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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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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风!”
随着少女的一声历喝,风中穿梭而至的采风剑击中晚潮剑剑柄与剑身的连接处,发出清脆的碰击声,晚潮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惊住,停滞在空中,只要它欲向前,采风剑就拦截住他的去路。
刚刚Linda告诉她,采风剑已经被她充好电了,只要她唤一声,就能使用。
松松跑到刘子书身边,欲扶起他,“慢着!等,等一下,说不定还有误会。”
松松朝那个矗立的少年苍白无力地解释着,尽管她在Linda给她的视角中看到了刘子书将她推下井的景象,她起初也是动摇的,她有些愤怒于刘子书的自私,但三毛是无辜的,她刚刚看见三毛,原本寒凉的心又渐渐融化。刘子书是三毛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大人固然有错,但孩子是无辜的。虽然不是完全的放过他,但,留给他一些短短的时间,总是好的。
那些时间,松松即便是后悔莫及,也无法得来了。
简却缓步向刘子书走近,他握住剑柄,将悬浮的晚潮剑取下,转而将剑对着松松,他对这个女孩的蒙昧感到生气且好笑,“误会?你可知道他今日害了多少人?你,加上那坛子里的,足足有3个,你可知道人命的可贵?你可知,在别人眼里,那些丧命的人同样也很重要?还是说,因为他可怜,所以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你可知,今日,他便是死,也是死有余辜。”
听着少年越来越激进的语气,松松望了简却一眼,夜里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就是眼睛黑得可怕,让松松不敢再看他。
她又看了看泪流不止的刘子书。
她知道自己必须下定决心,那一时的阻止不过是她的慈悲心在作祟,她不得不承认简却的那番话,但松松狠不下心对一个对世间充满执念的人下手,即使那人已然在庸俗的尘世间腐烂不堪。
“那,能等等吗?子书兄…刘子书,你死前可还有什么话?”松松站了起来,语气逐渐冰凉,同样没去看他,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采风剑,如同刘子书第一次看见松松时,那其实不是不好意思,是愧疚。
在另一个空间里,小风跟她说,她不需要感到愧疚,他本就是罪有应得。
但松松困惑地挠挠脸,问,刘子书心中是有烟火味的,只是为自己的亲人犯了错,不是无故害人的大魔头。
小风又说,小错也是错,那点小错可能会酿成大祸,何况他还杀那么多了人,换句话说,为你自己想想,他想杀了你。
你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想伤害你的人而去动容,这不过是善良的人心中多余的怜悯。
松松陷入了沉思。
——
同时,子卷在井边自尽了。
一颗未成形的珍珠挂在她眼角,像是她那有憾的一生,还没好好度过完,就终结了;又像是她对刘子书的挂念,虽在那一刻戛然停止,但仍未断。
子卷在听到松松问话的时候,用爪在颈上划了一道,虽不重,却致命。
她想着,等她死后,子书便不会再为她杀人了,而且两位少侠不会放过子书的,过不了多久,子书依旧会和她在另一个世界相遇,相伴。
她知晓,如果她还活着,子书会让他们照顾好她这只妖,自己一辈子都活在对子书的思念和愧疚里。
所以她希望子书能把他要说的话更多的是留给他自己和三毛。
即使她听不见那些话了,但她知道子书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说出来的话,必定是很好很好的。
看着倒在地上纹丝不动的子卷,刘子书依旧笑着,他笑着看着三毛,咬了一口肉包子,三毛傻傻地笑了,哥哥吃了他给他留的肉包,这次终于没嫌弃他了。
“请杀了我,放过三毛。”
他吃下了他这辈子最后的晚餐,这是他这么久以来觉得最香甜和丰盛的一顿。
——
刘子书今日陪村民们打了一天渔,什么东西也没吃,累到半宿,回来路上见路上有小摊卖三毛爱吃的糖霜饼,就把身上的钱都拿来给三毛买糖霜饼了。
见三毛吃得不亦乐乎,刘子书心中的疲惫立刻被弟弟那张脏兮兮小脸上的满足给冲刷掉了。
“哥哥,吃你。”三毛舔了舔小嘴,不自觉地砸砸嘴,然后将饼递到刘子书嘴边。
“三毛,你手太脏了,哥不要。”说完,刘子书作出嫌弃的表情。
于是三毛不开心了,一口气将剩下的都吞了。
就这样,刘子书死在晚潮剑下,孤零零的三毛站在死去的哥哥身旁,寒风刮拂过三毛,单薄的衣襟被风紧紧地贴在三毛身上。
他蹲下戳了戳哥哥的脸,发现没有动静,又把自己温暖的背心脱下来,盖在哥哥身上。
“哥哥,你冷。”
这次说对了,可刘子书再也听不见了。
松松再也忍不住了,她心中最柔软的一寸地方被触碰到了,那是亲情的领域,三毛和刘子书以血缘为纽带,共同书写着一幕幕奇迹。
松松无措地蹲下哭泣,盘好的发髻早已凌乱不堪,头发在水里头滚过,全都是湿的,一阵风吹过,感觉脑子里尽灌风进去,好冷。
她不知道她一到这个地方,这里就会发生这么多让她惧怕和难过的事,如果她没来这里就好,那她现在还不知道刘子书这个人,他们也就不会死,三毛也不会从此无依无靠。
她抬头看被月光照耀的少年,他与月亮一般冷淡。
似乎他从没看过刚刚的情景,他好像一直如局外人一般,理智且无情。
见他收起剑,转身便离去,松松赶忙拉住他,眼眶里嵌着泪,力气很大。
小伙子,据官方调整,如今你也才15岁,怎的?热血都被你给送冻尸房冰冻了?这么冷血!
简却见状转头看着松松,启唇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话。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着,都未开口。
……
……
最终她还是松开了简却灰蓝色的衣襟,被她捏得皱皱巴巴的地方染了浅浅的血迹,那是刚刚松松扶刘子书时不小心挨上的。
简却依旧保持沉默,转头毫无留恋地离开了村子。
松松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脑海中一片混沌,攻略对象就这样走了,她也无动于衷。
“主人,他走了,我们的任务就完不成了!不可让他走的。”小风急切的声音传入松松脑内。
松松冰凉的手擦擦眼角的泪,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悲伤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稳住自己摇曳波动的心。
“不怕,不过只是一座长安,城在,人便在。”
咳咳,这破游戏的宣传文案松松费点力气还是记得几句。
有些事强求不得,还不如随缘,有缘总会相见。
松松想着,整个游戏系统都是围绕长安此地发生的奇闻异事,他即使离开,根据游戏的设定,既然如今溪井村副本已经开启,那么接下来不过就是长安城各处逐渐开始浮现妖物,她和简却的缘分早就被系统注定了。
只可惜,有缘无份啊……女主都攻略不到的人,她到底该怎么下手啊!
松松无力望苍天,别说,这儿的天还真挺别致的,这么晚了还有彩虹……不对呀,刚刚没下雨啊,到底是不是啊?
松松没再去关心彩虹不彩虹,她朝呆滞的小人儿步步接近,她俯身摸了摸三毛的头,三毛看向她,眼里带着善意。
她到底是第一天来这儿,刚刚的一切于松松而言就如一场白驹过隙的梦,现在的她心里没有方向,只记得方才那个失去亲人而变得孤苦无依的孩子。
根据Linda给她看的记忆里,蓝花说会照顾好三毛,她环视村子一周,蓦地发现,不知何时,黑夜笼罩下的村庄里矗立着一些人影。
这一下把松松这孩子给吓得啊,幸好是人,不过还是让松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说他们就那么站着,也不动动……
刚想完,那群人影就迈开腿,扛着一些农具似的东西朝自己冲来,跑得是那样快。
这是做咩啊……
松松感觉不妙,看着地上刘子书的尸体,心想,他们不会是以为人是她杀的吧?这跑得阵仗和速度能和丧尸出笼相媲美了。
终于在接近松松的时候,村民们停了下来,瞧着她手里的采风剑,本要出击的锄头又颤颤巍巍地放下。
松松不害怕这些村民的“残暴”,她只是想辩解,她不喜欢被人泼脏水泼到她头上去。
“我看见了,是她把子书打晕的!这个贱人!”
“对对对,就是她捅死的子书!”
“我们要为子书报仇!”
听着村民们一句一句地号喊,松松只觉得耳边有一百只蜜蜂在同时嗡嗡响,他们真的看到了吗?什么情况都搞不清就说要报仇?甚至也不愿意听她说一句话,她瞧着面目全非地“正义之主”们,心中只有无语。
“刚刚是谁说我把刘子书打晕的?怎么打晕的?什么时候?”
松松抛出“疑问”。
为首的百姓气势汹汹,倒八眉竖起,被一问,竟也没慌。
“大伙都看见了!管你怎么打晕的,反正我们知道是你打晕的就行!”
还能这么不讲道理?!
一位拿着铲子的瘦弱男子从人群堆里跳出来,“大家还等什么,上啊!人多力量大,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为子书报仇!”
村民们听了发动的号召,立刻鸡血满满,像有头苍蝇似的,只朝松松发起攻击。
松松先是被铲子兄在膝盖上戳了一铲子,疼得她一时懵逼,转而又感到肩膀蓦然传来阵阵火辣痛感,好疼!!!不带这样玩的吧,之前人被杀的时候怎么没有一个人来阻止?现在人没命了,就抓着个人当杀人凶手吗?
之前才因为兄弟温情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现下他们这样,倒是将她先前贮存的同情全都戳散了,她那样助人,以为在这实现了自身价值,结果换来的却是恩将仇报?
松松很生气,但她依旧不敢轻举妄动,她胆小,以往鸡都不敢杀,更别说伤人了。采风剑察觉主人被袭击,似乎想出鞘,却被松松紧紧按住。
“主人?”
“莫慌……毕竟只是一群手有寸铁的有头无脑村民而已……”松松心里苦啊,她以前的日子就是个活生生的小透明啊,没人关注她,也没人厌恶她,她平常也就默默地做着本分事,她也从没遇到群殴这种情况啊!她本就胆小如鼠,现下也只能做抱头乌龟啊!记得小时候被恶霸同桌“打劫”,松松只能默默缩到墙角流泪,不敢反抗,也不敢告老师,更不敢回家告妈妈。
唉,想必松松从小就是一颗喜欢把苦水往肚里咽的海胆,随着岁月变迁,最后进化成了苦胆。
村民见她没有伤害他们,打得更起劲了。
简却因为魔气再次奔向村子时,他心里存疑,明明那魔物之前被他打伤,早已逃窜得不知所踪,现下怎的那般蠢,又重新回到村子里了。
待他赶到村子时,便见一群村民围着殴打一人,那被殴打的人紧紧握着手里的剑,剑柄的紫光透过那人指缝的缝隙微微闪烁着。
而那些殴打她的村民们,有些脸上充斥着木呆,手臂如机械般重复着手里的动作,根本就打不着;有些活似打了鸡血般,眼里不是仇恨,而是对杀戮感觉的兴奋。
明明都是活人,怎的感觉如此诡异。
简却口中念道“擒风诀”,只听村中卓然风声簌簌,集为一股风团,村口柳枝倏然倾斜,朝简却方向倒去,顺捎走了些许残败的柳叶。
所谓“擒风诀”,便是可擒拿住唤诀人身边可利用的风,聚集于手中,把控好风的多少,最后施向攻击对象。
随风力大小,决定攻击对象是否丧命。
简却同样不想让村民丧命,擒到的风只是将村民吹倒一片,并未伤及性命。
被袭击的村民们并未昏倒太久,如死人还魂一般,同时从地上弹起,一致朝向简却。
这次简却离得近了,才看到了悬端。
村民的天灵盖上“长”出了一条极其细小的丝线,且颜色各异,却因为月色,远处看会隐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