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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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话虽问出，但我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住在阿系所说的偏远小屋，与我年纪相仿，样貌相同，却脸生可怖斑纹的男孩……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我的双生弟弟——继国缘一。
判断出答案后，我抿了抿嘴，拍净身上的灰尘，努力让自己站得笔直。
我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要像那些只会在父母怀里撒娇哭泣的小孩们一样天真幼稚，我端正举止，努力模仿着父亲的高贵威严。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模糊间想起教书先生所说的长兄如父。
兄长就要像父亲一样威严强大，我是这样认为的。
因此在看到缘一时，我还没回过神，就已经端正态度，作出了这种举动。
可在缘一茫然的目光下，我又有些无措。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也不知道刚才的举止会不会让缘一以为我讨厌他……
我暗骂自己的愚笨，然后心中一狠，将带给他的礼物往他怀里一塞，闭着眼睛大声说道，“我是继国岩胜，是你的双生哥哥！”
空气中一片寂静，只剩夜间的虫鸣。我悄悄地睁开眼，发现缘一还是没有说话。
他只是用着黑珍珠一般的眼睛注视着我，像是好奇，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如同木偶一样。
我有些丧气，但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僵硬地避开他目光，拉住了缘一垂下的手。
缘一没有拒绝的举动，我便当作同意，将他扯进屋里，关上了门。
进门后是一个小小的台阶，我脱下了木屐，将鞋子摆在一旁，穿着足袋踩在木地板上。
顿时，冰冷凉意侵入了脚底。
好冷，没有烧炭吗？
我一哆嗦，下意识地朝身侧看了看，却见缘一正看着我，表情宁静。
“你不冷吗？”
我掩饰着自己的失态，疑惑地看向缘一脚下，一双泛黄的足袋包裹着他的脚，周边是一双破旧的木屐。
缘一轻轻摇头，没有回答。
他手安静地抱着我交给他的礼物，右手与我牵在一起，热乎乎的，像个小火炉。
明明衣服比我还少上两件。
而这座木头和茅草做成的房屋也不像我的房间一样暖和，它很暗很冷，四面都透着风，屋里屋外完全没有区别。
真厉害，不过，是……习惯了吗？
心中刚刚生出羡慕情绪，我忽然心思一转，觉得习惯寒冷什么的，也太难受了。
想到这，缘一在我眼中就变得可怜了起来。
我拉着缘一的手走上台阶，借着窗外照进的月光将屋子里打量了一下，在榻榻米旁的小案上发现了已经熄灭的蜡烛，蜡烛旁边有个火折子。
我用桌旁的火折子将蜡烛点上，关上了窗，避免风的灌入。
然后带着缘一来到案边跪坐了下来。
跪坐好后，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
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右手撑着脸颊，目光发散，有些苦恼地思考着。片刻后，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缘一怀里的木盒。
有了！
我眼前一亮，突然想起盒子里装了一副花扎，花扎是我去年收到的最多的生日礼物，还有好几副不同款式的。
除此之外收到的礼物还有剑玉、弹珠、风筝、陀螺、双六等。
虽然我很喜欢这些礼物，但很少和它们一起玩。毕竟一个人玩玩具实在没有意思，即便让美奈陪着我，她也只敢站在不远处。
不是提醒我不要玩太久，就是紧张兮兮地环顾四周，担心父亲或奶奶到来后见我不务正业，使她失去这份工作。
久而久之，我便不再玩耍了。
不过，现在好像不用一个人玩了。
想到这，我从缘一怀中拿过木盒，将其打开，开心地对他说道，“我们一起玩花札吧！”
缘一愣了愣，慢吞吞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我手中的花札，像是在问我怎么玩。
不过，有疑问为什么不说话呢？
是嗓子不舒服，还是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
我记得陌山城主的小儿子也是这样的，好像是有些怕生，认识久了就愿意开口了。
想清缘一没有说话的原因后，我就开始思考起起如何讲解规则。
虽说要缘一一起玩，但我也很少接触这些玩具，对规则不是很懂，只是模糊间有些印象。
而缘一显然一样。
不，甚至更差。
因为他把我刚刚递给他的花札正面当成了反面，连正反都弄不懂，更别提知晓规则了。
因此，我只能搜刮着浅薄的记忆，学着教我花牌的武士将规则断断续续地说了一遍，也不知道是错是对。
“花牌一共48张，分为12个月份，每个月份是四张牌。”
我将盒子里的牌全部取出，按照1月到12月的顺序将其排好，放在桌子上，对着缘一解释道，“一月是松与鹤，二月是梅和莺，三月是樱与幕……这些牌组称为役，五光是十分，四光是八分……”
细细的将规则述说了一遍，缘一听的很认真。
但听得认真，不代表玩得明白。
再加上我也是个半吊子，所以牌打起来不伦不类的，只能说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玩了几把后，我们放弃了那繁琐的规则，把它当成了消消乐。
缘一对此接受良好，甚至在我讲解规则后的第三局，赢了我一把。
当然也是我偷偷放水的缘故，我并没有将可以结束局面牌用出去。
玩着玩着，不知过了多久，明亮的烛光也变得暗淡了起来。
我也觉得困意上涌，打了个哈欠，朝那一看，托盘里的第3根蜡烛只剩一小节。
算算时间，应该……有一个时辰了吧？
明天还得早起背书、练剑。如果在课堂上打瞌睡，绝对会被德永老师敲脑袋加训的，说不定还会告诉奶奶。
想到这，我精神一振，瞌睡虫瞬间飞走。
就在这时，缘一突然站了起来。
他似乎注意到我看向托盘的目光时间过长，所以放下卡牌，走到了榻榻米旁的柜子边坐了下来。
他拉开纸门，在柜子的最底层翻找什么东西，片刻后又重新拎出了三只蜡烛，拿在手中侧身看我，眼底带着询问和期待。
虽然没有说话，但我也能看出缘一是在问要不要蜡烛。
完全无法拒绝缘一的目光……
他一个人住在这，肯定很少有人陪他玩，如果我也拒绝了缘一，那他也太寂寞了。
想到这，我犹豫了一会儿，在缘一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又陪他多玩了几局。
直到实在困得不行，接连打了好几个瞌睡，才决心起身跟缘一告别。
在玄关穿着木屐时，缘一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我，手指扯着我的衣角，颇为依依不舍。
我起身，将缘一的手松开。
想了想，又学着母亲送别我时的举动，摸了摸缘一的头，又在他额上印下了一个晚安吻。
以前被噩梦吓醒时，母亲就是这样做的。
她说晚安吻有神灵的力量，可以在梦中变出母亲，而母亲则会在我梦中帮我驱走梦中的妖鬼。虽说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晚安吻来驱散鬼怪。
但缘一这么胆小，还不会说话，如果没有晚安吻，睡觉时被妖怪抓走了怎么办。
正当我这样想着，要转身离开时，突然感觉额头上也印上了一个湿漉漉的东西。
缘一伸出手抱住我脖子，嘴唇贴在了我额间，然后一触即松，安静的看着我。
我一下子就懵住了，呆呆的看向了他。
这是除母亲外，我收到的第一个晚安吻，来源于缘一，这个头一次见面的双生弟弟。
我耳朵发烫，目光不自觉的躲闪着，身体僵在原地，不知动弹。
片刻后，我匆忙转身，说着，“下次再来看你！”的话，灰溜溜的顺着来时的路，向院门快步走去。
离开院子前，我下意识地朝小屋看了一眼。
缘一还站在玄关注视着我，像是要目送我离开。
夜间的风轻轻拂过，穿着好几件衣服的我仍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冰寒，忍不住打了个啰嗦。
我停住脚步，向缘一摆了摆手，大声说道，“缘一，你快回去睡觉，不用管我。记得睡觉前把门关好，把蜡烛吹灭，不然会生病或者出现火灾的，我过两天就来找你玩。”
缘一犹豫了一下，听话点了点头，关上了门。
片刻后，见到小屋已经不见光亮，我这才放下心来，尽量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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