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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   Linda把公司数据统筹好后,悠闲地泡了杯摩卡,她靠坐在旋转椅上,透过窗户观看着松松那个世界的景象。

      她轻抿了一口,正看到松松抱着刘子书,哭得稀里哗啦,嘴里喊着“妈妈别丢下我”等话语。

      瞧这样子,怕是中计了吧。

      蠢丫头,连这点防人之心都不备……唉,关键时刻还得靠她去救了。

      Linda放下茶杯,麻利地从二层抽屉取出钥匙,走到落地窗边,正想把钥匙插进一旁的小孔中,就瞥见从离溪井村不远的溪山上下来了一个蓝衣小人。

      她用两指将那小人放大,看清后又缩小,瞥了眼松松那边的情况,把钥匙揣进兜里。

      松松别急,他要来咯。

      松松脑子好晕,她眼前一下出现一簇五彩斑斓的云彩,一下出现一架着火的战斗机,眼瞧这战斗机马上要撞向自己了,她使劲往后一挪,倏然脱离出了刘子书的禁锢,刘子书反应过来时,松松已经退到离井口的一米处,她摔在地上,不停地用袖子遮着眼前的战斗机。

      刘子书听闻子卷的话,正踟躇着想放过松松,一转眼就撞上一张狰狞恐怖的脸,眼窝深邃,眼眸黑得彻底,看不清神色,突出的颧骨高高耸起,脸上的青筋像虫子一样到处爬满,裂开的嘴还没愈合好,露出被血染红的白森森的獠牙。

      而子卷的脖子被他魔化的爪子捏住,纵使子卷拼命挣扎,但魔鲛轻轻一拽,便双双沉入水里。

      “子卷!!!”刘子书来不及多想了,再不救子卷,她定会死在魔鲛手里,他松开扶住井口的手,快步跨到松松身边,托起神志不清的松松就往井里扔,“松松,对不住了,我在这世上只剩下子卷和三毛两个亲人了,为了救子卷,我只能这样……”

      松松是脸先碰到井水的,刺骨的井水凉得她脑袋疼。

      她被呛了好大一口水,咳了半天,刚想吸一口气,就发现自己又呛得不行,她被刺激得忍不住想哭,一慌张,身体又开始迅速往下坠,她呼吸不到空气,又被水灌了几口,松松觉得她快窒息了,耳朵越来越痛,意志开始逐渐被侵蚀。

      松松昏迷前,她看到一个黑影在向她靠近,她本能地伸出手,希望能被人救上去,她在水中对上一双比井水还凉的眼眸,黑得如深渊,安静漠然。

      那人忽视了她的求救,也并未搭理松松,撇过眼,直直向井底游去。

      松松虚弱地抓住他即将离去的干滑衣角,希望他能够救救自己。

      如果他不救她的话,她就真的,真的要没命了。

      可惜松松力气太小,根本扯不住那人,只能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简却又被定琢派的师兄弟们丢在队伍后了。

      他们跟他说明日一早再出发,但事实却是,他们在天色将暗的时候便商量着集合离开了,奔波了一天的简却刚小憩了一会,醒来就发现偌大而空旷的山林里只剩下自己一人。

      作为定琢派掌门浮祎座下的弟子,聪颖的天资令他在众多弟子中脱颖而出,这是他第二次下山历练了,他坦然地独行在山间,只有蝉鸣与他作伴。

      不知不觉便下了山,山下坐落着个人烟寥寥的村庄。

      面对魔气,简却向来都很谨慎。

      这样浓郁的魔气竟是出现在这小小村落里,这些凡人还真是心大。他步入村口后,腰上的晚潮剑随着魔气越来越重而抖动。

      原来是放置在这石井里。

      简却冷静地披上鲛纱,吞下避水丹,他望了眼井边踌躇的男人,明明是个凡人,身上竟也染有妖气。

      “可否需我助你除妖?”

      面色如死灰的刘子书在丢下松松后便开始有些易惊,他听到后边传来人声,身体不自觉地颤抖,声音里也带着心虚和恐惧,“不,不用了…我们这,我们这没妖!”

      “真的吗?”干净的少年音在最后一个字处显得微微有些哑,仿佛回答根本不重要。

      “都说了没有了!你这人怎的……”话还未说完,刘子书就昏倒在地上。

      没有还这么心虚。

      嘶,这水还真凉。

      那是什么?

      怎么水里还有人在……被当做饲料了?

      简却在经过松松时,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对上松松那双迷离的眼,女孩手微微向上举起,仿佛真的快濒死了。

      是需要他救她吗。

      直到他看到松松耳后深色的南庭芥印记,简却不屑地转过头,原道是鬼牙教的,怎会连区区避水丹都不备,想必有诈。

      刚想离去,便感到有人扯着他。

      哼,果然是怕我抢先一步。

      想着,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鬼牙教本就是长安□□之一,修魔道的不占少数,魔修们一旦看上魔物,就想去取他们的魔丹,助自己修为上涨。

      他们正派弟子自然与他们不是一条路的。

      奄奄一息的子卷虚弱地倒在井底,她妄想用手支起自己羸弱的身子,却发觉搏斗过后,全身再没有一丝力气。

      眼看魔鲛锋利的爪牙正在一步步逼近自己,绝望地闭上眼睛。

      然而疼痛并没有来袭。

      她睁开眼,一个蓝袍少年神出鬼没地降临到魔鲛身后,魔鲛的胸口不出所料的插进了一把焕发着蓝光的剑,魔鲛瞪大全黑的双眼,可怖的脸扭曲起来,他用魔力吸出胸中插着的剑,变异的尾巴向后缠追着少年,他将剑一扔,手心孕育出一股骇人的黑气,倏地转身对着少年使出。

      这一击没打中简却,却打到了井壁,气波汹涌,将石壁震得块屑四溢,巨大的威力惊得水花四溅,村民们被这一声巨响吸引,纷纷跑来井边,见晕倒的刘子书,众人皆惶恐,生怕那魔鲛又要出来害人。

      “蓝花,近些年来因这鲛人的事,把整个村子弄得乌烟瘴气,我们如今不需用鲛人珠换银度日了,你什么时候将他杀了?”

      蓝花原先被那巨响一惊,来此本就害怕,但被村民们硬拖着过来,见刘子书倒在地上,心里更慌张了,她听闻村长的话,才回过神来,气愤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是你们跟我说把他安放在井中,为我们产出鲛人珠,拿去市井上买卖换钱的,如今你们靠子书的法子得了财,就打算放任他不管了?!”

      为首的村长抚了抚胡须,苍老的脸露出为难,“蓝花啊,当年我们村便是得了你与那鲛人相助,才度过难关,我们村一直将你们母女当做恩人,但前些年这鲛人疯癫后,便时常越井害人,不少村民都搬出去了,我们留在这的,还都是因为对子书有情。”

      “有情?呵,到底是那疯癫的鲛人杀了人,还是你们那有情的人杀了人?你们又可知……”

      话还未说完,一阵惊天的怒吼声响彻天际,村民们霎时吓得纷纷逃窜,大伙一时为了逃命,却把昏倒的刘子书一人遗留在原地,仿佛又忘记曾经带领他们脱离穷困日子的人是谁了,想来利益总会使人醉了心智,尝到桃树结果后的甜蜜后,谁还记得之前那个勤勤恳恳的果农呢。

      那有情的果农仿佛也知晓世人的无情,有情亦化作无情,故意让外表鲜嫩的蜜桃里生了蛀虫。

      一缕黑气从破损的井中钻出,跌跌撞撞地奔向无边的云海中,与浓墨的夜色融为一体。

      还是让他给跑了。

      简却捞起湿漉漉的松松,眼前的女孩生死未卜,见她脸色苍白,嘴唇乌青,一探鼻息,竟还未溺死。

      他有些佩服这人顽强的生命力,他与那魔鲛最起码也磨斗了有半炷香的时间,果然是鬼牙教的人,看来避水的功夫了得。

      简却从腰间锦囊里掏出一枚药丸,正想一口吞下时,转头瞧了眼身边的女孩,然后又看着自己手里的丹药。

      思忖片刻后,还是将丹药塞进女孩的嘴里。

      然后将女孩轻薄的衣裙撕下一片,缠在自己负伤的手臂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眼瞧着假死的子卷从井里爬出来,把昏倒的刘子书揽在怀里,无措地大哭。

      子卷察觉简却在看他们,立刻护着刘子书想往井里跃,还没动几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清朗的少年音。

      “那坛子里是什么?”简却不经意地望着那漆黑的坛子,瞳孔比坛子颜色还要黑。

      子卷一听,坏了!

      她使劲挪动着身子,拽着身边的刘子书向井边靠近。

      简却打开后,扑面而来的尸臭味令他十分不适,他向后退了一步,蓦地转头看向那个女鲛人和之前那个慌张的青年。

      晚潮剑倏然脱鞘,兀自对着刘子书,残落的叶片覆盖在剑刃上,显得落寞低调。

      “少侠,少侠且慢!子书他,他不是故意杀人的!”子卷惶恐地握住晚潮剑,巨大的剑气朝她涌来,手指止不住地发抖,血滴染红了那片孤单的叶,置其溘然凋零消散。她害怕极了,生怕晚潮剑伤害到刘子书,“是我,我是子书的妻子!他是为了救我,如果他不杀他们,魔鲛就会杀了我们的!”

      晚潮剑也似乎很是嫌弃子卷身上的妖气,自己立刻从子卷手里脱离出去。

      “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之事,无论他是为了谁,这么多无辜的生命丧失于他手,他又怎可问心无愧地活于这世间。”简却说着,想到什么似的,看了眼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女孩。

      想必今日若不是他救了她,她也应该毙命于此了。

      寒冷寂静的夜里,传来风打红叶的沙沙声,一片枫叶落在松松脸上,她昏迷时,Linda将她晕倒的前后画面都给她一一看了,再次睁开眼,看着这个如浩海一般广袤无垠的天空,好像世间沉浮就如同上面点缀的星辰一般,被辽阔的苍穹吞含住,纵使万般努力,却始终偏离不了他们原有的轨迹。

      山风吹皱一池秋水,晚风撩拨一片星河。

      “哥哥,在这里,你怎么?”

      稚嫩的童声从不远的地方传来,语序颠倒错乱。刘三毛千辛万苦地“摔”到井边,额头上鼓起一个硕大的包,透露着青色,左眼肿得睁不开,泛着红色,踩着一双不合脚的大人鞋,黑色的,左脚穿成右脚,唯一干净的右手捏着一个白花花的肉包子,是他给哥哥留的。

      青,红,皂,白,松松看得见,却懂不了。

      她脑海里流过那些情节,那些她认为善良可爱的人,原来都是想至她于死地的人。

      似乎是心灵感应一般,一直昏迷的刘子书就在此刻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就看见狼狈的三毛跛着脚向他走来,他挣开子卷,跑着绊着向三毛奔去。

      身后的晚潮剑也同样跟着他。

      “哥哥,包子,吃你。”三毛把小手里摆放好的肉包子轻轻“跌”到哥哥手里,无措地耸了耸脑袋,看着哥哥身后的晚潮剑,有些怕,小手拢不紧,用力努了努嘴,口齿不清,言语朦胧,“哥哥,剑,后头。”

      “三毛,哥不怕剑……你也别怕,”哥哥会保护你的。

      刘子书望着三毛小小的脑袋,强忍着泪花,看着手心里的肉包子,脸上露出点点笑意,“今天的肉包子好不好吃?”

      “哥哥,好喜欢三毛!天天都要吃以后!”

      哥,三毛好喜欢!以后天天都要吃!

      刘子书学着三毛的语序,“好,天天保证吃以后!”

      好,以后保证天天吃。

      刘子书感受到晚潮剑那冰凉的剑刃了。

      三毛,原谅哥哥,哥哥没法保证了,只希望蓝花姨她们能待你好一点,你能好好的活着,哥哥就死而无憾了。

      刘子书低头看着弟弟别扭的鞋,再也不敢抬头看他,不能让弟弟看见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在弟弟心中,他永远是那个能保护他的男子汉。

      晚潮剑步步紧逼,刘子书躲得不能再躲,他真的好想好想继续活着,活着继续看三毛健康长大。

      直到剑刃没入他体内。

      他死死抱住弟弟,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提醒弟弟了。

      “三毛,鞋又穿反了。”

      他明明哭了,却是笑着的。

      三毛明明不懂讲话的语序,但“哥哥”二字永远在话的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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