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深处是海棠》有景

9、第 9 章

　　“废物！一个孩子都看不住！朕养你们是干什么的？朕的棠儿要出了什么事情，朕拿你们是问！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给朕找！”北辰帝拂手打碎了一个茶盏，大发雷霆。

　　杨离和几个士兵跪在地上，听到北辰帝愤怒的声音，后背不由得冒出一阵冷汗，听到命令急忙从地上站起来就想出去执行，下一秒，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几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陛下！陛下！十三殿下回来了！”王遄进来高兴的说着，竟是连礼节都忘了行。

　　不过北辰帝却没在意这个，他听到王遄的话，快步走了过来询问王遄人在哪儿。

　　北辰帝刚问完一个声音就传过来，屋内的人听到声音都松了一口气。

　　“父皇！我回来啦！”叶棠抱着一根长长的木棍欢快的跑过来。

　　北辰帝见到那个熟悉的小身影就疾步的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那个身影，竟是连礼节什么的都不顾了。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脸上露出了自己也想象不到的慌张与脆弱。

　　周围的人都默契的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北辰帝以为到他这个位子，什么亲情的都与他是无缘了，可能是上天眷顾他吧！三十多岁时得了叶棠这么一个混世魔王，他一直觉得这孩子过分聪明，也许未来……可当听到他的棠儿失踪了的时候，却只有前所未有的害怕淹没了他，幸好幸好，他的小棠儿没事。

　　叶棠的鼻头有点儿酸，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亲情的味道了，他能感觉到此刻抱着自己的帝王那颗后怕颤抖的心。

　　叶棠轻轻的推了推北辰帝，强忍鼻酸故作无事的说到，“父皇，这个东西压到我了！”

　　北辰帝又紧紧的抱了一会儿怀里的小儿子，才慢慢松开，摸了摸他被木棍压红了的鼻尖，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说到，“下次别乱跑了……”

　　叶棠从未在北辰帝脸上见到这副神情，他心里暖暖的，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跳转话题笑着介绍身后一直站着的小孩儿，“父皇，他叫吴语！是我刚刚认识的新朋友。”

　　北辰帝摸了摸自家小儿子圆圆的脑袋，才将目光转到叶棠身后站着的小孩儿身上，眼中已没了失而复得的后怕与珍视，只剩下了不带感情的审视。

　　良久，“说吧！又想干什么？”北辰帝说着没事儿人似的走回龙椅处坐了下来，拿了份奏折看了起来，态度转变之快堪比翻书！

　　“还是父皇了解我！”叶棠笑嘻嘻的说着将手里的木棍递到了一旁站着的孙培手里，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北辰帝的身旁，趴在他的大腿上说到，“父皇，棠儿可不可以将吴语留在宫里？”说完，叶棠又小声的说，“吴语的家人都去世了，他还有一个哥哥，可是在一年多前也走丢了……他如果回去就只能睡大街了……父皇～可不可以让吴语留在宫里陪我玩儿？”

　　北辰帝看了眼自己的小儿子，又看向那边站着的小孩儿，小孩儿眼神澄澈，和自己身上趴的这个小鬼头完全没法比，但他身上穿的料子不错，看样子是新买的，折痕都没。

　　许久，“你想留就留着吧！”北辰帝大发慈悲的开口说到。

　　“嗯嗯！谢谢父皇！”叶棠说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跑到孙培面前示意他将木棍放的低一点儿，孙培照做，叶棠抬手从木棍上摘下了一根糖葫芦，然后又跑到北辰帝面前递给他，又挂上了那副眼熟的笑，“那父皇可不可以再帮忙找一下吴语的哥哥！”

　　北辰帝看着笑嘻嘻递着糖葫芦的叶棠，却没接，只眼含复杂。“你倒是心善。”北辰帝心中不由得评价到。北辰帝叹了口气，然后将糖葫芦接了过来，瞥了眼不远处怯生生站着的吴语，而后看向王遄说到，“王遄，这事儿交给你了。”

　　一旁站着的王遄听到话语应了一声。

　　叶棠这才发现垂首站在王遄身旁的杨离和几个士兵，看衣着，应该都是杨离手下的禁卫，叶棠脑袋一转反应过来，这是跟着他的那几个人，估计是因为他被北辰帝训斥了……

　　“咦～杨将军！你怎么也在这儿啊？”叶棠说着从孙培手里又拿了几个糖葫芦挨个递给站在一旁的那几个人。

　　“父皇！你一定要好好表扬一下杨将军！他可厉害了！刚刚吴语被几个小混混欺负，其实杨将军突然跳出来三下五除二的一打五救了儿臣和吴语！”叶棠声情并茂的说着。

　　“哦？是吗？”北辰帝闻言挑起了一边的眉毛看向叶棠和他身后的杨离。

　　杨离可是比这小鬼头早回来了一刻钟呢……

　　“父皇要不信可以让人去那个什么京城的衙门去问问，那几个小混混应该还在那里面待着呢！”叶棠说着将手中的最后一根糖葫芦塞到了杨离的手里头，然后自以为隐秘的给他使了个眼神。

　　北辰帝闻言询问杨离，“杨离，真的吗？”

　　杨离看了眼北辰帝又看了眼叶棠，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应了一声。

　　北辰帝咬了一口糖葫芦，嗯，挺甜。然后他慢悠悠的叫了声，“孙培。”

　　一旁的孙培明白这是要赏，连忙站出来回了句，“老奴一会儿带将军去。”

　　北辰帝应了一声，挥手让几人下去，殿内此刻就还剩下北辰帝和叶棠两个人，吴语刚刚随着孙培出去了。

　　北辰帝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慢悠悠的开口说到，“说吧！还想说什么！”

　　叶棠闻言一笑，“还是父皇厉害！料事如神！”说着，又跑回北辰帝身旁趴在了他的大腿上。

　　往日里叶棠都是话说完了目的达成了就走，绝不会冒着被北辰帝说教的风险留下来没话找话，所以，如果这小鬼头没走，九成九是有事。

　　北辰帝闻言轻笑了一声，弹了一下叶棠的额头，后者吃痛的一捂，北辰帝又心疼似的摸了摸叶棠的额头，轻声评价到，“嘴贫！”

　　叶棠不可置否，随后正色了起来，缓缓开口说到，“父皇，你可知吴语的父亲，他叫吴怀民，是江浙一知县，一年前，他死了。”

　　北辰帝闻言皱紧了眉头，他看着叶棠没有说一句话，似乎是在分辨这句话的真实性。

　　叶棠同样回望着北辰帝，没有丝毫退缩，“父皇，吴语现在应该还在殿外等我，你若是不信，可以叫他进来！”

　　北辰帝看着叶棠毫不退缩的眼神，神色一凛，知道叶棠这是没有撒谎，毫不犹豫的说到，“让他进来！”

　　·

　　“荒唐！一个知县被灭门一年有余！朝廷竟然现在才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殿内站着的众位大臣听到北辰帝震怒的声音，安静了一瞬，随后就像是半瓢水倒进了热锅里，滋啦啦的炸开，殿上顿时七嘴八舌，喧闹一片。

　　“吴大人任职的地方是江浙一带，按理说，那地方繁华，治安也不错，不会有什么土匪强盗的，吴大人死的也太过蹊跷了！”

　　“谁说不是呢！这吴大人虽说只是一县之长，可却是得了先帝青眼的，也曾官至三品！人品是出了名的正值！为官也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洁！指不定是得罪了什么小人这才召来灭门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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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这吴大人身在的江浙一带的知州可是马豫马大人……”

　　“你什么意思？”一个身穿红色朝服约莫不惑的大臣听到这句话突然扬声问到。

　　“什么什么意思？”方才压低了声音议论的几人闻言禁不住的反驳。

　　那红衣大臣闻言就说到，“谁不知马大人是李丞相……”那人说到这儿突然止住了话头，随即反应过来对面的人是在诱他说这句话，果不其然，先前说话的那人一脸藏不住的得意。红衣大臣胆怯的瞄了一眼站在首位的那位右丞，还好还好，那人没有转过来，后怕的同时又不忘剜了眼套他话的那人。

　　“够了！”北辰帝愤怒的大喝了一声，殿内哗啦啦跪成了一片，终于安静了下来。

　　北辰帝按了按眉心，随后睁开了双眼，“大理寺少卿何在？！”

　　“臣在。”一个约莫而立之龄的男人站了出来恭敬的回到。

　　“这件事交由你去查！办案期间，不论高官显贵还是皇亲国戚……”

　　“陛下——”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突然出声打断了北辰帝。

　　北辰帝被打断了话很是不悦，却还是压着怒气询问那人，“李爱卿何事？”

　　“陛下，楼兰质子约有三四日就到京城了，此事不宜太过招摇，不如一切等几国的使臣离去再说？！”李近山站出来慢悠悠的开口说到。

　　北辰帝闻言冷笑一声，“李爱卿还真是会为朕分忧啊！楼兰质子还有三四日就到京城了，几国使臣也在不久后就到了，李爱卿的折子竟然不久前才递上来，如此糊弄于朕，真当朕是老糊涂了吗？！”

　　“臣不敢。”李近山闻言微微拱手作揖，只不过一切的动作都太过虚假。

　　除了北辰帝，此刻殿上只有一个人是站着的，其他人早都惶恐不安的跪到了地上。

　　“只不过楼兰此次出使我北辰，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将质子送来，这质子府眼下还没着落呢！陛下……”李近山眯着眼睛慢悠悠的说到。

　　北辰帝闻言又是一声冷笑，却没再说什么，只愤然甩袖离场。

　　·

　　“哼！”李近山走进书房后伸手拂落了桌案上上好的笔墨纸砚，砚台摔到地上，里面的墨汁撒了一地。

　　“这个马豫！做事为何不谨慎些？行事如此嚣张？！说杀人就杀人！杀了人也不做的干净些，现在都捅到京城来了！”

　　“大人息怒，当心身子。”一旁站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见李近山发了这么大的火也不害怕，略显沙哑的声音又接着说到，“为今之计，是要想办法弄清楚这事有没有什么不该知道的人知道，免得到时皇帝派人去查真的查出点儿什么，到时你我可都要喝一壶的了！”那人冷静的提醒到。

　　“是啊！是啊！大哥，这位……”一身红色朝服还未来得及换掉的中年人忙不迭的附和到。

　　“你闭嘴！”李近山听到这人说话就来气，“今天你在朝上怎么回事？看不出来那人是在故意套你话？还敢什么都往外说？李豹嵅！！”李近山气急的呵斥到。

　　“大哥！我……我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就看在我即时止住话头嗯份儿上，别再为这事儿烦心了……”李豹嵅听到自家大哥震怒的声音就忍不住发抖。

　　李豹嵅正是李近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李近山闻言一声冷笑，却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查？！让他查！反正这事儿我手上是干净的很，任他怎样查都查不到我……”

　　李近山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戴着黑斗篷的人无情的打断了，“丞相可别忘了，那马豫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话语未尽之意，要是他落网了，怕是会狗急跳墙！

　　李近山闻言又咬了咬牙，片刻后朗声唤了个人进来说到，“去查查，有没有留下什么活口！”进来那人闻言就要出去查探，可还未出去就又听身后那人叫住了他，“等等，顺便再查查这件事是怎么传到皇帝面前的。”

　　李近山眯着眼睛说到，他可不相信没人禀报，皇帝会突然知道千里之外一年前发生的事。

　　戴黑斗篷的人闻言抬手作了个揖，“大人果真心细如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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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暗卫已经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北辰帝闻言睁开了双眼，脸上哪还见得到半分怒气，他慢慢的理了理衣袖，开口说到，“王遄，通知大理寺，让他们暗中盯着，别打草惊蛇。还有……”

　　北辰帝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父皇！”声音是一如既往地嘹亮。

　　北辰帝闻声叹了口气，然后语速飞快的说到，“你让人去查查，这件事有没有留下什么活口亦或是吴怀民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快速的交代完之后，北辰帝就挥挥手让王遄先下去。

　　说话间，叶棠已经来到了北辰帝身旁，进来时刚好和出去的王遄相遇，知道北辰帝这是在安排事情，吴语父亲那事八成提上日程了。

　　叶棠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来到北辰帝身前趴着。语气嗲嗲的说到，“父皇！我可不可以也要一个伴读啊？”

　　北辰帝闻言抬眼看了一眼叶棠，“怎么？刚整出那么大的事儿，就想到伴读，有了吴语还不够？”他倒不是觉得这小儿子是要拉帮结派，只是觉得这小混世魔王不会不知道伴读的意义。伴读，自古以来，就不仅仅是陪皇子读书。

　　“伴读？你又想做什么？”北辰帝瞥了眼叶棠继续批着奏折。

　　“嘻嘻……”叶棠趴到北辰帝的大腿上略含讨好的说到，“五哥他们都有伴读，我也想要有人陪我玩儿～”

　　“你不是有吴语了吗？”

　　“这不是……人越多越热闹嘛！”叶棠笑嘻嘻的说到。

　　北辰帝闻言嗤笑了一声，“说吧！又看上哪家的公子了？”

　　“还是父皇了解我！”叶棠笑嘻嘻，然后偷偷观察着北辰帝的神情慢悠悠的开口，“兴国公家的大公子！”

　　北辰帝闻言手一顿，一滴浓墨滴到奏折上晕开了一片痕迹，他此时脸上没了半分笑意，静静地盯着一脸笑意的叶棠好一会儿，然后慢悠悠的说到，“棠儿，有时候朕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只有五岁……”

　　叶棠闻言笑意一顿，不过很快就又笑了起来，所以北辰帝并未发觉叶棠那时脸上的一丝奇怪。

　　“父皇是批奏折批累了吗？说什么呢？儿臣几岁父皇还不清楚吗？”叶棠笑嘻嘻的说到。

　　北辰帝闻言又盯着叶棠的眼睛看了几眼，很遗憾，没从其眼里看到半分心虚或是其他的东西，比如，欲望和野心。

　　良久，“朕明天和高国公说说。”

　　“谢谢父皇！还是父皇最好了！”说着亲了一口北辰帝，欢快的跑走了。

　　兴国公家的大公子……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可那时他才刚刚出生啊！

　　北辰帝正疑惑不解的思躇着，下一秒就有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陛下！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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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看文章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些错别字，但我相信凭你们的聪明才智肯定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