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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陈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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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愿穿着带有挺括性的西服一路狂奔,头发跟随着奔跑而律动,她记错了日期,葬礼刚结束就急急忙忙赶到了音乐节现场。
她从未为一个人死去而伤心,反正都会在人生的收银台见面的。
还好赶上了入场时间。
在她晃神的时候突然被一个乐队吸引住了目光,那个贝斯手摇晃的样子有点像Paul McCartney,她看了看演出时间表。
嗯?极遇。
廖愿抬了下眼睑,缓慢地眨眼。
猛然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似乎脱离了,处于两个世界之间。
也许这时候才是她等麻瓜为数不多能接触到那世界的机会。*
廖愿甩了下头,似乎想把这些想法抛之脑后,深吸了一口气。
“姐姐,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看到有彩虹旗就借过来摇了会,一个女生泪光闪闪向她走了过去,用害怕惊扰的语气问道。
“是的,是那个意思,不要怕,”看着这个女孩子廖愿就很心疼,她用肯定又温柔的语气说。
“姐姐,你声音好奶萌,”这个小女生愣住了,憨憨的笑。
廖愿无语凝噎,谁能想到她1米8的个子声线这么软。
我们总能找到另外一半的金桔,人生漫长,只要愿意,都可以随时开始,会遇到值得爱的人,会幸福,会有认真听你说话的朋友,会被当成重要的人好好对待。*
只有这个时候,陈祯才觉得离世界,人们近了点。
拖着这个跟个刚扛完一天大包的身体准备离开了。
走到了门口,看到了刚才的乐队在门口发专辑,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贝斯手,一身黑,材质的选择却很有设计感,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腰间系着一条链子,让廖愿想到了她很喜欢的一个人,Hyde。
廖愿突然生出了一种冲动,向着她大步走过去,因为跳动翘起来的呆毛在空中抖了两下。
也许是因为眼前突然暗了,她抬头看着廖愿,这才得以有机会让廖愿好好观察她的相貌。
容貌气质都极为上佳,成熟中又带着几分凌厉与强势,闻到了同类的气息,这是被人生打磨出的沉稳,却又有点不一样,眼神很阴暗却又显攻击力,似乎没有什么能撼动她的情绪。
嘴唇偏薄,眉眼深邃,就算不做表情也像是带着几分笑意。
蓝色眼影,紫色口红,听起来就很杀马特的妆,在她脸上却浑然天成。
耳钉是颗星星,看起来有点旧了。
眼睛斜下方有颗痣,被粉底粉饰得不太明显,反倒添了点妩媚。廖愿心里一颤,下意识想用手摸同一地方的皮肤。
两个人差了半个头,正好能看到她白净又长的脖颈。
她伸手接过了CD,看到她左手手腕接近脉搏的地方纹了彩虹,像是水彩被抹匀了。
她刚准备转身离开。
“当代驱动器?”那个女生突然开口,声线沉郁像是肖斯塔科维奇的乐曲。
廖愿激动得不住点头,“是的,是的,是的,是的!抱歉我这么激动。”
高兴的手舞足蹈。
“我喜欢那句赞助普通的同性恋,”她轻笑并直视廖愿的眼睛说,然后挑了下眉。
“那你应该听听我的电话号码,”廖愿也跟着挑了下眉。
“好,”可能是因为她的主动惊到了,不过只有一秒。
“希望下次还能见面!”她露出了练习了很多次的看起来最热情的笑容。
廖愿一边拿着CD,一边用手指识别打开了手机。
弹出来一个好友申请。
“我是陈伊。”
陈伊走到了小区楼下,抽出了一根白金万,这珠光烟嘴让她感觉像个女明星,但是手上因为常年弹贝斯的原因,看起来很劳动人民,踌躇了很久,门卫都觉得她是来蹲点的时候,她吐了口烟圈离开了。
璋湖的五月有点冷,因为靠海的原因所以经常下雨,陈伊背着琴盒走在大街上,一边含着草莓味的棒棒糖一边听RADWIMPS,路上没什么人,看着一个外卖骑手闯过一个红灯险险躲过了两辆货车,几年前休学以后,因为父母太生气,没有了经济来源,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样,为了顾客点的准时宝……
“滴滴滴滴滴滴”急促的喇叭声把她拉回了现实,穿过马路,拐进了一个巷子,走进了一家酒吧门口。
“你来了,”那个调酒师好像早就熟悉了她的到来,他们的五官虽不尽相同,但是嘴唇倒是很像,像极了他们的爸爸,将两个人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
“嗯,陈忘给我来杯自由古巴,”她放下贝斯做到吧台上,用一贯的语调。
“你怎么一阵一阵的,前段时间还叫哥,怎么最近突然换口味了,”陈忘用无奈却又宠溺的语气说。
“突然就想喝这个了,还是你调的长岛冰茶好一点,上次去A大附近的酒吧,那个半吊子调酒师还鄙视我点这个,”陈伊扯了下嘴角,长长的睫毛遮出了所有汹涌的情绪。
陈忘切了一片柠檬在瓶口做装饰以后,推给了她。
“离婚手续办好了?” 陈伊喝了一口。
自从前几年跟陈忘互踹柜门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为紧密了一些,在她休学以后加入乐队,她的父母便总是打击她,跟小时候一样,总是偏袒陈忘,有的时候她很想要陈忘的父母。
“快了,她遇见了一个喜欢的女生,确认关系以后已经跟那个女孩子同居了,”陈忘说。
“嗯……你喜欢的那个呢,当初也是她家逼太紧了,她才找你说要形婚,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答应,”陈伊用右手关节一下一下地敲着台面。
“当时就说好了,等她遇见喜欢的那个人这个婚礼就立马失效,有名无实而已,她的家庭和外界需要这个,她只是个朋友,而且她是拉拉,但是我喜欢的那个人……我们真的无限接近爱情,我在深夜牵过他的手,看过他哭,也打电话到深夜,日子跟个流水账一样,晃过神来才发现已经互相扶持走了这么久,前段时间他应酬喝醉了,我把他送回了家,他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我哭,说我结婚他挺嫉妒的,然后说,我们真的好可惜,”陈忘坐了下来。
“你一直不敢表白就是怕破坏现在的关系是吧?”陈伊灌了口酒。
“是,我真的很羡慕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我知道应该及时止损……但是,而且我前几年交过一个男朋友,我以为不就几年吗,给我几年我一样可以给我前任一样的感情,但是他打算过来亲我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是真的放不下,就提了分手。”陈忘说。
“所以这就是你跟别人说你们离婚是因为你出轨的原因?结果你说了爸妈还问我知不知道,”陈伊的关注点十分0性。
“嗯……这是我能给到她的最大帮助,”陈忘苦笑。
音响放着一首歌,每句歌词都让陈忘的眼睛越来越暗。
“Almost thought we could've been something”
“差点以为我们会有结果”
“Almost thought we could have tried, but”
“差点以为我们可以试一试,但”
“It didn't happen so I need you to get out my life”
“这都没有发生所以我想要你离开我的生活”
“I can take the fall: the pain, the pleasure”
“我可以忍受这堕落,这沉重,这快乐?”
“”And you can take it all, for worse, or better”
“你也可以接受这一切,不管结果是好是坏 ”
“But oh, what if we're wrongWhat if we're not all that we thought”
“但,噢,如果我们错了呢如果我们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呢”
“Then we won't make it along, but hey, I guess that's us”
“ 那样我们也不会在一起,但,我猜那才是我们”
“Then we won't make it along, but hey, I guess that's love”
“那样我们不会在一起,但,我猜那才是爱情”*
廖愿一路跑回了家,还来不及脱鞋,便急急忙忙坐到了沙发上,翻起了朋友圈,封面是她的琴,红色,琴面用丙烯颜料画着一朵玫瑰和一颗星星,旁边是一只胖乎乎的英短。
其他无非就是livehouse的图,滑着滑着,突然就看到了一张摇滚莫扎特的现场。
廖愿赶紧退回打开了对话框。
【廖愿】:你也喜欢法扎啊*
陈伊的手机震了一下,突然就好奇是谁会在这个点给她发消息。
最上面是一条来自,重生之芥末蘸薯条的我不爱。
这个名字还挺好玩的,陈伊想了一下应该是下午的那个小孩,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退出来看到那个红心才想起来,那都是前几年的了。
【陈伊】:是的。
【陈伊】:你不会把我朋友圈翻到底了吧?
手机嗡嗡震了两下,廖愿感觉心跳都加快了。
【廖愿】:是的
陈伊等了两分钟,看对面的状态一直是对方正在输入,结果只等来了两个字,不免哑然失笑,接着又来了一条消息。
【廖愿】:莫扎特12月5日去世,那天米开来出生,连具体时间都很相似,感觉真的很不可思议。
【陈伊】:他的想法也很迷人,之前看过很早的采访,他对于很多事情的见解,让我既觉得神奇又敬佩,世界上英雄很多,但是平凡人更多,很多事情他都能很自然的说出来,他会谈宗教信仰和爱,还有他的艺术观,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一直凭借自己的努力做着自己喜欢的,爱护身边的每一个人。
【廖愿】:所以我喜欢他,也喜欢那些长不大的人,想想我能够离这样的一位艺术家那么近就激动的想哭。
她给陈伊回了一条消息。
【陈伊】:他的采访里说过,“谁能帮助现在的孩子,让他们不再驯服而屈从地生活,谁又能告诉他们,我们有权利去爱,有权利去尝试,让大家都生活在本性和爱里。”爱本身是好东西,只是不好的是掺杂在它里面的东西。
【廖愿】:有些人他们也不是爱对方,只是爱恋人的这个身份,一起吃
饭,生活,分享日常……只要能做到这些,不管那个人是谁都无所谓。不过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爱别人的方式,我没有任何立场和权利去指责他们。
【廖愿】:这个月要不要一起去剧院看剧
廖愿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好。
她们在五月受难的天空相遇了。
廖愿心满意足躺在床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真像个奇迹,想到了日语很喜欢的一个词。
色鮮やかに
形容色彩缤纷的
她是说
她心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麻瓜:表示非魔法人类,也就是日常生活中的普通人。(来自百度百科
*金桔:落日飞车的 My Jinji
*歌是Anson Seabar的 That's us
*法扎:法语版的《摇滚莫扎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