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中的情侣》芳量无君主

45、冷战伊始（下）

　　皮心欢通宵看完了整个剧本，放下剧本后整个人就像热血沸腾了一般，他拿起手机习惯性地翻出了禾东阳的电话，看到名字后自己也都倒吸一口冷气，接着翻出温可人的手机号。但那时手机屏幕显示已经凌晨4点35分。

　　于是他深呼一口气，洗了一把脸，试图在床上休息睡几小时，但脑子里还是浮现出剧本的几个场面，尤其是主人公律师伪装成煤矿临时工潜入到地下200多米的矿洞里，同矿工生活工作了整整一个月，然后在洗煤厂号召所有工人争取自己权利的那段演讲，画面感太强着实让他兴奋不已，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睁睁地看着窗外的天一点点亮了起来。

　　最终他熬到8点，立马给温可人打电话说，想要见导演以及制片人，他非常想要接这部戏。

　　“你这个疯小子，不会整夜没睡吧？”
　　他沉默了几秒后说：“睡了啊！”

　　“你骗鬼呢？要是睡了，怎么可能看得完剧本，最重要的是，你是整8点给我打过来的，完全就像是挂好号等在医院门诊室候诊的病人，8点医生一上班就卡点第一个冲进去。你觉得8点能第一个看病的人，可能是7点59分挂的号么？”

　　皮心欢被温可人的这套逻辑说服地五体投地，只好承认，“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一宿没睡，但这并不代表我精神不好啊，相反看到这个剧本后，我真是太激动了。”

　　“好好，但你这种上头失控的状态会不会影响你在制作团队面前的表现呢？这样吧，我也不拦着你，但我和他们说这件事、安排见面也需要一点时间，毕竟也需要导演制片人都有时间才行，他们又不是等着你过去的。你先休息一会儿，手机呢就放在床边上。我这就和他们去联系，等他们给我消息后，我保证立马联系你行么？”

　　温可人的话有一种强烈地安抚作用，使得皮心欢居然在折腾一晚上都没睡着的情况下，而听完她的话后，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大中午了，这时他看了手机，才发现温可人已经给他打了三个电话了，自己居然睡得太熟，连电话声音都没听见。
　　他立马着急地给她回电话，温可人接起电话反倒是安抚他，“没事的，他们约的是明天下午，你要是困尽可以再睡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皮心欢久违地打扮了一下，早早开车到了温可人的公司，接上她去找那个制作团队。
　　他们所在的工作室是靠近西郊一个比较偏僻的商务区，办公室也相当简陋，制作人叫陈嘉嘉，皮心欢以前没有听说过，导演是薛以，确实有些名气，拍的片子虽然不是院线电影，但他的几作品口碑都不错，参加过不少国际电影节，其中有一部还拿了奖，所以见到真人后还是有些激动。
　　聊天过程也非常顺利，没有试戏的环节，导演唯一的要求，就是卸去所有包袱完全服从导演的指示，这样就敲定了他为男主。皮心欢既惊喜又意外，他没想到会如此顺利，甚至都没有深入探讨剧本里的问题。

　　31号的白天，温可人一起床就去预定的美发店做了新发型，然后回到家，拿出前几天准备好的礼服，好不容易打扮好，在镜子里一个崭新的、时髦的形象，真的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她在镜子面前来回踱步，最后摇了摇头，对着镜子脱下了昂贵的礼服，然后冲进卫生间，洗了个头，又恢复了平时最普通的发型，然后选了一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名牌衣服，然后拿起包，下楼开车去超市。

　　大采购后，温可人就开车去了皮心欢的公寓，他出门来接她的时候说：“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还没去买东西呢。”
　　“不用买了，我买好了。”温可人提着两个袋子给他看。

　　“买了这么多啊！”
　　“车里还有呢，你跟我一起去拿吧。”
　　皮心欢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到楼道边，然后又去她车里把剩余的东西搬上楼。公寓原本的餐桌，都放不下她买的食物，只好把一部分东西搁在地上。

　　两个人忙活了半天，最后中午吃了一点零食和卤味，晚上还是选择最简单的火锅。把什么山珍海味都直接往里面放。

　　“你们家有酒么？毕竟是今年最后一个晚上，总得喝点什么吧？”
　　“哦……酒啊，我平时不喝的。”皮心欢站了起来，“不过，家里好像有红酒。”
　　“什么叫好像啊，搞得这里好像不是你家似的。”

　　皮心欢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然后递给她看，“你看看这个……”
　　“喔，是非常好的红酒呢，不会是你粉丝送你的？”

　　皮心欢摇摇头，“我去拿开瓶器吧。”他从柜子里找到了开瓶器，把红酒打开，没有醒酒就直接倒在两个人的杯子里。

　　“太多了，哪有这样倒酒的……”红酒溢过杯子三分之二刻度的时候，她就忙着让他喊停。
　　“喂，你今天怎么看上去怪怪的？”
　　“有么？”
　　“对啊，有点心不在焉的，是最近太累了？但两天前还看你因为接到剧开心地不得了。还是……和我跨年，你觉得很没劲啊？”

　　“怎么会！”皮心欢知道她在开玩笑，喝了一大口的酒，然后说：“唉，我原本不想说的……我可能接不了这部电影了。”

　　“啊？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温可人停顿了一下，“你不是很喜欢这部戏么？还通宵读完了剧本，现在怎么又不想接这电影了？”

　　“不是我不想接，而是不能接，昨天我把这事情告诉我经纪人了。”
　　“那个叫音朵的女人？”
　　“嗯，”皮心欢点点头，“其实她也觉得这剧本很不错，而且认为是个机会，但我们的老板不同意。”

　　“公司不给戏，不给通告，什么资源都不给，现在自己找资源，还不让接？”
　　“老板说，不是阻止艺人自己接戏，而是这部文艺片，和我的定位形象不符合。公司觉得要是我接了这一部戏，会对我现有的粉丝以及市场定位有摧毁性的打击，而且这部戏里面，还有一场在煤矿澡堂，号召工友团结起来维护自己的利益，那是一场□□的戏，虽然只是背面，但公司觉得会严重影响我的形象，不仅如此，还会损害我和禾东阳那个组合的资源，总之就是利大于弊。”

　　温可人放下筷子，“所以是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皮心欢摇摇头，“我和新世代签了五年的合同，现在还有一年半，要是违约的话，我现在这个情况，哪里有钱可以赔。”

　　“你把你的经纪合同拿给我，我看是不是有你所说的那么绝望。”
　　皮心欢苦笑了起来，“你们律师就是这么挖苦人的么？算了吧，别破坏本年最后一天的气氛了。”

　　“事实上，我是看不得你这张苦大仇深的脸，倒不如看一下和蔼和亲的合同文本呢。”
　　“好好，你自己讨苦头吃，也是没办法。”皮心欢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就把藏在档案袋里保存崭新的经纪合同拿出来递给她。

　　温可人端着合同，走到沙发上，仔细又快速地浏览一遍，然后合上合同，装进档案袋。皮心欢拿着两人的红酒，走到沙发上，喝了一口然后问：“看你的表情，好像是在说，我温大律师也没有办法了。”

　　“你还会读心术啊？”温可人拿起自己红酒碰了一下他的杯子，把酒一饮而尽。

　　“你签的合同里面，没有明文禁止你接公司以外的戏啊。”
　　“但上面也写了，艺人不能擅自参加或接受影响自己形象、危害公司利益的拍摄活动以及……”

　　温可人摇摇头，“那这合同上还写着，公司要尽最大程度义务来服务艺人，为其提供择优的商品代言、影视资源及相关资源呢，他们有做到么？这原本就是非常有争议、很主观的条款，可以这么说，如果你想打官司，而且找我帮你打，大概率能帮你打赢。”

　　“真的么？”皮心欢高兴地跳起来，然后给两人加满酒。
　　温可人又喝了一大口，“但是……”
　　“但是什么？”
　　“打赢了官司，对你没什么好处。”

　　皮心欢的心仿佛被这句话狠狠地打了一拳。

　　“就像上次的亲情官司一样，虽然打赢了，但你的处境反而变得更糟糕了。其实我就应该阻止你的，但后来我非但没阻止你，而且还……”

　　“所以，你已经猜到官司打赢后，我的处境会更糟？”

　　温可人看着他点点头，然后又一口气把酒喝下去。

　　“所以你才收我这么点钱？是因为可怜我么？”皮心欢低着头，自嘲起来。

　　大概是红酒的后劲来了，温可人涨红着脸，双手握住皮新华的胳膊，摇着头，“不，是我心中有愧，我才如此……”她苦笑起来，“不是因为可怜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想通过这个案子，拉进和你的关系我才接的，可笑吧……”

　　皮心欢的头皮发麻，缓缓抬起头看着她，被她躲开了，她傻兮兮地别过头，整个人依靠在沙发上，“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最受不了你这种眼神了。”

　　她在沙发上吐了一口气，继续说，“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么？”
　　“我在你们工作室，把你撞倒？”

　　温可人依靠在沙发上，傻笑地回忆起当年的事情来，“是你刚刚入学面试开学典礼主持人，你大概没发现吧，坐在台上问你问题的那个人就是我。我记得很清楚，按经验按水平来说，你那时还不如禾东阳。但最后我还是坚持让你做那次晚会的主持人，因为你包含深情的那番话，真的打动了整个主席团的人。”
　　“你说，开学典礼是迎接大一新生的晚会，所以怎么能没有一个大一新生代表新人发言呢？当评委质疑你的主持经验时，你说你现在只代表着高三的主持水平，但到正式晚会前，会让大家看到一个万象大学学生应有的主持水平。你说你需要这个机会展现自己，也希望晚会给一个高中生成为真正大学生的机会。我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臭屁的小孩啊。”
　　说道这里，皮心欢自己都不由地笑起来了。

　　“但另一方面，我又真的好想看看这个臭屁孩，究竟有几斤几两，说实话万象大学出类拔萃的学生太多了，不过像你这种不知好歹，最后从经济系直接跳去做演员的学生，大概是唯一一个吧。你知道学生会的那些老师怎么评价你的么？”

　　皮心欢饶有兴趣地喝了一口红酒继续听她说。
　　“这个孩子太想出名了，功利心这么强，早晚会吃教训的，早晚会给我们学校丢脸的，这不是——报应真的来了么，吃到教训了吧……疼不疼啊？”

　　皮心欢一直傻笑着摇头，又给两人倒了一点酒，“那学姐吃到教训了么？喜欢一个这么想出名的人，会不会很丢脸啊……？”

　　“这算什么，我和你说，我还做过更丢脸的事情，原本想过几天再告诉你的，但我觉得……既然今天喝了这么多酒，多好的机会啊，以后要是我朋友骂我，我也好有个借口说是因为喝多了才……”

　　“朋友？什么朋友？”
　　“我的一个朋友，他是你们学院招生办的，其实你的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专业第五，恭喜你，你考上万象大学最难考的研究生了……”

　　皮心欢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

　　“喂，你考上了这么难考的专业，你的表情就仅此而已啊……？哈哈，看样子，我在你考试后把剧本塞给你，一点都没错，你根本不想读研嘛……你考研只不过是为了某种安全感而打发时间罢了，你，只想演戏而已，他们都看错了，你也错了，错大了。”

　　“所以，你是故意再我考试后才把剧本给我的是吧？”
　　“没错，建议是给那些有的选择的人，那是尊重；对那些根本没得选的人，建议更像是在侮辱对方，让人无奈投降……”
　　皮心欢双手握住她，把脸庞慢慢地贴近，最后激动地吻了上去。

　　第二天皮心欢睁开眼的时候，脑袋还是懵的，看了看床边，发现温可人不在了，于是穿上睡衣走到门边，看到穿好衣服的温可人正叼着一块昨天吃剩的面包，一边还穿着鞋子。
　　温可人看到他，一本正经地拿着半块面包说：“你醒啦？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大概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对，又重新说：“这话说的，即使没事我也得回去了，哦，我从浴室柜子里找到了一个新的牙刷，直接拆开用了。还有这乱七八糟的局面就交给你自己收拾一下吧，我得回去了。”
　　皮心欢脑子里一片混沌，对着温可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只好假装无辜地点点头。
　　“去年的事就留在去年吧，都是成年人了，祝你新年快乐吧！”说了这一番意味深长的话后，温可人克制而又不失礼貌地向他笑了笑，然后关上门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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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宏安汝江传》作者正在构思中，是大系列的纯爱支线，尽情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