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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宫柳野柳 ...

  •   回宫之后,女皇一直在惦念那个被匆匆打断的吻。乃至茶饭不思,辗转反侧。
      时不时对着满头雾水的驸马国尉佯嗔一眼,高深莫测的样子。
      岑杙琢磨了一宿,也没弄明白她这是何意啊?
      次日陪她游湖的时候,几次瞥见女皇陛下对着湖边早已看厌的绿柳,顾盼流连,青眼相加。她那迟钝的脑回路登时转过弯来,扶着树干差点笑倒。

      到了傍晚,把清浊打发给奶娘。她诚恳地邀请女皇陛下去湖边遛马。
      当然,两人是共乘一骑。
      女皇还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似的,扫了湖边一眼,诧异问:“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你说呢?当然都被我打发了。”岑杙笑得特别坦然。
      “做什么要打发他们?”
      岑杙下巴轻轻戳在她肩窝里,朝她耳朵里吹气,“这样就没人打扰女皇陛下的雅兴了啊?”
      李靖梣歪头躲开她的搅扰,好像要跟她划开界限似的,“我几时有过这样的雅兴?你有这个揣测君意的闲功夫,不如去陪清浊睡觉了。”

      岑杙撇撇嘴,“好好好,是我无端揣测,误会你了。那你能赏个脸,陪我专心游湖吗?”
      这才没话说了。
      真是,非得让人承认是巴结她才肯。

      终于到了柳荫下,眼看马头就要撞上前面的柳枝了,女皇陛下似乎想出言提醒这揽辔之人,但为时已晚。
      随着簌簌簌簌的几声抚柳之音,那浓密的柳条就像垂帘一样被人拨开,又从后关上。这时,才听见拽缰的动静,马儿就在这浓密的柳丛中停了下来。
      摆明是故意的。

      本来天色已经有些微蓝了,经这柳荫的过滤,登时便暗了下来。只能在狭窄的柳隙里,偶尔掠进一丝薄暮天光。
      “……”
      “马儿乖哦,千万别动。”
      岑杙凑到她脸前来,笑语吟吟道:“本来呢,我想在宫里找一处那样委身于地的密荫,但没办法,宫里的老花匠们都太尽心了,把这柳枝修剪得条直理顺。难得见燕尾湖旁那种无人照管的野柳。好在,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宫柳不肯委身下顿,咱们只好往上高就了。”
      她说得振振有词,女皇陛下闻言却好似烫了耳朵,什么野柳,什么宫柳,她竟也好意思说出口。
      “还不快转过身来,不然我就挠你蝴蝶谷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反正现在又没有旁人。”
      “……”

      女皇还是很忌惮她这挠痒痒威胁的,被迫地抬起一条腿,在她面前艰难地扭转过身来。正好跨坐在了她的腿上,岑杙为了让她坐的舒服一点,就把两条腿往里抬了抬,两手自然地拦着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而女皇坐在她身上,自然比她高了一截,不得不两手圈住她的脖颈,与那狡黠的目光面对了面。
      “姑娘,这回没有风了,就算有风也不会有人看见,还要继续辗转反侧吗?”
      李靖梣就是这样,不做的时候就端着,一旦豁出去了,就什么都敢做了。
      当下毫不犹豫地咬住她的唇,将当日那未竟的深吻重新拾起。她的唇有点蛮横,还有点霸道,但是小舌的侵犯动作又很弱小,引得中途驸马国尉抖着肩膀笑。掐了她蛮腰一下,终于引得她专注起来,接过这场吻的主导权,将灵舌探入,刮掠着她口齿的沁香,逼着她把防线全部打开。颤抖的轻音哼出。探索够了,又把她的小舌引导出来,裹在细腻的柔齿间,翻来覆去地咂摸品尝。柳荫里传来咯咯的笑声,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借由唇舌的交舞自然流出。
      原本好像只是为了补上那日风掀柳帘后受惊的遗憾,此刻又好像被赋予了全新的乐趣。柔软的细柳轻抚在背上,带给身体一种舒适而又适可而止的痒。绵风也不愿缺席,顺着柳隙钻营进来,带出簌簌的悦音。和着湖面绿波轻柔的跌宕,好像有人在拨动春回大地的琴弦。
      那笑声停了停,带着一点蛊惑的邀约,“既然是重温,不如,连过去一起重温了吧?”
      “什么?”
      女皇还没反应过来,她便轻轻磕下马腹,在夜幕降临时快马轻蹄地往另一个肇事点疾奔而去。留下解意的女皇惊悉她的诡计后,一口咬在她脖颈时,那串更放肆的笑音。

      从马上下来时,女皇陛下便如那委地的野柳,腰肢酸软,恨不随东风倒去。
      但驸马国尉好死不死在她耳边来了一句:“比上次表现得好,没有晕过去。”为了还回这句话,女皇陛下整整养精蓄锐了三天,磨刀霍霍了三天,终于在第四日故意把驸马灌醉后,给自己讨了个公道。尽管驸马嘴上说着不公平,事后回味起来,竟又把女皇臊了个满脸通红。怎么感觉好像还是自己吃亏?
      岑杙大笑,宠她一百遍也觉得不够。

      燕雀湖踏青之后,小皇太女就日日嚷着要再去湖边放风筝。女皇担心把她的性子玩野了,开始盘算着在朝中给她寻找师父。

      “你觉得谁合适?顾冕身为内阁首府,虽然合适,但政务繁重。你师兄江逸亭,为人耿直,但缺少一点变通。赵辰么,性格刚猛,这些年又多了些韧性,但在朝中得罪的人太多,恐不得人心。付敏政御下过严,有失宽和,郑居廉么又太老实了,太缺乏主见。倒是华金鹏,足智多谋,又沉稳大气,是个合适的人选。但我又担心他太圆滑了,不能磨炼清浊的韧性。”

      岑杙听她讲的一大串人名,都是现今朝中的中坚力量,其中还有她自己的“朋党”,多少有点避嫌,“这种事情,不一定非要在朝中找啊。玉瑞那么多博学大儒,黄老之才,还怕给清浊找不到师父?”

      李靖梣:“要是你师父玄喑大师还在就好了。以他的学识,一定会将清浊教导成一代明君。”

      正在此时,岑杙一骨碌爬起来,“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个人选。”
      “谁?”李靖梣好奇。
      “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来。”

      岑杙趿拉着鞋子去了自己的书房,翻箱倒柜一阵,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东西,将其摆在了女皇陛下面前。
      李靖梣打开她的小盒子,发现了那张刻着牡丹印的信纸,也叫“有求必应”纸,权威堪比她的圣旨,乃是李氏皇族最负盛名的老祖宗所留。如遇急事,可持此印,往她那求救。

      “我这还有一张空白的愿望,从来没用过。”她挑挑眉,暗示的人选呼之欲出。

      熟料李靖梣却一口拒绝,“老祖宗已经为玉瑞操心半生,我又怎忍心再让她出山操劳?不可以。”
      岑杙不以为然,“不试试怎么知道可不可以?”

      李靖梣又摇了摇头,“她住在西北大蛮山,距京城何止万里之遥,根本没有时间去找。何况她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也是希望我们不要再去打扰她。”

      岑杙:“未必吧,我怎么觉得她似乎还想听我弹曲?”
      李靖梣:“?”

      “何况,也不用去西北。前段时间,我去归云钱庄兑银子,和那资深的掌柜聊了聊。得知夫人现在已经搬回了景阳县百花林。”

      “当真?”
      “当然是真。”岑杙又神神秘秘道:“而且你知道这个消息的价值吗?夫人一向不许旁人透露她的行迹,但这次却透过掌柜的口轻易告诉了我,这不就是变相让我们去找她的意思吗?”

      李靖梣顿觉有道理,可旬又迟疑:“现在朝中基本无大事,她为什么忽然让我们去找她呢?”

      岑杙道:“我也不清楚,也许,是因为清浊。”
      李靖梣:“何解?”

      岑杙:“你想啊,清浊是夫人送给我们的礼物,这礼物总得有售后吧,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其它的物件,送完就拉倒了。时隔多年,她总得看看小家伙长成什么样了?有没有长坏了,好来修一修。换做是你,难道你不关心吗?”

      听着她这谬论,李靖梣只觉荒谬绝伦,“你才长坏了,需要修一修。”

      岑杙也不恼,继续献策:“要不就是她自己的私事,不便与外人讲。也许,她现在很需要我们的帮助呢?”

      此言正中女皇下怀,如拨开云雾见曙光。

      当场拍板道:“你说得对,老祖宗有难,晚辈不能不帮。那就明日,不……后日,不,不行,这个月应该都没什么时间。那就等下个月,我们带清浊一起去江南拜访百花林。”

      诸事议定,四月初五。女皇陛下便以去栖霞寺为先帝先后祈福为名,将国事委任给了顾冕、江逸亭、赵辰、华金鹏、郑居廉等忠心耿耿的内阁,而将京城军防委任给了暮云种、海枝安、娄满冠、姜小庄等信得过的忠臣良将,轻装简从带着驸马国尉和小皇太女前往景阳县百花林,探望老祖宗。

      清浊自记事以来,还是头一次出远门,兴奋地趴在车窗边上,对着路过的山川大树叽叽咕咕。

      岑杙帮她掀着窗帘,指着对面那条江说:“瞧,那就是瑞江,你知道娘亲为什么给你取名字叫清浊吗?”
      小皇太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知道,因为爹爹有个名字叫花卿(清),还有个名字叫秦浊(浊)。”

      岑杙笑着亲了她一下,“没错,不过这只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哟!因为‘清’代表瑞江,‘浊’代表浊河,合起来就是清浊。瑞江和浊河都是玉瑞的命脉,养活了无数的老公公老婆婆小哥哥和小姐姐。当年你娘亲就是在瑞江上答应嫁给我的哟。后来就有了你。”
      女皇一面看一封奏折,一面听她们两个呱呱呱,嘴角不自觉泛起笑意。

      “真的吗?”小皇太女扑过来,女皇忙接她到怀里,“是啊,当年有人不听话,自己一个人跑到了浊河边上,清浊可不要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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