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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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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客满头倦意,但这拐角处站着的人一动不动的杵在那,似个雕像一般,着实给他吓了一跳。他本能拔出佩剑,一定神,发现面前站着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一袭鹤氅,风度翩翩,朗朗如日月之入怀,正眉眼含笑地看着他。江行客被他看得一怔,手中的剑止在了原地,他心道:这杵着的是尊玉雕啊!
他福至心灵,立马收回佩剑,冲眼前人回笑:“恕鄙人一时眼拙,竟不知是位翩翩公子,多有冒犯,见谅。”
对面的那位公子也不恼,回他:“哪里哪里,是在下吓着您了才是。”随即又补了一句,“江大侠。”
江行客顿了顿,好啊,这玉雕不声不响的原来是在偷听他们说话,亏他还以为这是个君子之流,要按平常他早恼了,可不知怎的看着对面的这个人肚子里竟生不出气儿,唉,许是被美色冲昏了头。但是江行客仍是不紧不慢地呛了一句:“哟,想不到公子弯绕还挺多啊。”
那位公子自觉江行客可能是将他当成故意窃听的小人了,忙为自己开解:“江大侠哪里话,在下只不过是恰巧出房准备下楼取点东西罢了,哪想看见江大侠在客堂,便驻足停留了一会儿,您两步就上来了,没多久。”
江行客一时语塞,竟不知回些什么,他定是困糊涂了,这么个一看就无害的公子他竟还呛人家,如此小肚鸡肠,多疑善感,实在是有失他“大侠”的风范。那公子音调缓缓地叫他江大侠,他觉得自己简直愧对这个称呼。
江行客知错,就改道:“方才多有误解,江某眼光狭隘了,实在愧对大侠之称,下人叫叫也就算了,在公子您口中实在担不起这个称呼。鄙人名行客,公子叫我全名便是。”
“好,天色已晚,快歇息下吧。”那位公子也不多语,客套关心几句,却异般的如沐春风,似是真情实感而发,而后跟了个词,可却跟方才说好的称呼不一样,“阿行。”
这声音极微弱,江行客已快被倦意吞噬了,没注意到,含糊应了句:“多谢公子关心,想请教一下公子高姓,你我算是有缘,明日定还相见。”
公子含笑:“在下姓温,名景闲,江大侠抬爱了。”
“好,温公子,明日再会。”江行客领意,前脚还琢磨着为什么这位公子还叫他大侠,后脚就转身进了小二给他安排的大房间。
温景闲目送到江行客关上门扇,眼神才从门扇处移开。他长吁一口气,眼底的温软却迟迟不肯消散。
好似故人成了新。
他展袖离去,待入了自己房门,便径直走到榻前。温景闲把窗打开,手作握拳状,拇指靠在唇边,轻哨了一声。只见漫天星子迎着一只小燕飞来,停在了窗檐上,燕子的背部捆着一卷红软叶,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香味,这味道似木香,却又参杂着野果子的甜香味。温景闲取下叶子,在手心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
脚程余十里,暂无异动,待主归。
温景闲将叶子重新卷起,用手轻轻一捻,叶子便化为了一堆红色的碎粉,随窗外的风飘走了。他解衣欲睡,忽地听见一声响动,便骤然往窗外一看,只见星子悬空,青山岿然不动,只有微风掠过树叶的沙沙声。温景闲想自己许是多虑了,便将窗子关紧,卧榻憩息去了。
待江行客从榻上起身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他忙起身打开门扇,仅着身寝衣就出了门,不过自己那破破烂烂的布衫子,穿与不穿也没什么区别。索性一身白,又不透,这破栈子里就几个男人,没什么好讲究的。
他晃悠着走到客堂,见那位温公子正端坐着,左手握一小卷轴,仔细端详着,似在私塾般,专心的很。
江行客正欲开口打个招呼,温景闲却抢先了一步。只见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江行客,又将视线移回卷轴上,摇头晃脑,好似在念书道:“江大侠为何只穿一寝衣而出也?”
江行客没预料到温景闲是这架势,也没奓毛,摆出一副同样的姿势,望天道:“温公子为何大早注之为吾之衣?”
温景闲听后不搭腔了,但也没回个正经:“大侠嘴甚巧啊。”
这话不能细琢磨,但江行客也没想细琢磨,便继续巧道:“彼此彼此,温公子是有什么事么?”
“没有没有,大侠此番游历想必是没带足合适衣物吧,小可余一氅,大侠若不嫌弃可暂且穿着。”温景闲放下卷轴,笑着道。
“劳烦温公子费心了。”江行客挤出一个礼尚往来的微笑,“惭愧,鄙人自有布衫,方才让公子见笑了,我这就去换上。”
江行客没穿别人衣服的习惯,更何况自己现在这蓬头垢面的,哪好意思穿人家的衣服?昨晚用井水冲了一把也就看着好了一点,至少不丐帮气派了。但跟温景闲站在一起仍宛若两道风景,好似一块参了杂质的美玉与一块剔透的白玉一同摆在市上,权当衬托去了。
他忙回房挂上自己的破布衫子,再出来时温景闲已经叫小二上好一桌小菜了。
江行客也不再客气了,坐下就动了筷子,待第一口咀嚼完就开口问了问坐在对面的温景闲:“我与温公子仅几面之缘,为何对我这么好?”
江行客说完便后悔了,这破栈子现在就他们两个客人,他不和自己聊和谁聊?
温景闲没答话,因为他现在扯不出个什么理由。
就在这时,小二走了过来:“两位公子现在可有空闲,我带二位去见我家掌柜。”
江行客猛一拉回思绪,想起了昨日自己的请求,便放下筷子起身欲走。他看了看对面与他同样动作的温景闲,更加对这个人心生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