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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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瀬玖找了个椅子端坐,叹口气,道:“跪下。”
声音不是很大,然,王小侯抖了下,依言而跪,如儿子对父亲忠顺。
公主大咧咧站着,她不瞪昭康了,她瞪瀬玖,道:“你可是要我也跪?你凭什么?一介外臣也要管本公主的事!”
瀬玖不理她,转头去看昭康。
昭康帝于是就说:“尚玉,你也跪下吧,你丈夫都跪着,做妻子的没道理站着。”
公主于是狠狠剜瀬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了。
一时场面冷静下来。
瀬玖喝茶,冥想,不出声。
昭康怀疑地搔搔自己的指头才确信时空没有冻结。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咳了声刚要说话,瀬玖道:“皇上可知道猎人是如何驯鹰的?”
昭康帝道:“这个不知,愿闻其详。”
瀬玖道:“那天上飞的苍鹰桀骜不驯,驯服他的办法就是熬鹰。所谓熬就是不许他睡觉,猎人也不睡。等到苍鹰熬不过屈服了就成了猎鹰。”
昭康帝道:“听上去既是熬鹰也是熬人。”
瀬玖点头道:“正是。谁的意志强大谁就是赢家。”
公主听得直咬牙根,恨道:“竟把我比作禽兽!”然,一时也奈何他不得。
两人直跪了一个时辰。公主哪里受过这罪,两股打颤,膝盖也疼得要命,最后跌伏在地上。
昭康帝想去把妹妹扶起来,然,瀬玖道:“给公主拿个蒲团。”
于是尚玉接着歪坐在蒲团上,不让起来。
又一个时辰过去,大半夜了,昭康帝在龙椅上打盹。
瀬玖突然道:“健康侯,你知错了吗?”
王小侯道:“末将知错。”
瀬玖道:“说来听听。”
于是王小侯就把打好腹稿的东西朗朗道来,从家庭和谐的必要到对社会和谐的影响,到民生国计,到圣人之道,深刻而不流于形式,内省而不自怨自艾,充满了积极向上的张力。说了组有一炷香时间。
瀬玖点点头,等着。
昭康稳不住了,道:“尚玉,不,健康侯夫人,你也说点什么吧。谈谈体会。”
尚玉不吱声。
瀬玖微笑道:“公主能屈尊至此已属不易,皇上就不要再为难公主殿下。”
昭康道:“好……”
瀬玖道:“然,常言道:一个巴掌拍不响,错不在健康侯一人。凡女子者不能因为内亲王的身份而失了体统乱了纲常。公主有必要将那《女诫》抄上百遍以自省己身如何?”
昭康道:“……也好。”
瀬玖最后总结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们俩人想必是有夙世的因缘才可以结成连理。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不要计较许多。”
昭康帝于是最后的最后拍板道:“今日大家都闹了半夜了,就不要走了,就在宫里住下。”
尚玉脱口道:“不行!今天没在嬷嬷那里登记。”
昭康脸有点红,道:“朕今天特准不用登记。这个规矩不好,我看应该改一改。”
没办法,男女打架之后,大家比较公认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给他俩找张床。
然,床也不是万能的。
王小侯不想上这个床,他外边还有个人等他去串供,然,偷偷打开门想溜走却发现外面守着大内侍卫一干人等,精忠报国的样子道:“健康侯,皇上有旨,请留宿。”
王小侯无法,退进房间,公主已经和衣上床躺下了,今天她闹了一场又受了点委屈,有些困倦。
王小侯在椅子上坐了一会,本想就这么挺到天亮,然,夜深人静妄念横生,越想越觉得窝囊,这兄妹俩一个不让自己睡,一个非让自己睡,还拿大将军压他!干脆一个做二不休!
他霍然起身,脱鞋上床,把公主给婚内QJ了。
公主万没想到男人会这样对待他,挣扎起来,然,不是对手,王小侯倒不敢虐打她,只是一味强势起来,不复从前行事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公主虽不甘心,然,身体还是渐渐得趣,王小侯心里不屑道:“什么天皇贵胄,叫起床来还不是一个样子!”
弄完一番,公主也不能拿他怎样,只是狠狠甩了王小侯一巴掌。
于是第二天王小侯就带着脸上一个五指山印记去庭审毛夷泰了。
毛夷泰于众人前一如既往地嚣张镇静,对所有指控一概不认,推得一干二净。
周状元则言之凿凿,将自己弟弟如何被掳又如何受得酷刑,说了个八九不离十,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旁人震惊于这个故事的血腥恐怖,即便是杜撰的想象力也不容小觑;而毛夷泰和王小侯的镇静从性质到程度完全不同——这个周状元难道真的有什么证据,否则的话怎么会知道如此多的细节?!
毛夷泰看了眼王小侯,岂料对方竟侧过脸看也不看他一眼,毛夷泰素来多心,此刻更是心下一沉。
王小侯侧着头问道:“周翰林,你所说一切可有证据?”
周翰林道:“自然有,我有个证人且有证据,然,为了保护证人我让他秘密藏在某处,正在往京城赶不日即可到达,到那时他便可亲手指证惨害我弟弟的凶手。”
王小侯道:“那么现在便是证据不足。毛主事,你可认罪?”
毛夷泰剔着指甲道:“血口喷人。我什么都没做过。”
王小侯同另一主审道:“既然如此,孙大人,本官认为应暂时退堂,等证人到庭再审。”
孙侍郎颔首赞同。
于是,第一审到此为止。
那王小侯被公主扇了个五指山,为避人耳目以半张脸示人,岂料毛夷泰看来竟是不想与他有何瓜葛的意思,且这个案子更与众不同,算是他俩协同作案。不知道那个姓周的知道多少,如果他知道那最后下杀手的是何人……毛夷泰心里顿时翻了个人。他自然决计不会交出王小侯,可是王小侯又何尝明白他的心思。没牵涉到王小侯的时候他尚且不愿见自己,现在就更加不愿有任何瓜葛了吧,毛夷泰决计不去侯府自讨没趣,说不准还会被看成是去要挟。
而王小侯并没闲着——他彻查了周翰林的所有人事关系及那个传说中的证人藏身之所,然一无所获。
周翰林也并不像是安排了什么秘密行程的样子,每日只是照常地上班下班,并不去多余的地方也没同额外的什么人打交道。
王小侯深感疑惑,他打算查出点眉目再去同毛夷泰串供,然,一时半会的竟没有头绪。
因开庭日期未定,毛夷泰只得在毛家本宅住下来,如今这里随着主人落难也萧索起来,仆人人心惶惶。毛夷泰不想坐以待毙于是便四处走动,除了王小侯那里他能想到的门路都问过了,然,现在人人避他如蛇蝎,只有两个人还肯见他,一个是刑部同事一个办公室有同嫖之谊的张顺尧,他也算有些义气,然,用处不大,其实这个时候谁能派上用场呢,除了不愿意帮忙的王小侯。
另一个还肯搭理他的人毛夷泰却没有想到,竟是当初毛裤子弟中除了王小侯之外的另一号人物——毛裤一,这个毛裤一更加讲究,竟亲自上门来拜访他,很有点雪中送炭的意思。
其实这几年来毛夷泰同从前的兄弟几乎没什么来往了,毛夷泰心里有点感动。毛裤一先是对他和他家最近的遭遇表示同情,然后又大骂那个周翰林血口喷人,最后又缅怀了他们从前团伙作案时代的风光,那时候他俩和王小侯实际上是集团的三驾马车,毛裤一是前锋,毛夷泰是军事,王小侯是主帅,一群猴儿大闹天宫好不快活。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毛裤一难得有感慨的时候,哼唱道。
毛夷泰笑道:“你唱的不是歌,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