到开铺子的积蓄,盘那铺子有何用啊!”

      李学忠道:“老夫定为周姑娘和其他百姓做主。”

      这边刚将周月满送走,就有成批的言官准备好一应俱全的证物去揭发葛家父子的所作所为。言官们靠嘴吃饭,负责弹劾别人,这样的工作性质导致他们没理也能辩三分,更何况葛禅一家太过招摇。而李学忠这个人完美践行了两袖清风是什么概念,没任何把柄抓在别人手中,还因为敢于谏言深受皇帝赏识,所以这个弹劾重任就落在了李学忠的身上。

      有了两方的加持,互相论证,他内心气愤不已,这下他势必要拼死弹劾,除去这吸百姓血、吃百姓肉的人渣。

      这事过去之后,周月满终于有两天消停日子,不过也没持续多久。

      等周月满在此听到有关这事消息时,汴梁百姓已是人尽皆知。大抵从朝堂上传来的消息是这样的:李学忠冒死弹劾葛家父子二人,数罪并罚,其余言官一同附议打配合,这顿操作下来,还真是把事情闹大了。程勉是皇帝的宠臣,朝廷人津皆知葛家父子是程党。不愿伤了宠臣心得皇帝,迫于铁证和人头压力有些松动,而程勉为了得到皇帝的信任,打算弃车保帅,也没表态制止,皇帝这才下定决心将他们发落。

      葛家父子被发落后,周月满也沾了光,时来运转的被告知可以去府衙领钱。领什么钱,当然是那一百两银子。前提是要带着房契去。

      这事身上李学忠促成的。当天去府衙的还有香料铺的男主人。

      李学忠打了胜仗,行为举止中自然而然的露出胜利者的姿态。但他为官初心坚定,还是十分亲民的。他没那些官僚作风,让他们二人做到客座上,道:“今日找二位来是商讨银钱和店铺的事。”话说着,衙役捧着一个木盒子进来,立在李学忠身边。

      李学忠起身打开木盒子,拿出银票走到周月满面前:“这是周姑娘你盘铺子所用的一百两银票,悉数奉还。”葛家被贬之后,将贪污的银钱全部查处了,有的充公了,有的得还给被欺凌得老百姓。

      他又道:“姑娘接了这银票,自然是要将香料铺还给原主人。”

      见李学忠站了起来,剩下的两个人也都自觉的站了起来。

      周月满一听这话,当即掏出房契,转头恭敬的递给那位男主人:“这铺子的房契物归原主,您收好。”

      虽然这一百两银票能盘个更好的店铺,但是周月满这几天在那也是住出了感情。那附近的张家裁缝铺、有余酒楼里面都是周月满熟悉的人,一时离开定回不舍,即使不舍也不能站在别人的房子不动。

      周月满恋恋不舍的归还了房契,从李学忠手里接过那一百两银票。

      男主人手里握着房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像他们这种半辈子为生活唯唯诺诺惯了的人,最会察言观色,一眼就看出了周月满不归还房契的犹豫不决。再者,葛禅的事好像是压迫他们最后的一棵稻草。男主人鼓足勇气,提出了另一种解决办法:“我们一家三口早想离了这汴梁,回老家去。姑娘既然盘下这铺子,不如就按市价收了。也算做了桩好事。”

      周月满正有此意,闻言心中大喜,她又看了眼李学忠没什么反对的意思,便道:“如此甚好,您看四十两可好?”周月满以前打探过买下一件铺子需要多少钱,平均价格是三十五两,自己多出五辆算是给他们一家三口回乡的路费。

      “姑娘价位出高了,三十两便可。”男主人在清官面前可不敢扯谎,鉴于店铺里面的木架子、桌椅什么的都没了,他提议的三十两价钱正好。

      周月满道:“不,多出来的钱,您就权当回乡的路费。剩余的六十两足够我装点店铺,购置布料了。”

      这一趟府衙没白去,周月满回来时铺子、银票全都到手了。回到裁缝铺的她还没来得及同韩昌分享这个喜悦,韩昌就塞给她一封信:“你同村的弟弟刚才到这,给你留的信件。”

      周月满拆开信件,是孙福儿给她的信。她开始默读,嘴上则继续刚才没说出来的话:“刚才我去府衙,那李大人居然把买铺子的钱退给我了。香料铺原先的掌柜又合了四十两卖给我,我现在是钱物两手抓。”

      韩昌整理着那刚摆出来的成衣襦裙,没有一点惊讶,只是道了句:“葛家父子倒台,惩办他们的正是李大人,这钱自然就会一分不差的回到阿满手里。”

      又道:“你这布庄打算什么时候开?”

      韩昌问道这句的时候,周月满正读到信的后半段:“今年春日来的早,暖和不少。地里庄稼种的也早,再过几日耕种完了,父亲答应我同我去汴梁城看阿满……”

      “过几日吧,我没开过铺子,先观望观望。也不能一股热血上头,把白花花的银子全搭进去。”周月满手指来回揉搓着信件的一角,心里有了主意:“福儿曾经说过自己想在汴梁城立足,何不邀她一起开这个布庄。”

      想到这,她问道:“掌柜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韩昌道:“今天就去冯大人家量衣裳尺寸,活不多,酉时左右酒能回来了。”

      周月满下午不用上工,下午的时候没继续她的摆摊事业。而是去瓦舍勾栏溜达了好久,没钱时她逛街都心虚,现在不一样了,虽然她不打算卖但是逛的十分理直气壮,连精神头都不一样了。

      酉时三刻,周月满自动就跑到裁缝铺寻张普。她大概和张普讲明了自己不能再在张家裁缝铺做工的缘由。

      张普是个明白人,所以也没做过多的挽留:“你这孩子志不在此,往后自己经营铺子,可千万要防人留心。”

      周月满听到这种掏心窝子的话,心里酸酸的,便道:“掌柜的话阿满都记下了。也多谢掌柜的近些天的照顾,平日里阿满有什么做的不妥之处,要是给您添麻烦了,您就多包涵。”

      张普哈哈的笑着,“你这嘴甜,我还担心什么呢!”

      裁缝铺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周月满打算直接“携款潜逃”。

      她不认路这事谭钰后来才知道,就替她雇了辆马车,马车夫是谭钰的熟人,所以周月满还是比较放心的。回青泥村的路上先要路过大片田地,其中就有孙家的农田。周月满推开马车的支窗,看到了孙福儿的身影。她在马车里,往前蹭了蹭,撩开帘子,叫马车夫先停一下。随后利索的跳出马车,站在路边挥手大叫道:“福儿。”紧接着朝田地里的“小土人”走去。

      夕阳古道下,一辆悠闲的马车应着柔和的暖黄色余光,仿若一幅画。

      马车上坐着孙大成和马车夫,马车后面是周月满和孙福儿挽着手缓步徐行。

      “阿满怎么突然回来了?”孙福儿咯咯笑出了声。青泥村着实是个小地方,和她同龄的女子也就两三个,她又是个不合群的。直到遇见了周月满,她才像是找到了知己朋友。如今再见周月满,心里的喜悦溢于言表。

      “汴梁的菜不好吃,想你做的菜了。”周月满打趣道。

      孙福儿也不恼,和她细讲道:“我是得了爹爹的真传。今晚去我家吃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那我绝对是吃不到撑不撂筷。”周月满信誓旦旦的,神态像是高考前一天的动员大会一样。
      落日的余晖悄悄钻进云后,天色短暂的暗下去,气温也在回落。

      “汴梁城怎么样?那张家裁缝铺是什么样?……”孙福儿疯狂提问道。

      “说实话,我还没逛过汴梁城。”周月满一耸肩,朝孙福儿做了个鬼脸。

      孙福儿不解道:“为什么呀?”

      “一没钱,二不认路。”还没两句话,似有若无的春风将云吹散开,周月满敏感的抬起左手挡了下从云下面跑出的残余光亮。她这个人,突然一见到强光就止不住的打喷嚏。紧接着又回答了另一个问题:“张家裁缝铺里面的布料很多,摸着很舒服,前些日子,汴梁举办了颂雅大会,好不热闹……。”

      孙福儿听的时候极其的凝神安静,仿佛要把所有说话用的力气都用在头脑中,去构建她理想中的汴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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