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枝未稳》兴存

6、Chapter6

　　滑雪回来之后，顾念发现自己的小腿和膝盖居然后知后觉的青紫了一大块，右腿的膝盖一弯曲就酸疼，所以春假余下的几天都是在许苏光的强烈“建议”下在家养伤。
　　等伤差不多好了之后，春假也结束了。
　　站在图书馆大门前的顾念捧着最大杯的抹茶星冰乐狠狠吸了一口，进图书馆就如同进战场一样，下定决心今天不完成复习任务就不出来，可谁知道呢？
　　因为我是精神类治疗犬，所以被允许带进公共场所，但是要有狗绳，拴在主人身边。
　　她找了一张靠窗的单人桌，身侧就是巨大的落地窗，从窗边可以远眺查尔斯河，以及沿河而生的青绿草坪一直铺到图书馆后门。
　　我安静地蹲在顾念脚边，环顾周围的人。
　　这个图书馆是B大最大也是建立最早的图书馆，空间大，楼层多，所以每桌之间都隔有一定距离，避免太过密集的摆放造成的压迫感。
　　但我一进来，却感觉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紧张感，即是我只是一条狗。
　　回想起顾念进来前的模样，我想她应该对里面的这种氛围十分熟悉。
　　这种紧张感是氛围带来的。它来自于每双眼睛，每副眼镜上反射出来的电子屏幕的光；来自于全透明讨论室里激动地手舞足蹈地团队，即是听不见他们的声音；来自于一排排高达天花板的古老书架下手指沿着书页迅速滑动的查阅文献的人；也来自于每一颗沉默地低着思考的脑袋。
　　看起来所有人都在努力。
　　我不禁仰头看了一眼顾念，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眼镜放在一旁，自己埋头在算着什么，右手飞速滑动，还皱着眉。
　　突然一个星巴克的纸杯被放在桌子上——飘香的热可可。
　　顾念皱着眉抬头，看清来人之后眉头瞬间舒展开来。正准备开口的时候，许苏光笑着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跟他到外面说。
　　“腿好点了吗？”
　　“好多了。肿都已经消了，膝盖弯下去也不疼了。”顾念抿了一口热可可，问：“昨天你不是说你5:30pm下班再过来接我吗？”
　　许苏光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最后的那个病人临时来不了，所以我就先走了。你今天的事情做完了吗？等你做完了我们再走。”
　　“做完了。”顾念马不停蹄地接过话头，“我有三个同学在一楼，我答应走的时候把我的卷子给他们的，你等等我去理下包，马上就走。Momo你也牵着。”
　　说完，她急匆匆地把狗绳和饮料都塞在许苏光手上。
　　怎么平时带我出门的时候没见你这么麻利过呢？
　　顾念去给同学送笔记的时候我被留在许苏光手上，他带我先出去等。
　　因为许苏光考虑到顾念现在还不想让同学知道她的病，如果看到我的话，别人肯定会好奇为什么我可以被带进图书馆，到时候不好解释，不如不让他们看见。
　　出来的时候顾念惊奇的发现外面又在飞雪，地上已积了一层薄雪。
　　“哎。以前在国内的时候难得见一次雪。每次见雪，就跟小时候收到圣诞老人的礼物一样激动。”顾念笑着又说了一句：“假圣诞老人。”
　　许苏光也笑起来，同时帮顾念把羽绒服的帽子拉起来盖住脑袋。
　　顾念正准备扭头说什么，这一转头，整张脸都被巨大的帽子遮住了。
　　她扒开帽子边儿，是漏出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看着许苏光。
　　下雪天，路上的车慢，人也慢，仿佛时间都是慢的，笑声也是慢慢从眉眼流进心田。
　　“今年的雪下的真早。”顾念仰头望着已经是深蓝色的天空，企图追溯到雪花的源头。
　　“是啊，比往年都早——”甫一说完，许苏光的话音陡然收住。
　　顾念偏头略带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许苏光有些慌乱的避开了顾念的眼神，匆忙地换了个话题，“刚才那一块儿有冰，滑了一下。”
　　顾念正沉浸在和许苏光关系慢慢回暖的期待和欣喜中，丝毫不疑有他，笑着说：“小心点儿。”
　　这话话音刚落，就眼见着前面两个金发碧眼的学生咯噔一滑溜，摔进雪里，他的同伴在一旁指着他哈哈大笑，伸出手去拉他的时候去被那人坏心眼地一并拉到雪里，两人笑成一团，索性就坐在雪里不起来了。
　　顾念这才意识到，这雪下得和柳絮一般，又急又大，人行道本身的颜色已经看不见了，地上的雪已经高过脚底了。
　　就在他们走过前面那两人摔倒的地方的时候，许苏光将顾念朝自己这边拉了拉。
　　我发现顾念低头在帽子里，眼睛弯了起来。
　　“我记得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也有一年冬天下这么大的雪。那天的数学课没上，我们班主任放我们下楼去操场打雪仗了。”
　　“哪一年，我怎么不太记得了。”
　　“就是高一，刚入学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还在一班。”
　　“哦，我想起来。”
　　“对吧，你在九班嘛。”
　　这一说，牵出了顾念的话头，两人一个脚印挨着一个脚印地踩在雪上，慢慢走，慢慢聊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