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魔头》十二月德

73、尸骸遍黑鹰唳长空

　　与其说是悬崖，不如说是乱葬岗。

　　残肢断臂，尸骸遍野，触目惊心。

　　清狂立刻挡在小荧面前，哄道:“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小荧眨眨眼，没说话。

　　“我用这个蒙上你的眼睛，等你数到一千的时候再睁开眼睛来找我，只要你找到了，我就把这个送给你。”

　　清狂指了指自己发上的红色发带，撕下一块布条蒙上小荧的眼睛，承诺如果她找到自己，就把头上的发带送给她。

　　他们为小荧设了结界，她如今看不见，也听不见外面的一切。

　　这林子有古怪。

　　灵芝自腐烂深根发育生长，又在这崖边源源不断汲取尸骸的养分，才能长成这般大朵鲜红。

　　长生的代价便是以数以万计的性命偿还一场不公平的等价，那些涉险而来的人，最终都没能再回去。

　　这些遍布在崖边，埋在树根旁的灵芝，有些微微泛红，有些却是鲜红夺目，不似受山间生灵滋养自然而成，反倒像是后天的急于求成。

　　清狂摘了一朵灵芝，灵芝根断处有黏液渗出，须臾，才发觉可能是血迹。

　　好好的灵芝为何会渗血？难道是有道行的灵芝精怪，还是另有蹊跷。

　　玄澜道:“这味道……”

　　清狂立刻凑近闻了闻，“有什么特别的吗？”

　　“似曾相识。”

　　清狂不解，深深嗅了一口，除了夹杂着潮湿的湿土味，再无其他味道。

　　清狂:“好好的灵芝，为何会有血迹？难道是邪物？！”

　　清狂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会不会这血并不是灵芝的，而是人的？会不会这些灵芝是靠吸血才长这么大的？

　　玄澜摇头:“邪物不似这般有灵根。”

　　草木若想修炼成形，其过程极为漫长而难熬，仅仅仰仗吸收月华精气无法短时间修炼成道，大多数草木选择抱团增根，绞杀弱小，正所谓适者生存，这也是一种自然的淘汰方式。

　　不过也有少部分例外，人间存在一种信灵者，受信灵者滋养崇拜而成精的大多是古树，简而言之便是人们相信这棵树能够庇佑保平安，故而日日供奉，夜夜跪拜，人的信仰之力和香火之力能够转化成自然之灵，使得老树成精。

　　最后一种便是清狂口中的“邪物”，这世间动物有动物的灵，植物有植物的灵，有些植物为了早日成形，选择与动物的灵共存，这便是寄生。

　　寄生本就有违天道，若是动物之灵不愿与之共存当如何？那么植物强行吸灵便会成为邪物，一身煞气。

　　“煞气”并非一般人能够看出，故而那些进山林的人只会觉得此地阴幽恐怖，却没想过这种危险并非自然而成，而是别有用心。

　　若这灵芝渗血真是因为强行吸灵，那一定是通体一身妖煞，可这些灵芝非但无煞，反倒有自然之灵，这让人越发看不懂了。

　　忽然，一声鹰唳长空——

　　岩崖高丈，那只黑鹰舒展着宽大有力的双翼，忽敛忽敛地扇动两下，如疾剑一般俯冲下来。

　　它的双翼划过陡峭的崖壁，陡然间，那双锋利的鹰爪下多出一丝血腾腾的东西——是带血的灵芝

　　鹰唳不绝，直冲云霄，清狂掌中现出九劫鞭，一阵飞沙起雾，沙石并起，隐约见一条长鞭破云而出，直击黑鹰。

　　黑鹰一声长啸，翅膀一斜，似一道黑色的闪电，斜飞入云，鞭梢堪堪擦过鹰爪，再追不及。

　　清狂和玄澜往崖底一探，没想到悬崖峭壁之上竟也长着血灵芝，只可惜这朵灵芝已经被黑鹰夺走，崖壁上也只淌下一道血痕。

　　他们只觉得这林子古怪，可又说不出怪在哪，但他们唯一认定的事情便是，玄月不可能到这里来，至少以她的修为，再带着负伤的柳在溪，断然不可能来到此处。

　　这也意味着玄月没有摘到肉灵芝，那她此刻又能在哪呢？

　　再耽误不得时间，玄澜摘了两朵灵芝带走，清狂当下也未多问，她也觉得这东西确实需要仔细检查一番。

　　清狂听到小荧竟然只数到十……她才知道小荧只会数到十，看来这孩子应该是没上过学的……

　　过了这片灵芝林，下山的路就快了很多，小荧一直跟着他两身后，不哭不闹的，步伐也渐渐快了起来。

　　清狂:“你家住在这附近吗？”

　　小荧眨了眨眼睛。

　　不对，她应该是没有家的。

　　小荧站在清狂和玄澜中间，一人牵一只手，她这身粗布麻衣与身边两位青衫广袖实在格格不入，来往的行人多少会因为好奇多看两眼。

　　再次失去寻找玄月的线索，他们只得到附近医馆询问，那郎中伏在案板前，头一沉一沉的，听到脚步声立刻惊醒。

　　郎中起身，迅速打量，还以为二人是带小荧来看病，便多看了两眼。

　　玄澜四下环顾，开口问道:“不知近两日，大夫可曾见过一位怀中抱着黑猫的姑娘前来求医？”

　　那郎中不假思索，摇头:“没有见过。”

　　清狂:“病人那么多，你怎么那么笃定没有呢？”

　　郎中叹了口气:“姑娘说笑了，莫说这两日，就是这两个月，来这儿的人也不出十位啊。”

　　玄澜:“可是因为肉灵芝？”

　　郎中无奈点了点头:“自从这朝瑶山上长出了肉灵芝，大家每日都要上山采药，都说这灵芝包治百病，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好，久而久之，这里的医馆无人求医，几乎都关了。”

　　清狂故意问道:“那你为何不闭馆，然后像他们那样采药谋生呢？”

　　郎中:“我家祖上世代行医，若这世上真有包治百病的神药，那我们这些自小学医辨药的人岂非成了笑话。”

　　玄澜:“大夫可曾见过那肉灵芝？”

　　郎中点头:“见过，我承认确有奇效。但是光靠灵芝治病绝非长久之计，等到这朝瑶山的灵芝都采光了，恐怕……”

　　恐怕什么，郎中没有说，但他们都心知肚明。

　　等到灵芝都采光了，恐怕这流坡就成了一座病城。

　　如今不仅要找到玄月，还要弄清楚这来历不明的灵芝究竟是何原因。

　　玄澜:“这附近只有您这一家医馆吗？”

　　郎中:“原本只剩下我这一家，前段时间来了个外地郎中，哎……看来是不知道这里的近况，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小荧！”

　　谈话间，坐在一旁的小荧突然跑了出去，清狂和玄澜也跟着追了上去。

　　只见她飞奔着扑向一个中年男人的怀里，男人戴着一顶草笠，正朝这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