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有点弱》你真棒

4、十年惊梦，久别重逢

　　10年后，宣统元年，柳州渡口。

　　号外！号外，中国第一条自建铁路京张铁路正式建成了……号外，号外……

　　……中国崛起，奇迹京张，号外，号外。

　　“先生，你要来一份报纸吗？”小报童的声音唤醒了立在船上还在发呆的顾白。

　　从前的回忆突然被打破，顾白有点不知所措。

　　“先生？”呼唤声再一次传来，顾白才回归现实。当他正视眼前人，一身中西混搭的装束后，才发现原来在这十年的时间里，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不变的只是自己的记忆而已。

　　只见他摸遍了全身，最后终于在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美国大钞，一脸不好意思地递到小报童手里，说道：“不好意思，我只有美元！”

　　小报童见状立刻将钱收回手中，好像就怕顾白随时反悔一样，急切切道：“可以的，可以的……给您，我的先生”他带着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顾白的这身行头。

　　只见他头上戴着的是毛呢真丝白礼帽，鼻梁上托着的是时下最流行的圆片金丝眼镜，一身乳白色丝质面料的长衫，在阳光下泛着隐隐的光泽感，脚上一双皮鞋更是被擦得精致锃亮。

　　这一看就是个有学问的洋派子弟，浑身散发着金钱的味道！难得看见这样有贵气的人在，小报童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当然也要有几分格调才是，他如是想着，随手便摘下头上的鸭舌帽放在胸前，躬身对着顾白很礼貌性地行了一个绅士的礼节。

　　顾白也不惊讶，当即合上报纸，客气地回了礼。只见小报童满脸笑容，蹦蹦跳跳地就转身离开了。

　　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耳边。

　　“你就是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的……曹！贵？贵公子吧！？”

　　顾白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草莽大汉，微楞，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说道：“你就是二叔派来接我的人吧！”

　　“什么二叔！三叔的……”大汉见顾白并不否认自己的身份，不耐烦道：“找的就是你，废话一堆。绑了。”那大汉完全不在意顾白为何一脸茫然？只是朝着胡同口用尽力气挥手示意，好像不这样同伴就看不到这里一样。

　　顾白道：“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我刚回国，并没有与谁结怨。”

　　大汉一脸逗弄道：“刚回国呀？刚回国就对了，谁让你倒霉呢。”

　　“可我……”顾白欲再发问。只见一个满手锅底灰又瘦又矮的中年男人，捧着一包糖炒栗子跑了过来。

　　那大汉对他说道：“怎么才过来？”

　　瘦子挠着头傻笑道：“那边生意好，没看见……”呵呵地笑了半天，又道：“就……就，就他呀！”

　　大汉怒道：“你个没出息的，一拉肉票就口吃，赶紧把你那脸糊上，别让他记住了你的模样。”

　　“哎，好嘞。”说罢，瘦子举起自己满是炉灰的双手，轻车熟路地就往脸上抹去，一时间顶花的一张大脸出现在顾白的眼前。手也自觉朝顾白伸去。

　　可是他手抓了几次，都被顾白无情地避开了。

　　瘦子急了，转头就对大汉抱怨道：“他不让我抓呀！”

　　“哎呀我的妈呀！”大汉一脸无语，实在受不了同伴在这样有商有量的浪费时间下去，遂撸起袖子自己干，气势汹汹地朝着顾白走去。说道：“走开，我来。”

　　顾白眼见大汉对自己伸出了铁一般的魔爪，皱紧了眉头，完全不似刚才得知自己被绑的消息时，那般镇定自若了！捂着脸拼命大喊道：“别碰我，脏……”

　　“咚”

　　话还未说完，顾白就被大汉一记手刀砍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瘦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道：“他刚说什么了？”

　　大汉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瘦子，好似在说我忙着，你闲着，你问我！随便应付一句道：“你们这群流氓？吧！反正不是好话。”说完扛起顾白一脸严肃道：“走吧，老大等着呢。”

　　这时，瘦子指着地上顾白的行李箱问道：“那他的箱子怎么办？”

　　大汉一脸不自在道：“你拎上来。”

　　“……”

　　只见瘦子一脸惊讶地看着大汉，一副你变了的神情，哀怨道：“你不是还空着一只手呢吗？之前都不会让人家干这些体力活的。”

　　大汉不置可否，偷偷地将砍过顾白的那双仍在颤抖的手背过身去，走远了。

　　瘦子一看哭屈无用，便认命地低身准备去拿地上的箱子，突然似想到什么一样，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手心，紧着鼻子道：“呵！是挺脏的。”随即在自己身上那件本就不太干净的衣服上，蹭了又蹭，才终于满意地向箱子伸出了手。

　　天顶山，茅屋内。

　　一堆挺不讲究，满身脏乱的大老爷们儿乱哄哄地挤在一处，正对着还在昏迷的顾白一顿品头论足。

　　“这是睡着啦！咋还不醒呢？”

　　“都怪大汉，是他下手太重了。”瘦子一顿揭短，是非要为刚刚的事情报一箱之仇不可。

　　大汉也不恼，将目光转到顾白脸上，说道：“谁能想到他这么弱呀！一个大男人长得漂白，跟个娘儿们似的。”

　　“呦呦呦，就跟你见过几个女人似的。”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一顿嘲笑声此起彼伏的传来。大汉不好意思地红开了脸，突然有人惊呼道：“他醒了，他醒了。”

　　大家纷纷凑前。

　　当顾白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这么混乱的一面。当即开口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他语气警惕，拼命闪躲。

　　“土匪……”大家众口一词，“还能干啥？杀人！要不然吃肉！哈哈哈……”大家故意吓他，突然热闹起来，貌似在嘲笑他的天真可爱。

　　其中一个拐子，一脸奸诈地说道：“不干什么，你也不用害怕，只是要你跟家里讨些东西罢了。”说着眼神示意小弟，将纸笔拿上来递到顾白面前。又道：“来吧，写一封家书，就说你人在我们手里，让你的家人3天后在玉沟桥下，拿20把长/枪来换你一命。”

　　顾白不惧反威道：“你们可知私贩军火是死罪？”

　　众人一片安静，随即哈哈大笑。

　　有人道：“这人怕不是读书读傻了吧！要不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我们干的不就是刀尖舔血的买卖嘛，要不，至于把你绑上山来吗？”他一把拽过顾白的手按在桌子上，又道：“别墨迹了，快写。”

　　顾白大惊，拼尽全力挣扎道：“拿开你的手……手，我写。”

　　激烈之态着实把大家吓了一跳，威胁要他命都没见反应这么大。不时有人喃喃自语道：“还真是个娘娘啊！一惊一乍。麻烦的要命。”

　　这一封信顾白酝酿了好久才将它写完。其间好几次顾白都以不明交易地点和时间为由，找他们来确认。

　　通过多次试探，才发现原来他们都不识字，所以自己写错了一些内容他们也无法察觉。抱着这样一个赌博的心态，顾白将自己全部的深意都藏在了信里。

　　汉子第一时间抢过信来，递给拐子，只见他二人悄摸摸地确认了好几遍，才交给瘦子。

　　这时他们身后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顾白的眼前，这人编着一股麻花辫，额前碎发稀稀落落的遮挡住半张脸，全身似刚钻过煤坑一样，脏乱不堪。顾白万万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会有一个，比众人更脏的存在，正小心翼翼地为大家布菜。

　　手里仿佛不堪其重，端着的盘子也摇摇晃晃，招呼人吃饭的嗓门确是亮得可以。

　　“开饭啦。”

　　一嗓过后，众人皆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一时匪窝竟像个大饭堂，里里外外，烟火气十足。个个都吵嚷着添碗加菜，就像下馆子一样。众人看着，那人忙着，众人吃着，那人乐着。一点也不像做惯打家劫舍，不义求财事情的人该有的样子。

　　望着他们一个个眼里闪烁的火热目光，顾白也被这假象欺骗了，竟然真把这里当成馆子，叫出了声：“姑娘，可以帮我换一个干净的房间吗？。”

　　他说的不是别人，正是端饭进来的那个瘦小身影，人群中唯一一个额前留了头发的人。她不是姑娘！又会是谁呢？顾白显然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判断，他十分自信地注视那人，严肃且认真。

　　全场寂静一片。

　　只听“啪唧”一声，一根筷子掉在地上。

　　众人皆闭嘴，齐刷刷地看向那个被叫作‘姑娘’的人。他眼神凌厉，无人敢动。

　　谁曾想顾白还没有从这样的气氛中，察觉出异样，只当大家看‘她’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既然无人反对，顾白就当此事顺理成章，正大光明地提出意见：“我希望房间里有光，不需要太大，干净整洁就好，麻烦你了。”

　　这时顾白并未被绑着，所以手脚活动自如。他起身理了理身前压乱的衣角，象征性地朝那人迈了一步，但终因为得不到回应，而止步不前。

　　此时气氛较比刚才更加低沉。

　　那人不仅没有行动，还好似被人拖住一样，一声声让‘她’“冷静”，“忍耐”的措词从他们口中传出。仿佛是在阻止一场死战，而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就是他一样。

　　终于这一场战争在顾白的第三次呼唤中打响。

　　“姑娘？姑娘！姑娘。”顾白一声比一声急。

　　只见那个人的手明显抖了一下，碗里的汤也溅出来不少。他怒道：“我忍你很久了……”

　　一字一句说的咬牙切齿。

　　“张开你的狗眼，我哪里像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