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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   在梦里,看见自己抱着兮月的尸体哭,我顿觉心口堵塞,眼瞎耳聋。醒来后,摸了一把脸,泪还是温热的,再触摸已如死水的心,忍不了又是一场暴哭。我多希望就这样哭着哭着就死去了,无知无觉的,不必费心找一处悬崖来轻生,也不必找一根麻绳去了结愁恨。
      是的,正如你所看到的一样,我是一个了无生趣的30岁老太太。也许你会问,三十岁怎么能叫老太太呢?但是,我已不能再称作年轻,不管是身体或是年龄。但若是唐兮月还活着,我愿意让她叫我“小姐姐”,真的,我愿意,愿意再为她而妆扮得漂漂亮亮的,愿意再相信许多物是人非,愿意,非常愿意为她做一切她的热爱,哪怕与死有关。可是,人死了就是死了,任凭你万般怀恋,生命就是没办法重来,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这个事实,但却得装傻充愣怀揣糊涂瞒骗自己。我不想有一天连我也落了世俗的圈套,笃信唐兮月已死的这个消息,那样的话,余下的日子要怎么度过?
      唐兮月问过我:倘有一天她死了,我要怎么办。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死去”,这是我的回答。
      事实却是这样不令人感动肺腑!唐兮月死时,嘱托我要将我们的故事写了当做“丑闻”当作奇传,故而我又独自苟活了两年零三个月四十五天。我每天都在回忆里度过,灵感不断,我屡次抽丝剥茧、增删篡改,终于完成了兮月的遗愿。我将我们短暂的一生所经历的狂风暴雨都写在了这本名为《zoe》的小册子里,只等有缘人、负心人、痴汉子、癫女人来读,哪怕是批判、侮辱,都毫不在乎,因为作为主角的我们早已约赴黄泉,无暇理会纷乱咒骂或是钦佩。
      可是在这之前,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我想死后,能将骨灰同月儿溶在一起,然后将我们洒在江河湖海里或者葬在天山冰雪上,总之不要放在殡仪馆,那里众鬼难驯,阴阳怪气,不适合月儿清静的性格,也不要葬在荒郊野外,那里孤魂飘飘,我不能忍受月儿日后成为其中的一员,她仙气灵动,何必与鬼缠绕。如果将我们洒在江河湖海里,虽得了自由却要相互分散,何况我孤寡一人,无大无小,谁能来替我将我俩骨灰抛洒?我绝不会去求张光继或是别的什么人,不管是出于私心或者为了月儿,也许是为了尊严吧,说来谁信,像我这样卑贱如尘的人,却也拥有那如钻石一样昂贵的自尊,这是月儿赐我的,千万也不抛弃。思来想去,就只有葬在天山冰雪上最为适合,那里人迹罕至,清幽绝闭,谁也不会来打扰我们,直到海枯石烂、天穿地漏!
      打定主意,我对镜整理了一番仪容。天知道,吓到了我自己的竟是我的苍老,才三十岁的我,说是六十岁一点也不夸张,一脸的老态与痕迹,头发都化为了苍白,就徒留了一口白牙证明我曾轻年过,我无所谓。但我害怕到了阴冥或是天堂,唐兮月看见我的这幅模样,会忍不住哭泣,然而我不愿看到她流一滴眼泪,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已是笑少哭多,我不愿到了阴冥或是天堂,她都还是凄凄潸潸的样子,而且还是为了我。
      我就这样怀着春风拂揽的愉悦心情登上了天山之巅,我应该庆幸我还有力气跋山涉水,达到这一处月儿梦寐以求的栖宿地,我在准备好的木板上写下“唐兮月张小玉合葬之墓”,款款褪下登山服,露出唐兮月第一次为我买的裙子,尽管它已略显破旧,但依然如初亮丽,而后吞下一整瓶安眠药。就这样,两个曾经年轻鲜活的生命于这片雪山上终止。也许百年之后,能有人读懂我写的书,怀着好奇心来到这片雪山,看见我留下的碑文,笑着喟叹这世界上竟有这样凄美的爱恋,又或许始终无人来访这片冰冷的雪山,所以我们的恋爱只能同这片雪山长眠。
      这始终是题外之话,我终于遂了要与唐兮月永不分离的愿望才是主题。
      你知道的,如果可以笑着生活,谁愿终日愁云惨淡,但可惜的是,在一切都于事无补的时候,唯有死亡才是最有力的控诉,无论是面对罪恶、流言、伦理,一切的一切。

      我叫张小玉,不是一个表情丰富的人,言语少而寡,当唐兮月在课堂上对着老师如是说,我的内心翻腾奔涌面子上却不动声色。是的,我是一个骨子里冰冷的人。拥有热情有什么好,能融化卑贱的出身吗?能换取对等的怜爱吗?我不需要热情这种东西。
      当然了,如坚冰的我没获得过爱情,如同从没得到过亲情一样,我不甚在乎!我早早的规划了人生要做的三件事,第一样就是读完大学,这第二样事就是全世界漂泊,第三样暂缺。做这些事没有什么特别意义,只是打发光阴罢了。或许这就是我的一生吧!不心甘又能怎样,出身决定了一切,有些人,注定悲剧,可我还是想谱一首人定胜天的欢歌去哀悼,哪怕是因此献出生命,也绝不在乎。
      特别讨厌别人用探究的眼神直视我,那种感觉使我想起张光继那凌厉的目光,让我毫无招架还手的勇气,只能默默的怀着阴森森的心思憎恨这个不算父亲的父亲。这第二十年,偏偏有了一人怀着复杂的眼神看我,哼!无非对我的故事感兴趣罢了,否则我又有什么焦点呢?人心总是这样的。
      下午课终于结束了,我照常提着书包用一种惯有的懒惰步伐趿出了教室。从教室回到寝室的路上,有一处我最喜欢的风景,它并不是什么令人过目不忘胜景,不过是拥有同我一样的孤僻,清幽而已,但是在我看来,这风景是我的挚友,我满腹的伤心旧故事,总是对它诉说,它也真是个能保守秘密的好伙伴,不同于那些人类一样,总是怀着十足的好奇心去挖掘别人的伤痛来满足自个儿变态的怪癖,所以对它竟付诸了完全的信任,要知道,我还从没有相信过任何人呢!可是却莫名地把一切的旧故事讲给了它。
      最近空气真是让人窒息!我总是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窥探着我,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好不难受,但是你又不能逃避,又没办法去与之对视,就只能装得默默无知的样子任其用一种躲躲闪闪的眼神将你凌迟。可以坦白的说,我不怕男生们那种赤裸裸的观摩眼神,因为我明白他们眼神蕴含的罪恶意义。无由的,我对这种目的不清析的眼神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它令我想起一件我的往事。我很害怕。
      是的,我有不止一点点的神经衰弱,除非我自动忽略掉别人的一切,否则哪怕即使是一丝一缕的微风拂动,也能在我平静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眼神持续了将尽一个月,而我只能惶恐不安的将其承载了一个月。我每天都感到烦闷不堪,只得日日跑去我的私人静地挥洒情绪。只要一闭上眼,脑袋就自动将那些我忘却已久的前尘往事播放出来,一遍又一遍,直到我头痛欲裂、泪流满面,而这一切,都是来源于那个令

      我和唐兮月一前一后,拖着影子在初升的月光下行走,我又隐隐感到她那无法解读的眼神如剑气萦绕着我。我突然快走几步顿住、转身、抬手,果不其然!她撞了上来,我抬起的手立即将她阻隔在一臂之外。
      “我们还是并排着走吧,你在身后我觉得不是很放松。”
      “好啊!”唐兮月露出了愉快的笑声。
      很快,就来到我的住所。这是一处旧庭院,到处泛滥着陈旧的气息,如同我的经历一样,唯一有点生意的是花坛里的那两束花,总是红红火火的盛开着,也许是开得太过放肆的原因,总让我去幻想着它荼蘼的样子,但它似乎不为所动,倒连带着它周边的草啊苗啊,都被映得红光满面!其实我知道这个中的缘故,只是不道破而已。
      “你怎么回来晚了?今天”,白姨问到。
      “路上有点事情耽搁了,你不用管我,去睡觉吧!哦,对了,这是我的同学,她今晚上不回家,麻烦你找个房间让她住一晚上,再找几件衣服给她换上。”
      “我想你应该将你母亲的遗言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你敢公然带女孩子来过夜了?还是这样行为浅荡的女孩!你叫她走吧,我不收留。”白姨气氛的说出口。
      我看了看唐兮月,发现她脸色苍白,嘴唇在噏动着,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我猜她很想解释原委,只是羞于自尊又或者在痛骂白姨与那些流氓,不管怎么样,是我把她变得这样可怜。所以我逆着白姨的怒气拉着唐兮月进了家门,径直去了我的房间。
      “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我去拿衣服给你换上。”说完后并不理她,关上门就下楼去了。
      我去母亲以前的房间拿了生前她最爱穿的白色连衣裙回来路过客厅的时候,看见白姨在盯着母亲的照片看,我突然鼻头发酸,想到母亲死时嘱咐我千万要听从白姨的劝告,因为这世界上只有她能对我好了。想到这些,我轻轻的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背,弱弱的说了一句:“就一次,就好了”。
      白姨缓缓的回转身来,说道:值得你拿你妈妈的衣服去求取吗?
      “我只是好想再亲眼看看母亲穿上这袭白裙的样子,我很想她,但是她又不常常来我的梦里,她是不是不爱我了?”
      “不是的,她只是想让你变得更坚强才不见你的,你别胡思乱想,上去吧!你的同学在等你。”
      我站在房门口,平复了心情,推门而入,只见唐兮月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墙上母亲的照片看,连我进来也未察觉,我轻咳了一声,见她依旧没反应,就放开了声音讲道:这是我妈妈的衣服,你可不可以穿上给我看看?
      她似乎没听懂我的意思,先哦了一声后随即又改口问道:我同你妈妈真的很像吗?
      我默默不语。
      她又说:我只是怕我穿出来不好看,白白地玷污了你妈妈在你心中的印象。你大意给我一件衣服就够了,不好吗?
      “我出去了,你赶紧换吧!”我烦恼的说。其实扪心自问,我今天带她回来的私心,我相信她也心知肚明。
      正独自发愣的我听到她说了一句:进来吧!我竟然有些紧张,是因为妈妈吗?不管怎样,当我看到她着那一袭的白色对着我倩倩款款的笑时,我的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那一刻是那样的漫长,我的脑海里千百遍的在回放母亲在疯人院的挣扎、叫喊以及那绝望的眼神……
      “突然有一只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我竟把它当成了那分离我与母亲的魔爪,使了十分的力气去拽住”。
      “你轻一点!我也不想破坏你妈妈的形象,只怪你不听我的忠告。”
      闻此言我终于是清醒了,尴尬的放开了她的手,定了定心神后说道:谢谢你!让我满足了心愿,说完直愣愣的看着她,其实细看来她与妈妈有诸多的不同,她的脸型没有母亲的柔和,看起来像绘画时的粗线条,直直的,凭添了许多的青涩,但不知怎么的,她的气质很同母亲的一样,都是那种柔柔晕晕的光线感。这也许就是她能轻易激起我情绪的原因吧,这或许也是那几个小流氓失控的原因吧,天生丽质真是一件令人不知如何评价的事情!可是我伤害了她,要怎么弥补才好?罢了,何必弥补,日后也定然没有瓜葛。
      “你一直盯着我看不累吗?”
      她可能忌怕我再紧捏她的手,远远的退到墙边才高声发问。我垂下了眼帘说道:还是好多谢你,你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正欲走出房间时,听到她叫我的名字:张小玉,你过来,我有东西要送给你。我回转身,见她拿着一样墨绿色的吊坠走了过来。
      她伸出手,吊坠在空气里飘来飘去,线却稳稳的绕在了她的手上。
      “为什么,我的眼神透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狐疑,连猪都看得懂我不想接她的礼物。”她直接拉出我的手,再将她手上的线缠了过来,一切就是那么勉强也是那么顺理成章。我没有扔掉,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我是不擅长交际的,但是按我一贯的方式,我是不会接受别人的馈赠的,正两头为难的当头。
      唐兮月说道:这个小礼物是我今天特意去挑来明天送你的,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所以打算今晚给你,就当是我谢谢你今天的救命之恩吧,你一定要收下。以后,我就是你的好朋友。你有什么烦恼就告诉我,不用再孤独的对着桃林述说了……
      “你说什么?什么桃林!”我突然粗暴的打断了她,你听到了什么?你都知道了?你说!我一刻也控制不住的惊怕。
      “你别紧张,我绝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不告诉任何一个人你的事情。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你手里的礼物就是见证,真的,你相信我”。
      “说吧,为什么会对我这样好奇?连桃林都跟去了,别告诉我是巧合,我不会相信的,谁无缘无故会去那里,去一个潮湿而又没有任何景致的偏僻角落”。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无意冒犯你的隐私的,那天我去哪里纯属一个意外,我本来是打算去那写生的,你一上来就开始哭泣,我没敢出声,结果就……”
      “你不必再说了,我打断了她,天一亮你就走吧!我不想同你多说话。我走过去掰开了她的手,将吊坠放入她的掌中复又合上。我不会和你做朋友的,你别妄图来同情我、可怜我。
      “你相信我吧!我好诚实的想与你变成朋友的,你为什么不肯相信别人的真诚呢?”
      “你休想!我不会同任何人结为友人的,你不必费心思了”。我转身。
      “你这样自我封闭,怎么能了解拥有朋友的快乐呢?”她怕我走了所以急切的说道。
      我语气悲怆的在心里叹道:怜悯也是一种伤害,我害怕有一天成为祥林嫂那样的可悲人物,破旧的故事没有人再愿意来听,一幅凄惨的样子!
      就疾步走出了房间。

      人的本能就是这样奇怪。当你的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突然间被别人得知,你的第一反应可能会是杀人灭口,这就是本能的邪恶力量。
      而我只能本能的避着唐兮月,尽管我对她是又恨又怕,却也不敢过分表露出来,大约是害怕激怒了她,她会做出我不愿看到的事吧,所以回视她的目光时,竟多了几分缓和。
      以前的我,一直是一个人同母亲生活,母亲是一个沉默的人,总是满腹心事的样子,后来也同我的父亲住过一段时间,但是他对我似乎很不喜欢,再后来,就同白姨住了,白姨对我很好,关心我、照顾我,却也对我严厉有加。这样辗转折腾,再加上当中发生了许多僭越我年龄范围能承受的事情,终于造成了我孤僻冷漠的性格,还有那该死的神经衰弱,令我极端敏感,只能以一种自我保护的警惕去待人。我想:这也许就是自闭吧!我宁愿闷在心里也决计不说与别人听。
      所以每当唐兮月笑着向我示好,总会令我手足无措,我不知道怎样去面对她或者回应她,我只能在心里揣测猜度,脸上却没有任何色采。我还没有与人打过交道呢,从前认识的人,他们都很坏,每一个都是要束缚詹之灵的妖魔,他们将她捆绑、给她打针、逼她吃药,每一次都弄得詹之灵一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我很心痛!
      在这世界上,我不确信还有没有人真心对我好,除了母亲和白姨,其余同我有过交流的人无不向我展示了他们甚为丑恶的一面,包括我的亲生父亲张光继,他也当着我的面撕下了伪善的外衣,总是这样的无一例外因而我也变得邪恶与无动于衷。
      而当终于有一个人来拯救我的孤独,我却已经同孤独互为一体了,可能永不再需要陪伴,但是我还是想体会体会众人狂欢是什么感觉,会不会也能治愈失眠?会不会从此成为快活神仙?会不会也能同生共死、贵贱不分?所以为此新的尝试,我愿意唐兮月坐在我面前吃饭,对着我哼歌,接受那个小吊坠。
      唐兮月将她的朋友们一一介绍给我,其中包括爱笑的小黑,话多的秃子,其实秃子并不是没有头发,相反她的青青发丝倒是很茂密,听唐兮月说:是因为秃子第一次烫头遇上也是第一次为人烫头的烫头师傅,结果就炸成了爆米花,秃子感觉没脸见人,索性推了个光头,结果“秃子”这个绰号再也没甩掉,我听得忍俊不禁,转头看向可怜的秃子,但只见她一脸的无所谓,我顿觉自惭形愧,若按我的习性,是没法忍受别人这样丑陋的称呼我的。
      唐兮月还有一个最铁的好朋友,叫周婷儿,她是一个同我一样不爱说话的人,只不过她是不想说,而我是拒绝说话,或许是性格相似的缘故,我总觉得以前见过她。
      当然了,最值得介绍的是唐兮月的男朋友,他叫龙洋城,是浙江人,看起来有些文绉绉的,其实说起话来处处含刺,做人也挺较真的,完全没有书生气。这样说来,倒觉得他有些配不上唐兮月,不过一码归一码,他对唐兮月是真心让人觉得好的,也对我挺客气,不过我向来面部僵硬,几乎没有对他笑过,他估计听唐兮月描述过我的孤僻,所以也没太在意,仍然客气如初。
      同她们度过一段说来乏味的日子后,我告诉唐兮月:“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宁愿一个人待着,也不要同一群没有共鸣的人厮守在一起,”
      唐兮月刷的一下就掉了泪下来,说道:你再等等看不好吗?我们一定能叫你开心的,你再等等好吗?
      “开不开心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因为开心与不开心对我来说是没有区别的,你没听人说太高兴了就要哭吗?那我又何必勉强自己去追求快乐,最终都是一场死亡的悲剧”。
      “不,你不懂,你没有认真的快乐过,你之所以这样认为是缘于你沉没在哀伤里太久了。开心与不开心怎么会一样呢?开心了你会觉得周身放松,像骆驼终于走出了漫长的沙漠一样,像疲惫的驴终于可以不用拉磨了一样,不开心了你会觉得压力山大,喘不过气,就好像水仙花失去水的滋润枯奄了,这两种感觉怎么会一样呢?”
      “无所谓!反正我就是不想再同你们在一起了,谢谢你的好意,还请你保守我的秘密。”我有些淡漠的说了出口。
      “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勉强你,但是我也想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还没同别人说起过呢,只是因为无意间窃听了你的秘密,造成了你的负担,就让我也用我的秘密来弥补你吧!”
      “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我也无需你的弥补,我只是不想与你们在一起而已,……,我急切的解释道,但是唐兮月似乎无动于衷,仍旧毋自在说着,我不知道是否要离开,只能愣在那里听她说着,说着“她曾经的弟弟”。
      他叫唐启灵,名字是父亲起的,寄意为“灵感启蒙”,希望他永远文思泉涌、风度翩翩,却不料后来他变得顽劣无比,从不学习、不修边幅、野马无羁,然而那时他才十七岁,却几乎是无恶不作,各种恶趣味的事件总缺不了他的身影,打架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他的父母(也就是唐兮月的爸爸妈妈)为他操碎了心,但似乎没有什么好转,终于他被学校开除,成了各式老师教育学生的案例。唐兮月对他总是不理不睬,也许她是讨厌他的弟弟的,是他的顽劣导致了父母将所有的希望全放在了唐兮月的身上,也是他的叛逆增多了父亲母亲的白发,总之唐兮月鲜少同他讲话。
      唐启灵(唐兮月的弟弟)退学回家后无所事事,他的父母也似乎是对他死了心肠,不再管他,故而他越发显得骄纵,无法无天。他父亲几乎不用嘴同他说话,动辄痛打,他母亲老是念叨着他若是及他姐姐一半懂事就好了。还没有半个月,就死于一场斗殴事件,好像梦一样,前几日还让你咬牙切齿的恨,却走的这样突然又情理之中。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没有流多少眼泪,整理好旧衣物就准备火化了,却发现他写下了一封这样的信,
      爸!妈!姐!对不起了,为你们带来这么多的苦恼,麻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的恶魔,或许是我天性如此,或许又是我咎由自取,或许是你们根本不愿了解而导致的,但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是一个没有意义的人了,以后若横尸街头,还希望爸爸妈妈不要太过伤心。最后再叫您们一遍,爸爸,妈妈,祝愿您二老健康长寿!
      还有唐兮月,不要叫爸妈失望,我也相信你不会叫他们失望的,你从来都是那么无所不能,定不会叫人失望的,是吧?姐!
      唐兮月由哭转笑的看向了我,缓缓说道:“这就是我的秘密,是不是没有你的精彩?我不在乎你把它告诉别人,真的,因为我觉得你同我弟弟好像,那种脾气,那种不驯的气质,可恨又好可怜!如果你愿意,我真的愿意做你一生的姐姐,关心你、了解你、包容你,不让你再饱受纠结、痛苦、自闭的无奈,张小玉,你愿意成全我吗?”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一息间凝固了一样,连灯光都暗了下来,我只听到自己紊乱无章的心跳声,脑袋完全是一片空白。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我才缓缓的出声问到:你是认真的吗?唐兮月。
      她殷切的点了点头,道了声“嗯”。
      “即使我的妈妈是同性恋,你也义无反顾的要照顾我吗?你也不辨亲疏的把我当作你的弟弟来施展你欲诉无路的亲情吗?即使因为结识我这样的人而被嘲笑也在所不惜吗?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的答案”。
      但唐兮月目瞪口呆的反应彻底激怒了我,尤其是那一脸的惊讶和呆滞更是将我的自卑打得无处藏身。我突然就泪雨滂沱,像夏天的瓢泼大雨一样,撕心裂肺。
      “我以为你会同她们有所不同,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差别嘛!都一路殷切着要与我作好朋友,愿意对我倾诉秘密,说什么要一辈子勿相忘,天知道都是为了赚取我的信任,获悉我的秘密去满足丑恶的好奇心。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好奇我的身世、绯闻、性向,我都会毫无隐瞒的告诉你的,为什么要拐弯抹角来打同情牌呢?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我差点就要相信了,差点就要相信你真是上帝派来的天使了,派来爱惜我的天使”。
      我一口气说了这一串气愤之言,然后面色泛红的看向了她,她依旧没有什么表示,反而垂下了眼帘避开了我审视的目光。真叫我好不伤心!
      “既然这样,那你走吧!你还是走吧!”我回转身体闭上眼睛,不让眼泪再掉下来。一切安静了很久,我睁开眼睛却发现唐兮月并没有离开,她就站在我的眼前,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着我,我冷视着她的眼睛,心里充满了一种被羞辱的感觉,终于,我经受不了这样惨淡的煎熬,愤慨道:你不走,我走就是了。
      唐兮月兀然地拉住了我的手,柔和地说道:我愿意。
      我却依旧没有停住的意思,她突然加深了力道死拽住我的手,复热烈的说道:“我愿意,依旧愿意同你作朋友,把你当作亲人来热爱,什么都愿意。”
      我没有回头看她,用寒冷的声音说道:来不及了,你休想叫我再相信你。说罢用力扯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听着她在后头叫我的名字:张小玉,你怎么一点机会都不给别人?为什么总是这样敏感脆弱呢?任谁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会吃惊的,你为什么不肯相信那仅仅是惊讶而非嘲笑呢?你为什么要那样武装自己呢?……
      我突然间觉得头晕目眩,心力交瘁,尔而后就一头栽在地上人事不知。
      我在梦里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妈妈在疯人院总是以泪洗面,我问她原因,她总是说她想我的另一个妈妈——徐柔英,我又问她,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去到外面的世界?她长叹一气又一语不发。后来,母亲在疯人院自杀了,在她留下的遗书里我知道了一切。
      原来,母亲曾有一个与她性别相同的爱人,她在母亲的心中宛若天使,简直就是母亲的整个世界。她们爱得如火如荼却又偷偷摸摸,终于有一天她们决定要堂堂正正的面对这份感情,所以母亲将这一切坦诚给了家人听,不管他们如何反对阻挠,母亲始终不改主意,母亲的父亲眼看硬堵不行,就对母亲说他们尊重母亲的选择,但是辛苦了几十载才将母亲拉扯大,母亲就这样一走了之,岂不是太过于无情无义?母亲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再加上也觉得愧对双亲,所以就答应了父亲的提议“同一个叫张光继的男人结婚,生下个一儿半女,来为二老百年之后送终,母亲也没细想就嫁给了这个叫张光继的男人。听人家说,这个男人是母亲的追求者,母亲满心欢喜,以为生下了我,他会对我很好,这样母亲便可无牵无挂的与徐柔英远走高飞了,母亲全程红光满面,以为一切都圆圆满满了!”
      谁料这个张公子最后知道了母亲是txl。母亲以为他会念在往日的情份上宽恕自己,毕竟自己已经怀了他的骨肉。可惜这个张公子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伪君子,更是一个极度残忍的人。他将怀胎六月的母亲关进了疯人院,母亲的爱人也不知被他弄到那里去了。母亲在疯人院生下了我,前前后后无人来照顾自己,包括自己的父母,听说他们也认同张先生的做法,认为母亲是疯子,而我将来可能是下一个疯子,于是他们也打消了‘要我养老送终’的念头,害怕有损风化,颜面扫地。
      母亲逐渐变得疯癫起来,她总是背住我同院里的老男人们打情骂俏,我都知道,我还听见那些老男人说那些肮脏的话,他们总是当着我的面隐晦的说道:叫得挺欢的,怎么会没有感觉呢?都以为我听不懂,实际上我非常明白那种意思。
      母亲忍受不了这种折磨,没有爱人、没有亲情,求死又担心无人照看尚还年幼的我,整日里更加颓废。终于张光继来看了母亲一回,不知说了些什么,反正之后母亲就自杀了,只留下了这些遗书告诉了我真相,并叫我千万不可同女孩子有所纠缠,败坏自家名声。我看着母亲未寒的尸骨与这封冰冷的遗书,哭的呼天抢地。
      后来,我就同张光继走了,但是没多久,就遇见了白姨,听她说她是我母亲顶好的朋友,所以我就将母亲的事告诉了她,她也听得不胜唏嘘,后来我就同她一起住了。张光继对我完全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就连我走了,他也未曾过问半分。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母亲,在我尚且年幼的心里,母亲并没有错,不管是爱上一个女人或是其它原因,甚至我觉得爱上一个女人是一件十分美好纯洁的事,所以我只能是小孩子啊!反正我不爱张光继,尽管他是我的生父。我恨他。
      一转眼,十年又过去了!我已同白姨居住了十年,知道了她也是母亲的追求者,而且是相当爱慕,不过她从不对人说起这种感觉,只是一个人不婚至今。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也没有缘分。但是只要那个人出现了,我想我会一切都听她的,她说做朋友我就只与她做朋友,她说永远在一起那我就不离不弃,我会永远听她的话,顺从她,爱惜她。可惜我对男人或是女人都没有感觉,但是唐兮月呢?是的,唐兮月要怎么对待?我要保持清醒却又身处梦境。
      唐兮月,唐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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