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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前因 ...

  •   想起刚才还想对他托付终身,我不禁要骂自己一句。
      恶心!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我借机挣脱开段亦寒的怀抱去开门,刚打开门,就有一位女子扑进了我的怀里。
      做什么?大白天的投怀送抱?
      那女子好像正在动情处,搂住我的腰一阵嘤嘤啜泣,这柔糯的声音叫人听了骨头都酥了。
      我不敢乱动,皱着眉头向里看了看段亦寒,他摇了摇头,轻声唤了一句:“婉音妹妹。”
      这位婉音姑娘这才抬起头来,眼中含泪,红而不肿,真是哭得恰到好处。女子一愣神,忙推开了我:“姐姐,怎么是你,你不是被老夫人关进佛堂了吗?”
      哟,这惊慌失措的样子真是太眼熟了。
      两天前灵堂中那位冲上来帮段亦寒挡了一剪刀,又被我一脚踢出去两三步,后来又跪着趴着哭着喊着叫段大哥的那位女子,不就是面前这位楚楚动人的婉音姑娘嘛。
      当时我就一阵冷笑,现在看来果然是不同寻常的一往情深。
      等会儿,她叫我姐姐?
      我趁着她走向段亦寒的功夫仔细梳理了一边苏镜昔的记忆,可惜这记忆竟然比在佛堂时更加模糊。之前还能记得有多少人,做了什么事,现在只剩下隐约几个人影,而其中的人影里,我就算是把苏镜昔的头切开里里外外翻几遍,也找不到一位叫苏婉音的妹妹。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是妹妹的话,那段亦寒怎么也算他的姐夫吧。
      那现在这种情形,妹妹大剌剌进得姐夫的房间,坐在姐夫的床上,拉着姐夫的小手,还不算刚才如果是段亦寒开门的话会扑进姐夫的怀里……我不晓得都城的规矩,反正这在北疆是万万不可的。
      可惜我实在开不了口阻止她,苏婉音已经上上下下把段亦寒的伤口检查了一遍,哭得泣不成声。
      看着他俩在床上你侬我侬低声细语,我索性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看着。
      段亦寒可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位婉音妹妹安慰得能说出话来,刚喘过一口气话头直直就冲着我来:“姐姐,你我姐妹虽然一母所生,但是因为自小不长在一处,我不晓得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只常听父亲说起,姐姐温婉端庄,是世家小姐里最出挑的。我不知我和段大哥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竟然能让姐姐下如此毒手啊。”
      这是明里暗里要提醒我他们有一腿呗。
      段亦寒急着帮我辩解:“婉音不可胡言,你姐姐伤重初醒。”
      苏婉音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段大哥你只知道替姐姐说话,如今这个样子,你不顾我的伤可以,婉音没什么的,可是你自己伤得这么重,婉音就……就忍不住要多说几句,一时失言,段大哥不要怪罪。”
      妙啊,太妙了。我自认论起嘴皮子功夫长这么大在北疆没怕过谁,可是苏婉音这一番言语让我忍不住为她拍手叫好。
      再者说她这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就算是我都不忍心怪罪,又何况段亦寒呢。
      到这里我又忍不住替苏镜昔惋惜,当着她的面和小姨子拉拉扯扯不像话,看来这传说中要一生守护一世不负的人也不过如此。
      还不如我呢,好歹我远在北疆,婚讯都算是道听途说,比不上这当面被忽视的更加考验人心。
      啧,算了,不打扰他们了。
      我起身走出屋去,不顾段亦寒在身后焦急的呼唤。
      就刚才这个卿卿我我的劲儿,我怕是未来三天听到他们的名字都要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刚走进院子,就看到大门那儿有一个的小丫头在向里张望,小丫头孝服未退,头上还簪着一朵百花,看到我出来,先四下环顾了一番,确认没人才敢跑进来,先上下检查了一番,突然抱住我哭:“小姐,小姐你真的没死,他们说时我还不信,你真的没死,太好了……”
      我被她哭得手足无措,只好任她抱着任她哭,一边努力回忆着苏镜昔和这个小姑娘的关系。
      这小姑娘有点印象。
      再看她装束和府里的其他人不同,唤我也是叫“小姐”不是叫“夫人”,看来肯定就是苏镜昔的贴身丫鬟,而苏镜昔当初带到段府来的只有两个侍女一个小厮。
      却不知道她是小琴还是水月。
      我试探着开口:“小琴……”
      小丫头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小姐死后,他们不让咱们苏府的人出去传信,小琴姐和苏兴好容易逃了出去,现在还没回来呢。”
      好的她是水月。
      心中涌上一股暖流,我笑着道:“没事,我现在不是好了嘛。”
      水月跳着脚说:“小姐您就知道说没事,可是要把人担心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我往回走,许是在生气,脚步也快了不少,一边走着一边说着:“他们将军府真是欺人太甚,欺负咱们小姐是新嫁娘,新婚当天被人暗算下毒,失了孩子,他们家不管不问,到现在两天了凶手都没抓到。多亏了上天保佑,小姐大难不死,可是初醒就被关进佛堂,他们段家就没把小姐当过自己家人,对小姐还不如对二小姐来得殷切。”
      小丫头的脸憋的红扑扑的,将我领到一处院子时,眼睛里的火似乎要喷了出来。
      “清居院,他要是想把咱小姐清出将军府就直说,何必这样弯弯绕绕!这是百八十年没打扫的地儿吧,小姐你别动,老爷和表少爷听闻小姐‘死讯’已经快要赶回来了,就保留这个原样给老爷和表少爷看。”
      这水月小丫头嘴皮子溜得很,一路上就自己把前因后果交代得差不多了,刚才她的话里信息太多,我听得半儿不落的,把她拽到屋里才问:“我醒来以后许多事都记不清了,你将我怎么死的再讲一遍。”
      一提到这个,水月的眼睛里已经含满了泪水,她一把抱住我,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我的肩膀上。
      我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好好的怎么哭了,我不是没事嘛。”
      “对,幸好小姐醒来了。”小丫头擦了擦眼泪,“过去的事,小姐忘了也好,一切都从新开始吧。”
      这话咋这么耳熟呢?
      哦对,段亦寒也说过,看来苏镜昔真是经历了不小的折磨。
      “水月,我既然回来了,就注定这件事不会重新开始,乖,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丫头看着我,眼神中满满的陌生,她叹了一口气,却故作轻松道:“小姐要听,那我就说。”
      许是为了显得气氛没那么沉重,她竟然拿起笤帚收拾起了屋子,说完时给我晚上休息的房间已经收拾了出来。
      可是我却坐在椅子上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原来他们二人成婚那日,苏镜昔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这么想来,那也是我和他分别的第三个月。
      我的事且不论。
      成婚当日,苏镜昔于日落西山之时进了段家的门,因为一天没有吃喝,便求着陪伴的喜娘给她一口水喝。
      这一口水喝下去,倒也不至于毒发身亡,只是段亦寒进门时,苏镜昔已经口吐黑血痛倒在地。
      痛啊,怎么会不痛。
      毒发时五脏六腑的绞痛。
      还有,失了孩子的腹痛和久久未能等得郎君归来的心痛。
      段亦寒明明在戌时三刻退了宴席,却在亥时一刻才发现苏镜昔毒发呼救,那这中间的时间他去哪儿了?
      如果及时发现,及时救治,虽然孩子肯定保不住,苏镜昔却不至于毒发身亡。
      “那水里的毒原本也是只要了小姐肚子里的孩子的命啊!”
      水月哭得泣不成声,我安慰了好一会儿才肯擦干净眼泪,她的话却好像没说完。
      “小姐身死之后,段家老夫人怕咱家老爷怪罪,便锁着大门想秘密处置了,不叫咱们苏府的人出去传信,还想给小姐扣上一个不干不净的名头,是小琴姐以死相逼才肯在正厅置办一个简简单单的灵堂。要不是……要不是苏兴冒死闯出去,小姐可真是冤死的啊!”
      我听到这儿,只有一个念头。
      段亦寒真不是人。
      苏镜昔比我想象中的惨,段亦寒也是我意想不到的烂。
      这一刻,我的心里起了杀意。
      段亦寒如此,不死怎解人心头之恨。
      我问道:“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水月摸了摸我的额头,一副伤心的样子:“小姐您真是毒深了,这事儿您说过永远不会忘的。三月前夫人和各家夫人一起举办的百花宴上,段将军可是对您一见钟情啊!”
      三月前?
      三月前段亦寒与我在北疆分别,告诉我是家中有急事,说不出三个月就会回来。三个月没有一点消息,直到收到他说负了我的来信,和父亲作为北地燕王收到的四海同庆的喜帖。
      原来这其间的日子,是他已经与别的女子去私定终身了。
      私定终身,还有了孩子,转天就有了孩子。
      那我在北疆苦苦等候的三个月又算什么!
      此时此刻我知道自己如同一个妒妇一般,我觉得苏镜昔该死,苏婉音也不能活,而我此时在他的身边,却一点也不想和他长相厮守。
      他怎么配?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我心中突然魔怔,想在房中找什么利器。水月只认为我是余毒未清疯魔了,拽着我要将我定在椅子上。
      “小姐,小姐你冷静一下,我这就去叫大夫。”
      她的力气好大,能做丞相千金陪嫁的丫鬟果然不简单。
      我挣扎着,弄乱了水月刚收拾好的房间,将梳妆台弄得一团糟,突然“当啷”一声,一面铜镜掉在了地上。
      这面镜子不大,大概只有手掌大小,镜子背面雕刻着飞鸟和鱼纹。我看不懂这些文人的东西,不觉得有多么珍惜典雅,只觉得这镜子落地的声音和普通铜镜不同,比平常的要清脆许多。
      这清脆的声音唤醒了我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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