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宗》寻龙启事

4、五百年一回眸

　　拒绝了剑修居间，又有新的客人找上了我，那就是大自在殿长老太叔持。

　　这厮仗着自己的长老身份提前溜下晚课，在大自在殿门口偷听到我和居间的对话，等居间走了，他就跑过来问我:“你要死了？”

　　“是啊是啊。”面对老朋友，我展现了本性，声音有气无力。装了一会儿病弱，见他老神在在，我就模仿美女蛇，手脚不老实地扒过去，挨肩膀蹭胳膊，掐着嗓子发嗲:“道长～人家要死了，你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带给人家？”

　　太叔持几乎算是跟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这么多年，他早看惯了我的这些把戏，不为所动地把我乱摸的手拉下来，一本正经地说:“我修佛，不修道。”

　　我摆好手脚，撇撇嘴看天:“那有什么关系，佛本是道嘛。”

　　“谁跟你说佛本是道的？”还好秃驴头上没毛，不然他都炸毛了。

　　我不想跟他扯佛，因为一扯起来肯定没完没了，我又听不懂。所以我不说话，翻着白眼指指天，意思是天知道。

　　还好他也不想和我扯这些，他拐回最初的问题，再问了一遍:“这么说你要死了？”

　　“是啊！别问了，好烦哦。”这么一天，谁见到我都问我是不是要死了，真的让人开心不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要他的元阳？”

　　“我不能脏了身子。”我捧着脸扭来扭去矫揉造作。

　　“你夺走我的元阳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太叔持忿忿不平。

　　“咦呀～今时不同往日。再说了，你不一样啊，你是我的朋友嘛。”

　　朋友就是用来坑的！

　　太叔持被我气得半晌没说话，好在他素质高忍住了，没跟我一般见识。他板着脸强行将轻浮的话题拉回正经:“你是某某宗修士，依靠男人修炼也没人说你。反倒是你继续这么下去就真的要死了。”

　　他说的我当然知道。陌生人听说我是某某宗修士，第一反应就是，我是人尽可夫很好上手的女人。即使我刻意跟人家解释，也没有人相信，一个妖女会守身如玉。

　　我习惯了他人这么看我，所以一点都不在意，他说话的时候我还低着头无聊的玩自己的手指甲。

　　“如果你没有对象，我可以和你一起修炼。”

　　他说了这句话，我才抬起头诧异地看他。当年我软磨硬泡了好久他都不愿意和我一起修炼，没想到现在他反倒同意了。

　　“怎么连你也这样。别搞笑了好不好，老娘又不是没人要的老黄瓜，如果我想的话，招招手就有一群人抢着和我双修。我不要是不想，而不是不能！”我有点生气了，我把他当做朋友，不想他用这种方式来可怜我。

　　“那你为什么不想。是因为佛子吗？”

　　我不答话与他对视，目光中透着鄙视。这么多年，他应该是看得最清楚的人了，问出这种话来真的好笑。

　　太叔持眉毛微皱，见我仍执迷不悟，放了狠话:“你干不干净，他也许根本不在乎。”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知道我最怕什么，说出来的话一针见血。我虽然也有这样的想法，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大声说:“你不懂！他在不在乎无所谓，是我在乎！”

　　我说谎。我根本不是贞洁烈女，我之所以坚守自己，是怕訾琮拒绝我的理由是嫌我脏。

　　一想到他可能会平平淡淡的说:“因为你脏。”我就难过得掉眼泪，好多次我做梦梦到这个场景，醒来枕头都是湿的。

　　太叔持不管我的狡辩，直接戳穿我的伪装:“他在不在乎，你去问就知道。”

　　“不关你的事！秃驴！”我听不得这样的大实话，气急败坏地骂他。

　　我哪里不知道还能问他。问题是我不敢。我怕得到的答案是我这五百年都是一厢情愿自我感动，他根本不在乎我是某某宗的妖女还是良家少女，我是一棵树也好一颗石头也好，在他眼中都没有任何区别。

　　我害怕……

　　和戳破我美梦的太叔持不欢而散，我到星机阁转了一圈，回来后想想还是觉得应该接受朋友的建议。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死了，死前不得到一个答案都不能安息。

　　于是我不再逃避，从藏经阁的窗口跳进了屋，轻飘飘落在地上，我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靠近闭目打坐的訾琮后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来时在心里打好的草稿在见到他时就被撕了个粉碎，我站在他面前，妖娆的姿态都摆不出来了，木讷得像根木桩子。

　　简单来说就是，我怂了。

　　我心里打着退堂鼓，问出来的问题和我真正想问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是这么问的——“你希望我活着，活到送你飞升的时候吗？”

　　这话说完我就后悔，在心里猛抽自己大嘴巴子。活个鬼！我应该装成虚弱的样子，说自己不和他一起双修就要死了，求道长可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么好的表演机会都给我浪费了，还自称妖女，喝…tui！

　　果然，他没有说出我真正想听的话。只是听到我这么问后睁开眼:“朝升暮落，一切自有定数。”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希望我就这么死掉吗？”我头一次感觉自己这么卑微，说话时近乎绝望。

　　他听到我要死了，抬眼与我对视，我说不准那是什么意思，但却第一次在他眼里看见了我的影子。

　　最后他没有回答我，又闭上了眼睛，安静的像一尊佛像。

　　我恍恍惚惚出了门，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难过。我绕着夜里的大自在殿转了几圈，最后转到了寮房，找到太叔持那屋，深更半夜把人晃醒，抓着他的肩膀说:“来！我们来双修！”

　　被拎起来的太叔持眼睛都没睁开，我就开始扒他衣服，迫切的样子就像个老流氓。他任我动手动脚，略带困意的说:“你想通了？他怎么说？”

　　提到“他”，我停下了动作，下意识坐好变正经，“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到他眼睛里映着我的影子，我就突然不想死了，怎么都不想死，哪怕他骂我脏，我也想死乞白赖的活着，陪在他身边。

　　太叔持凤眸挑起，打量我的表情，他初醒时上挑的眼睛堪称艳丽，完全不似白天那般正经。这个时候他一点也不像和尚，说话的语调也不像，“那为什么找我？”

　　我眯起眼睛，有条有理的跟他讲:“人要讲道德，我不能乱坑其他人。”

　　所以就逮住太叔持一个使劲坑，反正这么多年他都习惯了。

　　“你那小剑修呢？拿他的元阳来得更快吧？”太叔持坐起来，也不拢衣服，衣衫半褪靠在床边。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我舍不得。”我可宝贝他了，遗产都全留给他，希望他好好修炼天天向上，怎么可能对他下手。

　　“……”太叔持这就无语了，认清了自己是工具人的事实。无奈的说:“行吧。”

　　他同意了，我就不客气地扑上去把他吸了个精光。

　　“还是老姘头你对我好，怎么弄都不会涨黑化条。”他对我没有任何独占欲，在一起修炼也不用担心他把我囚禁起来。我觉得这就是我们俩是纯友谊的证明。

　　毕竟真正的爱怎么可能没有独占欲嘛。

　　有了小伙伴和我一起双修，我终于顺利突破金丹期大圆满，步入元婴初期，寿命多得五十年。

　　有了这五十年可苟，我又颓废了，又每天不思进取地跑去訾琮跟前窝着。他像往常一样在蒲团上盘腿打坐，闭着眼眉目娴静。我就盯着他的脸冥思苦想。

　　我喜欢他……我喜欢他什么呢？喜欢他不理我？喜欢他不说话？我图啥？

　　想来想去，我得出了结论，我喜欢他的脸，馋他身子。

　　这个结论很某某宗，继承了某某宗一贯的风格，都是不要脸的颜狗。

　　想通后，我没头没脑的感叹一句:“上辈子我一定是佛堂里的锦毛鼠。”

　　“为何？”一向把我视为无物的訾琮突然开口问。

　　！！！他理我了理我了！

　　太出乎意料了，我被吓得一抖，紧张到有些结巴的说:“因、因为……在佛祖面前偷油吃……”

　　我回答完，小心翼翼地去看他的表情，想知道他对我的回答满不满意。可等我看过去，就发现他还是往日清净的模样，好像刚刚问话的人不是他。我甚至要怀疑刚刚有人说话是我的错觉。

　　可是后来我发现不是，因为后来我有时候坐在房梁上自言自语，他偶尔会突然出声搭理我一下。

　　随着他大乘期圆满，飞升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越来越近，他搭理我的时候就越来越多，后来甚至到了只要我开口他就一定会回复的程度。

　　我明显能感到他的态度有所松动，但这也令我不安。于是我鼓足勇气问他:“訾琮，你是不是把我当做心魔了？”

　　这一回，已经会回复我的訾琮没有出声。

　　他的沉默印证了这一点，他就是把我当做心魔了，还是实体化的心魔。我猜测他的心理变化，觉得他是境界又高了，不想斩心魔也不想无视她，而是想和内心的心魔好好相处。

　　仗着这一点，我大着胆子问:“你打算正视自己内心的欲望？”

　　他不说话，看着我的眼睛没有闭上也没有移开视线，正说明了他的态度。

　　被他看着，我全身都发麻，很想软倒在他怀里。这么想着，我也这么做了，没有骨头似的靠过去，而他竟然没有躲！

　　这么多年的夙愿得偿实现，我又紧张又激动，不太敢把自己的重量全部压过去，只敢压一半，若即若离的缠着，试着伸手去摸他的脸。

　　也没有躲开！我偷偷咽了口口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趴在他盘膝而坐的腿上，我斜仰起身，手顺势从他的下颚顺着颈沟一路摸下去，用食指勾开他赤金色的袈裟，探过脑袋用鼻尖和嘴唇摩挲他的锁骨。

　　空出的手绕过颈畔，沿着后颈的脊椎线，从上至下将衣衫剥去。

　　整个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他没有反抗，虽然一开始很被动，但后面竟然抢过了主动权。

　　“訾琮～”我竭尽全力去缠他，将我在某某宗所学的所有技巧都发挥出来。

　　因为我不知道这次之后还有没有机会，他很可能只是想利用我勘破心魔，尝试之后就不会再理我了。所以我要全力以赴，争取做一味媚药，一次过后让他上瘾。

　　抱着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的念头，我理解了“抵死缠绵”的真正意义。哪怕最后结束了我也不想让他走，硬是要他留在我的身体里才肯入眠。

　　幸运的是，这一次不是最后一次，因为他埋在我体内，苏醒后他又压住了我，把我弄醒了。

　　元婴期和大乘期果然不是一个量级的，我也是靠某某宗的功法才能撑住，即使如此，到最后我也动不了了，腰也扭不起来了。

　　蛇蝎美人变成死僵的蛇蝎美人，毫无平日修炼后游刃有余的从容。

　　还好，即使是死僵的蛇蝎美人，也成功将头次开荤的佛子迷住了。正如同我希望的那样，他上瘾了。

　　他带我去山巅的桃花林，带我去禁地泡温泉，给我讲经，给我做素宴。

　　眨眼之间，曾经不苟言笑的佛子变了，他被我亲手拉下了佛龛，入了凡世。

　　我像入坠梦中，过了半个月才反应过来——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