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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半天小假 太学送信 ...

  •   韩昌算是自幼在张家裁缝铺工作,年岁以往,日复一日,张普早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家人,索性将店铺钥匙多配了一把给他以备不时之需。

      待周月满回去之时,韩昌已然气定神闲的继续在算他的帐。

      “怎么样?掌柜找着没?”周月满回去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好在寻到了。掌柜昨日偶遇故人,多喝了两盅,一时头晕,便住在了那处。”韩昌道,扒拉算盘的手始终没停下来。

      如果哪家公司能招聘到想像韩昌这样临危不乱,还能时刻不忘KPI的员工那绝对是赚到了,而且还赚大发了!周月满如是想。

      韩昌奇道:“方才你去何处了?“

      周月满逮到了表现自己的话茬,立马绘声绘色的把她“千里走单骑”,仅凭一人之力将衣裳平安的送到官正家姑娘手中。末了还要道:“我在宣义侯门口处又做了单生意,那谭娘子说今晚把钱送来。”

      韩昌听到这时才终于肯放下他的算盘,担忧道:“阿满怎能与不相识之人做口头约定,倘如那谭娘子今日不来,又该如何?”宋代女子服饰极贵,一袜一领,费至千钱。如果这钱拿不回来,周月满做半年工也未必能还的清。

      周月满正色道:“这你就无需担心,这谭娘子前几日我送货时遇见过,我听有余酒楼的伙计叫她东家。你说,坐拥那么大一楼的人,能差我们这俩钱。”

      “原来是有余酒楼的谭娘子。”韩昌这悬着的心放下不少。这谭钰虽然和他们无甚交集,但听其他人说也是个遵守商道的人,想来这品行也是好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至傍晚时周月满才回了她住的风来客栈。她在客栈内要了碗清汤面,坐在整对着门口的地方。回想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周月满总是打包盒饭,回寝室边看剧边吃,如今让她突然干吃饭,那她都能吃抑郁了。于是什么冷风吹的都不怕,能看着来望的行人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周月满本人对这项活动美其名曰:“《北宋汴梁夜晚下小市民阶层生活的记录片》”

      饭吃到一半时,一个令她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谭钰。

      店小二显然比周月满更为惊讶,放下手中的方形抹布,小跑过去:“东家,今个客人多一点,出入流水今晚酒能出来。”

      谭钰道:“行。你先去忙,我自个看看。”说着,谭钰将目光扫向整个客栈,当她的眼神略过周月满时,也是一惊。复走上前去:“在这也能碰上姑娘,也是个巧了。看来我与姑娘还真是有缘分。”

      周月满也顾不上嘴里嚼到一半的面条,“腾”的弹起:“是啊!是啊!”此刻她的内心:“我也想变得这么有钱。”

      谭钰道:“今日多谢姑娘,若非姑娘,我真是要误了润瑾的事,当真是千般悔过。”谭钰说这话不假,按照侯府和尚书府之间的距离,再派个小厮去取,一来一回,那颂雅大会也得开始半刻钟了。

      周月满十分乖巧的笑笑,一伸手,“谭娘子坐。”见谭钰落座后她才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

      “姑娘一直住在此处?”谭钰复问道。

      “正是。”

      “姑娘自有营生,可在客栈每日花销颇多,也不是长久之计。”谭钰道。

      “哎……。”周月满叹道,她何尝不想有个自己的房子呢!“我这也是初入汴京有些小慌,但有个同村的弟弟在太学,也能互相照看着点,不然我一个人确实不敢来这汴梁折腾。假以时日,待我攒够了银钱,再置办房屋也是一桩美事!”

      谭钰替她可怜,难道她不知道现在汴梁是一屋难求!但作为刚认识的人,谭钰也不好直言深说的打击她便道:“姑娘高志!”

      周月满从始至终都相信自己的壮志能够实现,也就不把它当作“黄粱一梦”藏着掖着,没等别人问自己就先说了:“这房子的事确实有点远,真要是等到前攒够的那天我肯定先给自己开个布行,这样钱生钱,利滚利的,何愁没房子住。”

      谭钰深以为然,不禁对周月满这个人多几分好感。不为别的,只是同病相怜。

      一年前,谭钰家道中落,族中长辈只好回老家务农过活。谭钰偏不信这个邪,驳了父亲母亲的百般劝诫,硬是留在汴梁。昔日的闺中密友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唐润瑾待她如初。就是这有余酒楼能起步也有唐润瑾的一番功劳。

      “姑娘思虑深远,有朝一日定回能有自己的布行。”谭钰鼓励她。

      “那就借谭娘子吉言。”

      最近冯童随以水帮帮主何江去南方考察当地的饮食并想要开辟一条运输南方蔬果的漕运路。一时间剩下谭钰一个人忙碌,在客栈待了一会,就又要回有余酒楼打理事宜。

      夜深了,周月满同谭钰告辞后,也收拾收拾准备回楼上睡觉,而谭钰临走时和旁边的伙计耳语了几句,也是没有一声一响。

      原来,汴梁的夜晚也不是每日都喧天吵闹。

      次日一早,周月满去裁缝铺时,远远望去真是被围的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挤进去了,见所有韩昌、张普、张家两姑娘、还有个不认识的中年娘子在里面忙成了一团。

      “预定新裳的往里面走,想要太史局官正家姑娘衣裳的去右边量尺寸,想要户部尚书唐府姑娘衣裳的去左边量尺寸……。”那中年女子大声提醒着。

      混乱的人群被这一喊,总归是有点秩序了。可还没等到周月满能和韩昌搭上话,人群被后来的人又冲的队形全无。

      “帮着去量量尺寸!”韩昌道,如洪钟的声音在叽叽喳喳的人群众也不显得突兀,反倒有些其实不足。

      周月满看到这,也算是想明白了一点!颂雅大会真是个好踏板,这两家姑娘的衣服都是张家裁缝铺做的,刚第二日便有这么多人紧跟着去买,今天肯定是要赚上一大笔钱。这壮观的场景想要是搁在现代,也只能是双十一在淘宝上看见。

      忙活了一阵,待中午的时候绝大部分人群散去后,周月满才得了空:“那位是老板娘子吗?”

      “对。”韩昌道:“今个忙,就都来了,想是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周月满点头嗯了一声,又道:“这么多衣服得做到猴年马月?”话音刚落,张普走近,道:“多亏了你机灵,不仅能化险为夷,还多售出一件衣裳。”

      周月满虽然内心很骄傲,但是面对老板时,总得谦虚一点儿:“这都是我当伙计应该做的,掌柜的生意好,我这生活不也是有保障。”

      张普爽朗得笑着,“这话在理。”

      周月满从小就知道相依而生唇亡齿寒的道理。

      张普又道:“昨个你也是受累了,今个也一样,现下这里人手够,你就先回去歇歇。以后有的忙了。”

      这还是周月满到裁缝铺当伙计第一次放假,真心感到受宠若惊。到汴梁这些天,周月满前是纠结于春闱,后是苦于生计,现下也是能放下所有压在自己身上的担子,好好休整半天。刚打算躺在床上的周月满忽然想到自己忘了一件事——这些天也没个谢云渡捎个信,告诉他自己没在汴梁饿死。

      当即起身,去客栈小二处寻了纸笔。

      虽然她不会用毛笔,但是写信这种涉及到隐私的事情,她还是热衷于自己来做。回了楼上客房,她学着古人的握笔法,哆哆嗖嗖的写下了几行字:

      “我现在在裁缝铺做工,能养活我自己。你就在太学好好读书,也别惦记我啥的,等你当官了,别忘了你姐我就行。”

      如此白话,再加上歪扭的字迹,周月满却自认为很满意。她装了信封,封口,直奔太学门口去。
      太学门口戒备森严,看着站在门口的侍卫,周月满还是得掂量掂量要不要贸然递信。正在犹豫之际,就见唐润熠自东门撒丫子飞奔至太学门口。

      周月满电视剧没少看,随便一瞅:唐润熠这身行头——细绢绸缎做的衣裳,一身珠琲金翠,证明他是个妥妥的官宦子弟中的“佼佼者”。偷瞄两眼后,她十分知趣的离远了些,甚至还背过身去,心想:“说实话,电视剧有一样是演错了,她可不敢随便看这种一看就是混子的官宦子弟。虽说宋朝也有律法,但是毕竟没有现在法治社会安全。这种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真的容易因为自己看他几眼就把自己弄死。”

      唐润熠本是逃到太学躲避他爹的家法伺候,这也是他头一回看到太学门口有女子。跑的飞快也不忘仔细一瞧,这女子手里还拿着封捏的皱皱巴巴的信。他心想:“想不到这太学学子也是风流的,不过……,虽然自己容貌出众,也不至于让此女子害羞到背过身去不敢直视自己。”
      一个惜命!一个自恋!

      那两个侍卫对于唐润熠这个三天两头就来一趟的人也是见怪不怪了,也就没拦。更何况,这唐少爷虽然风评不好,但也算是有良心的,时不时的会带点酒肉分给他们。他们也看在孔祭酒这个文人雅士的面子上,不会在背地里说唐润熠的坏话。

      周月满见那两侍卫也是个既没有一脸谄媚的笑,想来也是个正直好说话的人。她便在唐润熠进去后,也走了几步到了门口。

      “大哥……,官爷,我弟弟在太学读书,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捎个信进去给他报个平安。”
      其中一侍卫接过信,问道:“你家弟弟是何姓名?待我好于转交。”

      周月满内心只道这官爷也太好说话了,她殊不知太学生举家住在太学的也大有人在,递个信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便道:“谢云渡。”

      谢云渡这个名两个侍卫是十分耳熟的。要问入太学学子谁被提及的次数最多,那当真要属谢云渡了。这个谢云渡也是孔舒阶最欣赏的太学生之一。

      自古以来,一提到忠臣,人们想到的都是什么“铮铮铁骨”,“誓死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宁折不弯”的。可是哪个忠臣没委曲求全过?能屈能伸乃大丈夫也!

      可谢文甫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从小给谢云渡灌输的思想就是审时度势,切不可倔强张扬,若想造福百姓,适当的忍辱负重也是必要的。

      孔舒阶也同样认为这才是忠贤之人在奸臣当道、君主昏庸时应该做的。故此,这批太学生中他最欣赏的便是谢云渡。

      信也送到了,周月满待在门口也无无所事事。便想早早回了客栈,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做呢。刚回身往出退,就见一小厮火急火燎得的往太学里面跑,侍卫大哥仍旧没拦。

      那小厮正是长义,边跑边喊:“我家少爷是不是进去了?”唐润熠这个人有时候还是挺混蛋的,一听书他爹因为题字的事找他呢,扔下长义就跑。

      其中一个侍卫道:“唐少爷方才进去。”

      长义闻言也冲了进去。

      周月满渐行渐远时还在想:“这两人是杀人放火了,跑的都个顶个的忒快了!”

      拿到信的侍卫也就又在大门处站了不到半刻钟便另一侍卫换了班。待那侍卫行到太学生所住的院子时,唐润熠正在院子里闲逛。

      “唐少爷。侍卫一拱手行礼道。

      唐润熠一摆手,示意他可以了,横插一杠问道:“谁的信?”

      侍卫道:“谢云渡的。”

      唐润熠点点头,并不知这谢云渡是何人,转头继续完成他的赏花大业。

      侍卫见状便自行离去给谢云渡送信了。

      “才隔了两天,怎么又跑到这来了?”孔舒阶方结束给太学生授课,语气中皆是疲乏与无奈。行至庭院中,又看见了他这外甥。

      “这不是过来沾沾太学生的文采,也算是给这平平资质锦上添花!”

      孔舒阶早就习惯了他这没二两学问的言论,一阵见血道:“要躲人、要睡觉就抓紧!”他自顾道,根本没停下脚步,话说道一半时就已经行至远处。

      唐润熠喊道:“舅舅慢走!”

      孔舒阶:“……”

      孔舒阶此刻的无可奈何跟他姐夫唐岳已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唐岳这人中庸不为,官场上、家宅里都算得上是个脾性好的,可这样的人也被唐润熠气的头顶都要冒烟了。他在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不想拉帮结派,但他那个逆子就跟他唱反调。夏以勤家的茶楼一开,人人都只道户部尚书家长子做媒,国子监孔祭酒题字,这茶楼开的可谓是红火的一塌糊涂。不少同僚在心里自然而然的要将他划为程党一派。虽然唐岳是个“怂人”,但心里还是有点忠义的,对程勉这种媚主获宠的人避而远之。

      唐岳就算不要他的脸面了,当街抓孽障也成,可是那孽障竟动不动就跑到太学避难,他总不可能闹到太学来。那里净是些天子门生,未来同僚,唐岳想想也就只能果断放弃!

      放弃了,火就闷的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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