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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蝶梦庄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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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公几人回到狄府时前来传圣旨的力士们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此次传旨真可谓是人数众多,宫人们带来的东西已将狄府正堂外的空地摆了个严实。一番繁文缛节之后,宣旨力士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兹闻狄氏有女如燕,温脀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朕心甚悦。今有检校千牛卫大将军李元芳,忠肝义胆,屡立奇勋,与狄氏可堪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赐婚于二人,择日完婚。另赐府邸一所,白银一千两,上等丝绸一百匹……”
如燕瞬间就呆住了,圣旨后面关于狄公、李元芳及曾泰等人的赏赐什么的她已经完全听不见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这样?今世她明明已经想尽了办法要与李元芳斩断情缘,可无论她如何努力,还是避不开与他成亲的结果。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吗?就算你明明已经知道了结局,却依然回避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步一步走向悲剧……
如燕麻木的跟着李元芳接下了圣旨,传旨的力士一脸谄媚的向他们二人道着恭喜。如燕一个激灵,突然反应了过来,她看了身边一脸喜悦的李元芳一眼后猛的转身便向着自己的院子跑去。
李元芳见她离去,也连忙跟着追了上去,留下了一脸呆愣的力士。
狄公见状也是一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向前替李元芳赏赐了这些宫人们,并说了不少的好话,那些人这才都喜笑颜开的回了宫去。
追至府内花园,李元芳终于拦下了如燕。
“如燕,你这是干嘛?”
如燕一脸愤怒,盯着李元芳问道:“我问你,这圣旨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帝为什么会突然赐婚给你我二人?”
李元芳也不瞒她直接答道:“今日陛下问我要何奖赏,是我提出的赐婚的。”
“什么,居然是你提出的?”如燕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对着他大声吼道:“李元芳你问也不问我一声,便替我做下决定,你实在太过分了!”
李元芳被她吼得一愣,心也瞬间冷了下来,他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沉声问道:“如燕,你就这么讨厌我,就这么不想嫁给我么?”
他语气中浓浓的伤心味道让如燕心中一颤,也无法将怒火再发在他的身上了。
她有些悲哀地看着他:“你这又是何苦呢,我都说了我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可如今你这样一弄,将来你若有一天后悔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帮你了。”
她的话让李元芳听的很是莫名,他不解地问道:“如燕,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我俩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又是因为什么让你认为我将来就一定会后悔呢?今日你可否把原因告知于我?”
如燕被问得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思索了半响后才回道:“这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总之你很快就会后悔就是了。”
“可是如燕……”李元芳才刚要继续再追问下去,狄春却在这时在外头向着二人跑了过来,也打断了他的话。
“李将军,宫里刚差人来传圣上旨意,宣老爷、曾大人和您火速进宫呢。老爷他们已经在外边等着您了,您赶快过去吧。”狄春急道。
李元芳满脸疑惑,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突然又急召他们入宫去,他们几人可是刚从宫里出来的,难道又有大事发生了?李元芳心中升起了隐隐的不安。
他对狄春点点头:“好,你跟大人说我这就过去。”
等狄春走远李元芳才又转回头来看着如燕,他一脸严肃的说道:“如燕,我要先随大人进宫去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对我这么没有安全感,但我要告诉你,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不会放弃你,以后我自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始至终都是你错看了我李元芳的。”
李元芳说完便快步地跟着狄春身后离开了。
如燕呆愣了半响,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道了一声“糟了,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后便急急忙忙的向着府门跑去。
如燕刚出了府门,就遇到了打外面回来的司奕飞。看到司奕飞,如燕快步走了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臂,一脸着急地问道:“师兄,快告诉我,你刚刚把方九他们安排在了哪家客栈里?”
“怎么了显儿,就安排在了那摊子附近的悦来老店呀。”司奕飞答道。
“什么,悦来老店?哎呀,糟了!”如燕放开了司奕飞,拔腿就向着悦来老店的方向奔去。
司奕飞急忙跟了上来,边跑边问:“显儿,你这么着急这是要到哪儿去啊?”
“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了师兄,我得赶紧赶去悦来老店,迟了可就来不及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司奕飞不放心,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跟在如燕身后,向着那悦来老店而去。
来到悦来老店,司奕飞径自带着如燕进了后院来到那天字第一号房前说道:“就是这里了。”
此时,房间大门紧闭,屋内竟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如燕心中已经生出了不祥的预感,她赶紧上前推开了房门。
虽然已经早有心里准备,可屋内的情景依然一下将如燕给震住了,更别提一旁不明情况的司奕飞了,直接就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惊叫出声来。
只见,原本干净整洁的客房内满是血污。地上、墙上都是血红一片。刚刚他回去时还活生生的纤户们全都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
如燕只觉得愧疚异常,她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后才沉痛地说道:“我真该死,明明可以避免的,可我却偏偏到现在才想起来,是我害了他们。”
司奕飞拉住了她又要打自己的手安慰道:“显儿,你别这样,他们的死与你无关,你又不知道他们会出事不是吗?”
如燕摇着头自责的落下泪来,“不,师兄,我知道,我明明就知道他们可能会被害,却还是因为赐婚的事影响了心绪,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怪我怪我,都怪我!”
“显儿……”司奕飞被她的哭泣弄得不知所措,赶紧在身上拿出了一条帕子递给她。
如燕没有接过帕子,直接抬手用衣袖迅速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瞬间又恢复成了以往的冷静。她对着司奕飞说道:“走,咱们现在就到宫门口去等着叔父,要尽快将此事告知于他。”
司奕飞点点头,收回了手帕,跟着如燕一起往回走去。
两人刚走到客店门口,便遇到了一行江湖人。
这些人里领头的是一位身着蓝衫头戴云笠的瘦高女子,她的身后跟着五六个手拿各式武器的随从。
如燕抬步刚要离开,便听到那女子向店里的小二打听道:“伙计,天字第一号房在哪里?”
如燕闻言立刻顿住了脚步,转身又悄悄跟着这些人回了后院。
司奕飞不明所以,也跟着她走了回去。
那领头女子带着随从来到天字第一号房,用力推开了门后也被眼前看到的情景弄得怔愣了好一会儿,她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将门关好,直接转身出了客栈,又一路头也不回地向西而去……
话分两头,再说说狄公这边,狄公一行人入了宫后,就被武则天告知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江淮盐铁转运使盐船又一次在邗沟覆没,二十万石食盐无踪,转运使常风、副使赵彻、押运军卒及船工全部丧生。
盐铁转运乃国家之命脉,每年食盐专售之盈额达一千七百万贯,占据天下殖货半数以上。然而大运河邗沟水段一年之内连续发生十五次覆船事件,武则天派去扬州查察此事的工部官员一批又一批,均是无功而返,而邗沟称船的异事却是一次紧似一次。更有甚者,此番出漕的水部郎中李翰竞然在任上自缢身死,在他书房的夹壁中还发现了二十万两白银凭信。
漕运本是以江南嘉兴、海陵、盐城等盐监中的食盐中转神都,而后再由神都调剂至西北各道。
如今,西北各地军民所用食盐已呈紧张之势,武则天本指望南盐北调能解燃眉之急,谁料想漕运竞连发怪事。而今邗沟渠道已成死地,北运停止,调剂更无从谈起。
武则天龙颜大怒,诏狄公几人入宫商议,最后武则天颁下圣旨,罢去狄公西北道黜置使之职,改册江南道黜置大使,兼江淮都转运使,奉旨钦差,整饬吏制,查察大案,便宜行事,并命李元芳随行。特旨进曾泰为江淮都察使,提调江淮各州县政务,随佐在侧。
狄公几人接了旨,这才出了宫去。
刚出宫门,远远的就看到如燕与司奕飞已经等在了外面。
如燕一见到他们,飞步跑了过来急声说道:“叔父,出事了,悦来老店的纤户们都被人给杀了。”
“什么?”狄公几人闻言皆大惊失色,呆愣在了当场。
李元芳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如燕回道:“就在半个时辰前,我与师兄赶到客栈时他们便已经遇害了。”
狄公一摆手:“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