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银瓶》菊文字

35、第 35 章

　　第二日就要开庭审案，王小侯琢磨着应该亲自去南终山别业一趟，换了夜行衣找匹汗血宝马啥的一来一回应该没问题，后来又一想，不对，那南终山离此尚有十几里路程，刑部怕是已经派人去通知他，没准今天毛夷泰人已经回到京师毛府，真是的，这正是应该和他通气的时候反而音讯全无了！王小侯正想着不行就两边都跑一下，总之今晚要见到人，两人一定要定一个完全的法子。
　　然，人算不如天算，他没算到自己竟被昭康帝给叫进宫里训话。
　　昭康帝见了王小侯并没有提案子啥的，踌躇了半天，方道：“今儿个尚玉来宫里见我。”
　　说着故意端着，然，眼神里透露出那么一点点为难的意思来，看着王小侯，等他接话。
　　然，王小侯一听是公主的事情，并不想接话，听着。
　　昭康帝只得继续道：“尚玉说……咳！朕并不是想干涉你们的家务事，然则，朕毕竟就只有一个妹妹，先皇驾崩之前嘱托我看好皇弟皇妹们，俗话不是说长兄如父。”
　　王小侯一边听一边乱糟糟地想事情，一会想怎么从这少年大舅哥的唠叨中脱身，一会又想这个新帝的性子可不及先皇干净果断。
　　皇帝说了一番理由后道：“听说你昨晚是在蓝颜阁留宿，可有此事?”
　　王小侯心里一惊，这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昨晚他无法纾解之下随便倒腾了两下子，今天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就语重心长地代表组织同他谈话了。
　　同他讲这话的人是个十八岁不到的大舅哥，已经让他很不舒服了，然，这个人又不仅仅是他的舅哥，就让他更加的不舒服了。
　　他顿了顿，郑重道：“回皇上，确有此事。”
　　昭康见他承认的痛快又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意思，有点跟不上语言了。他努力做出少年老成的样子，在臣子面前不苟言笑的，然，气场这个问题就是天生的，他父亲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曾经试图培训他这方面的表演技能，把他带在身边，让他观察自己的言行举止，并告诉他即位一个月之后就要办几个人，其中最好包括有点地位又不是那么位高权重的人物来树立威信。到目前为止昭康按部就班地按照父亲的布局在进行，然，在父亲没有指示到的地方他就有点力所不逮了，比如，如何同这个长自己几岁带过兵的妹夫打交道。
　　想了想，昭康决定实在点，先把皇上的架子放一放，从家人的角度沟通下，于是道：“健康侯，你既然娶了尚玉就要对她好一些，如今新婚燕尔，怎么就做下这样的事情，别说是尚玉那样的性子，就是我听了也觉得不好呢。”
　　王小侯道：“皇上教训的是。”
　　昭康道：“不光是这一件事，我听到一些话……说你对尚玉多有冷落，我这个妹妹金枝玉叶长大的，受不得气，你这样对待他，又是为何？”
　　王小侯心里不禁恼火，不知道是谁在天子面前搬弄是非，也不怕烂舌头！
　　然，这样歪曲事实，就算是皇家公主也不能这样挤兑他，于是，直言道：“皇上既然说起，臣不便隐瞒。臣自知身份不够高贵，气质不够脱俗，举止流于粗俗，故公主对臣白眼相加，态度十分之冷淡，行周公礼要登记，明明用不着排队，候选人也只有臣一人，然，十天半个月才能轮上一次，同是男人，相信皇上可以体谅臣的心情和处境。”
　　这昭康帝早已大婚过，自然知道男女之事，然，他从不如此开放地谈论此事，故而有点不好意思，脸都微微地红了，为了面子还故意镇定地点头道：“也不是不能理解……”
　　王小侯道：“臣也曾试图同公主谈天说地嘘寒问暖，然，公主对臣大概有对牛弹琴之感，无话可说。臣没有想过娶回公主可以让他为家做多大贡献，可是这样供着敬着还是不满意者，臣也渐觉伺候不了了。”
　　这话说的可是有点过了，然，昭康帝带着同情的心情听完，忘了怪罪，只觉得自己妹子也有相当的不对，自己应该负起调节的责任，便道：“你说的朕都不知道，这个尚玉也是不懂事点。我只道他稍有任性，没想到在夫家这么不懂事，再高贵的身份嫁过去就是王家人了，真是父皇不在都没人管教了，唉，她又不十分肯听我这个哥哥的……”
　　王小侯神色复杂地听这个九五之尊认真烦恼着一个哥哥的烦恼。
　　昭康也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太软弱了，立刻挺直了腰板，道：“岂有此理！来人，昭尚玉公主入宫！”
　　王小侯一听，还没完没了了，这兄妹俩要跟自己玩持久战吗！毛夷泰那边还有事呢。于是，便站起来恭敬道：“皇上，不必了，说到底这是臣的家事，臣自会妥善处理。皇上日理万机，就不要费心了。”
　　然，昭康谨记自己应该强势一点，执意不肯，又道：“健康侯，你刚刚说了尚玉如何如何，情有可原，然，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词，朕可听说你同那个毛家的二公子交情颇深，尚玉同我提过，说你和他旧情未了藕断丝连，可有此事？”
　　王小侯心想果真是派了人监视我，然，没想到的是主谋是公主，这时候只能顶住，道：“没有此事！皇上！……”
　　君臣两个说了半天BLABLA的，到后来昭康被王小侯说的有点相信他和毛夷泰是清白的了，然，公主还没现身，算算脚程也应该差不多了，昭康问起外面，回说是公主不在侯府，而是在三皇子府探望去了。
　　昭康就给自己妹妹找借口道：“她素来喜欢逗弄三皇帝，走动频繁些也是有的。”
　　王小侯不作答。
　　等到公主好容易到了，王小侯就在圣驾前接受调停。
　　然，昭康帝才说了没几句就被公主截去话头，直言道：“皇兄，你是知道的，当初父皇逼我嫁给他，我是不愿意的，是父皇非说指腹为婚不得悔婚，又说是对他们家先人的补偿体恤。可是才多久他就去眠花宿柳，而且同旧情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父皇泉下有知定会为我心疼的。”说着眼圈就红了。
　　把王小侯气得！就是毛夷泰心眼那么不好的也不敢这么跟他得瑟！
　　昭康帝见妹妹委屈，心里也不好受，跟着犯愁道：“你当时是不愿意，我都晓得……”
　　王广力捏着椅子把手，咬牙道：“皇上，臣自知配不上公主，还请皇上准许臣休妻，之后公主再做婚配另择良偶臣绝不干涉！”
　　公主眼睛亮了亮，然，昭康帝连连摆手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哪有皇家公主被休的！”
　　公主道：“要休也是我休你。”
　　是可忍孰不可忍，王广力霍然起身道：“你这个臭娘儿们不要欺人太甚！我忍你好久了！”
　　公主一听脸都白了，反应了半天，突然扑过去拉着她哥的龙袍哭道：“皇兄，你听到了，他叫我臭……我都说不出口！”
　　昭康就去扶自己的妹妹也跟着埋怨王广力道：“健康侯，有话好好说吗，对女人不可以这样使用侮辱性字眼的。”
　　王广力指着尚玉骂道：“你还不愿意嫁我？以为我多愿意娶你？！你十岁上我就看你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要不是个公主，嫁给谁谁都一天打你十遍，少打一遍都上房揭瓦！”
　　公主继续大哭道：“皇兄！你听见了，他、他打我！！”
　　昭康安慰道：“他没打你，他说如果你不是公主就打你，你是公主，他不打你……”
　　公主一看自己哥哥不顶用，还得自己亲自上，于是便一擦眼泪，直面王广力道：“这么跟我说话！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这公母俩就可这性子在圣驾面前大吵了一架，都说了很难听的话，自己觉得很过瘾，对对方很愤怒，场面一时无法收拾起来。
　　昭康于是偷偷命人连夜将濑大将军召进宫来调停。
　　瀬玖应召入宫，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没想到是这么个事，很是气愤，心想，先帝你撒手太早了。
　　瀬玖一露面，王小侯就不敢闹了，低头站在一边，就只有公主抓住机会同半边天到只手遮天，瀬玖对昭康道：“皇上，公主这般口没遮拦的没问题吗？”
　　昭康大声道：“尚玉住口！”
　　公主不听他的，还要闹，瀬玖就对旁边的统领太监道：“宫中不是有规矩吗。”
　　统领太监不敢装傻，立刻站出来公事公办地宣读不给皇帝面子就要挨巴掌这条规矩。
　　昭康不想打妹妹，然，瀬玖对他道：“皇上，规矩就是规矩，不可乱。”
　　于是两个太监上前，抓住尚玉公主，左右开弓意思着打了两巴掌。
　　这两巴掌对心理上的打击比身体上的大多了，公主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哥哥会让人打她，她个性坚强，真正受了打击反而不会哭闹，瞪着昭康。
　　瀬玖对她道：“公主，知道你今天为什么挨打？他不是你哥哥，而是九五之尊的皇上，你若对他不敬就是大逆不道。皇家的人更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尚玉终于低下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