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深处是海棠》有景

10、第 10 章

　　北辰帝闻言从奏折中抬起头看了眼站在下方去而复返的王遄，示意对方说。

　　“十三殿下出宫后在闹市逛了一段时间后碰巧拐到了一小巷子处，在那里一打五救了吴语。这个叫吴语的孩子一年多前和一个八九岁的孩童来到京城，之后生了一场大病，可因为没有钱财，那大一些的孩童在出去求药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后来，这吴语被一个老妪收留才治好了病，可没多久，这老妪也病死了。再后来，这小孩儿因为太小，就一直被附近的地痞流氓欺负。”

　　北辰帝闻言很是惊讶，“一打五？！”见站在下方的王遄点了点头，也是一脸惊讶的样子，默了一下，然后紧紧的皱了皱眉，“治安司做什么吃的？”

　　天子脚下，竟然出现了人贩子？！地痞流氓都开始欺负普通百姓了，治安司都不管的吗？！

　　王遄闻言想说些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北辰帝听了刚才的话很是恼火，现在看到王遄这个吞吞吐吐的样子就来气，“想说什么就说！”

　　“回禀陛下，这小孩儿是在南城的一处小巷子里被殿下救下的，偏僻的巷子向来是地痞流氓的聚居地，治安司从不管那地方……”

　　北辰帝闻言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就又听王遄说到。

　　“对了，陛下，殿下出去的时候还碰上了兴国公家的公子。”

　　北辰帝闻言笔一顿，抬起头说，“谁？”

　　“兴国公家的大公子！那公子送廉大人家的孙小姐回去，马车回来时经过一处巷子的时候刚好和殿下碰上了，就帮忙报了衙门，顺带将殿下捎了回来。”王遄说着想到那个小小年纪一身蓝色锦衣出尘的小公子，不自觉的放缓了声音，虽然那公子还小，但他总觉得，那小公子长大后必定是北辰的栋梁之才。

　　北辰帝闻言一愣随后低声笑了出来，挥挥手示意王遄可以下去了。

　　“小鬼头，我倒是把你想复杂了。”

　　·

　　“爱妃近日可好？”北辰帝轻抚高纯纤纤玉指柔声说到。

　　“回陛下，臣妾一切都好。”高纯浅笑着回答，没有躲开北辰帝的手。

　　北辰帝闻言嗯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了，璠儿最近怎么样了？”

　　高纯闻言后背顿时紧绷起来，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陛下……陛下突然提起璠儿做什么？”

　　北辰帝像是没发现高纯脸色似的说到，“哦，也没什么。就是棠儿想要一个伴读，朕刚好想起来，璠儿与棠儿似乎是同一天的生辰，不过棠儿倒是比璠儿早出生一个时辰……”

　　“没想到陛下还记得这个……”高纯闻言僵硬的笑了一下。

　　“爱妃的事儿，朕记得一向清楚，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忘。”北辰帝意有所指的看着高纯的眼睛说到。

　　“陛下……陛下真是抬爱臣妾了……”高纯像是没觉察到北辰帝话中的深意，又接着满目担心的说到，“可是璠儿他还小，怎么能做伴读呢？”

　　北辰帝眼含复杂的看了眼高纯的眼睛，随后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不再看她说到，“棠儿也还小，那些四书五经的他也学不下去，整日就想着怎么玩儿，宫里的几个先生倒是不错，跟着他们璠儿也能学些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性命安全问题；至于棠儿，没人理他，他自己都能和自己玩儿上个半日，倒也不用担心带坏璠儿。”北辰帝说完用茶盏盖抚了抚茶叶，又喝了一口。

　　“可是……”高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北辰帝没给他这个机会。

　　“可是什么？难道爱妃不同意吗？”

　　“臣妾……臣妾……”高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北辰帝看着面前端庄昳丽的妃子心里却没什么太大的感受，他手轻抚上高纯毫无血色的脸，轻声说到，“爱妃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苍白？”

　　“臣妾……臣妾没事，陛下不用担心。”

　　北辰帝闻言收回了手，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开口说到，“那爱妃就先好好休息，朕还有些折子要批，就先走了。”

　　高纯刚跟站起身来，听到北辰帝的话就要行礼。就又听北辰帝又说了句，“爱妃最近有见过棠儿吗？”

　　高纯闻言一愣，这些天，她确实没有看到叶棠，往日那小孩儿总是一天三趟都嫌少的蹦蹦跳跳跑过来逗她开心的……

　　下一秒，就听北辰帝说到。

　　“前两天棠儿在资善阁晕倒了，朕就让他搬到了离乾康宫不远处的海棠阁……也没什么大事，这事儿想来爱妃也已经知道了吧！没什么事的话，朕就先走了。”

　　高纯闻言却是愣了，连北辰帝走了她都没来得及行礼。

　　晕倒了……她竟不知道……

　　·

　　北辰乾正七年五国三邦来使

　　叶棠这几天都快闷坏了，北辰帝看他看的特别紧，就差找个绳子系在腰带上了，王遄杨离轮着来，他想溜出宫，简直比登天还难！

　　不过他堂堂叶上将，怎么可能被两个禁卫军统领给难到！

　　昨天晚上他依旧睡在乾康宫，一大早的他父皇就起来了，说是什么五国三邦来使！哦，不对。应该是四国三邦！

　　五国分别是北辰、南凉、西离、东夏和楼兰。

　　五国中他们北辰自是最强大的，其次是南凉西离和东夏，最后则是楼兰。

　　至于三邦，分别是和东夏北辰接壤的苍夷、和西离接壤的蛮狄以及与南凉临界的胡戎。

　　这些小国家怎么说呢？

　　反正……就挺有“意思”的。

　　有些实力不咋地却特别能蹦跶，有些实力勉勉强强、可野心却也是十成十的毫不遮掩。

　　至少叶棠是这么理解的。

　　这些国家三年来一次，具体时间基本上每年都是那个时间段。

　　不过这些和叶棠都没有关系！因为他终于能趁着这个忙碌无比的时间段偷溜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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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棠转了一大圈，抬起头看看时间差不多临近正午了，就又买了“一大串儿”的糖葫芦扛着，悠哉悠哉的走在回宫的路上。

　　宫城门外

　　“廉兄，好久不见啊！”

　　“范兄，好久不见！”一个留着半指山羊胡穿着绿色朝服的中年人听见问候声笑着回了句。

　　“廉兄，又是你来接待啊！看来贵国皇帝陛下对你很是器重嘛！”

　　每次几国来使都是这人来迎，皇帝也不怕他搞砸了，要是搞砸了，那到时候可能就是兵戎相见的场面了。

　　“哎！也就那样吧！范兄每年都代表东夏出使，说起来，该是范兄更受东夏皇室器重才是！”姓廉的这大人又将原话给吹捧了回去。

　　两个人站在京都门前打太极，各人身后各站着一帮文臣武将。

　　两人并肩正要继续说着，就听见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可算是到了，这一路上，本王爷快要被这马车给晃吐了！这北辰的路怎么还是如此崎岖？！”

　　站在城门口的廉、范两人听到声音对视一眼，知道是苍夷族来人了。

　　“乌达王爷。”廉、范两人行了礼貌的礼节，两人脸上俱没了笑意，他们可不喜欢这个长幼不分男女不忌批着贵族的羊皮干着禽兽不如的事油头大耳大腹便便的王爷。真不知道苍夷为什么会选这么个人来出使，关键是苍夷竟然每次都是派这人来。

　　哦，许是苍夷族的那位国王对这唯一的弟弟很是宠爱吧！

　　乌达见又是这两人，撇了撇嘴，心里也在腹诽，“怎么又是这两个人？又老又丑。”

　　虽是心里这样想，可还是敷衍的应了声，“廉大人，范大人。”

　　乌达说完，三人就沉默了。

　　许是觉得空气尴尬，站在不远处的王遄开口道，“要不几位大人先进去吧！楼兰国的使臣应该还要一会儿，西离和南凉的使臣已经先行进宫了。”

　　王遄说完乌达刚想开口说好，他可是很喜欢这北辰皇宫的，富丽堂皇的。

　　乌达还没应声，就听到廉叔敏扬声说了句，“想必这位就是楼兰王子纳兰德勒殿下了吧！”

　　一个身穿素色锦衣约莫有八九岁孩童模样的孩童闻声抬头，就看到周围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可他却没有丝毫慌张，淡定了应了一声，开口到，“这位就是北辰国的廉叔敏廉大人了吧？我知道您，您的智谋一向是厉害的！”

　　廉叔敏闻言挑了挑眉，心中却不由得想到，“这个楼兰的质子不简单啊……”

　　小小年纪见到这么多人的目光投到他身上还能泰然自若毫无慌色，他隐退了那么多年，如今不过就是一个正七品的小官，非是皇帝钦点都不够格来接待使臣的，知道他的人已经很少了，满朝堂的文武大臣都没几个知道他的，这个少年人竟然知道……不简单不简单啊！

　　众人又客套了一番，正欲抬脚往城中走去，就听到不远处的马车后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众人默契又好奇的停下了脚步。

　　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红色的小身影在马车后面拱来拱去，只露出来一个小屁股扭啊扭的。

　　“你慢点儿！别着急！哎呀！还是我来帮你吧！”叶棠看着眼前的小孩费力的从马车座椅底下爬出来，估计是饿的没有力气了，他爬的很艰难。

　　叶棠伸手将小孩轻轻地拽了出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哎呀！累死我了！”

　　“谢谢你。”小孩儿可能是由于刚刚爬出来费了不少的力气，现在小脸儿红红的，声音也很小。

　　“小意思！”叶棠一摆手毫不在意的对小孩儿说，然后又递给小孩儿一串儿糖葫芦，摸摸头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啊！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个了！”

　　小孩儿闻言摇了摇头似乎是表示毫不在意，只低着头吃糖葫芦，突然一只手被拉了起来，就听见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对他说道，“你先垫一下肚子！走，我带你找东西吃！”

　　小孩儿愣愣的跟着叶棠走，结果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听到一道很洪亮的声音很惊讶似的大声喊道，“殿下！你怎么会在这儿？”

　　叶棠在看到城门口的王遄的时候直觉不妙。叶棠看到这城门口站着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林林总总一大票儿的人，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硬闯是不行了。

　　刚刚王遄大声的喊了那么大一声，现下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城门口的叶棠身上。

　　“这位可是贵国的皇子殿下？”范自远好奇的询问站在不远处的王遄。

　　王遄闻言点了点头，一时无奈颇有些头疼的说了句，“怎么又跑出来了！”语气中透露着一股深深的崩溃。

　　纳兰德勒听到不远处两人的谈话挑了挑眉，心中不禁反问，“又？”他又看着正一脸尴尬硬着头皮朝这边走来的小孩儿，一时间竟没有将目光移开，可能是因为这个身着红衣双眼眼尾各有一颗别具一番风味的朱砂痣，又可能是因为这个年龄尚幼个头还不高的小孩儿扛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子，上面插满了糖葫芦，又可能是因为得知这人明明是个皇子，手里却还牵着一个比他更高的小孩儿……不过小孩儿衣衫破旧，看着像是东夏那边的服饰。

　　“咦！这小孩儿……女的？！”纳兰德勒看清叶棠身后的那个小孩儿的面容眉头挑的更高了。

　　“王将军，好巧啊！哈哈……”叶棠牵着小孩儿来到众人面前，尴尬的笑了两声。

　　王遄看叶棠又买了一棍子的糖葫芦，嘴角抽了抽，心中不由得腹诽到，“这小爷是有多喜欢吃糖葫芦？一买就是一大堆！”

　　王遄结果叶棠肩上的糖葫芦，幽幽开口，“是挺巧。每次不是在宫门口碰见殿下就是在卖糖葫芦的小贩处碰见殿下……”

　　叶棠闻言微微偏头摸了摸鼻尖，然后就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他转头，就看到一个比他高了一头穿着素衣的小少年正看着他还未来得及收回目光，叶棠愣了一下，然后跑到王遄面前踮着脚十分费力的够了一串糖葫芦，然后又哒哒哒的跑到他面前，双眼眯成了月牙，笑得灿烂的说道，“你要吃吗？我还有好多！”说着将糖葫芦塞到了他的手里，边说着边往宫里退着走，“真的可好吃了！你一定要尝一尝！呀！时间不早了！我母妃喊我回宫吃饭！诸位，咱们日后有缘江湖再见！”话说完，人已经没影了。

　　·

　　北辰皇宫御花园

　　“诸位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尽情畅饮！”

　　北辰臣子及各国使臣一齐行礼，“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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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辰皇帝陛下！乌达这里有一份有意思的玩意儿要献给陛下！”乌达说着一挥手，一个年纪约有七八岁长相俊俏的孩子走了上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叶棠回到海棠阁见到在门口等着他的吴语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一件事。他连忙跑到屋里拿了桌上估计新换上去的糕点就往外跑，他记得那小孩儿的脸色似乎都发白了，极有可能是饿的，看他那衣着，也不可能什么时候想吃东西就吃的上了，可要是再不吃东西可能就要低血糖昏迷了！

　　“你跑那么快干嘛！又要去哪儿闯祸？！”

　　叶棠一不小心撞到一个人，怀中的糕点差点儿翻了，他连忙抓住，转过身伸出手拉住被他撞到地上的叶宁文，“十一！”

　　叶宁文借着叶棠的力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皱眉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叶棠摸了摸鼻子，语速飞快的说道，“十一！你知道那几国的使臣的马车……不，那些使臣的仆役都在哪儿吗？”

　　叶宁文闻言皱了皱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哎呀！你就说嘛！我急着呢！”

　　“你急什么？你是不是又闯祸了？！哎呀！你别跑啊！”话还没有说完，叶棠人已经跑远了。

　　“十一殿下！”吴语跟在叶棠后面跑着，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了，叶棠实在是跑得太快了！

　　“他怎么跑那么快？”

　　“不知道……殿下他一回来就跑出去了！”吴语仍旧喘着粗气。

　　叶宁文正皱着眉头，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们在这儿干什么？棠儿呢？”

　　“七哥！”叶宁文转过身看到来人有些惊讶。

　　叶宁桢应了一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就听叶宁文回答说，“十三他刚刚跑走了！好像是去找什么使臣？我们俩还没来得及去追！”

　　叶宁桢闻言也皱了一下眉头，随后没有一丝犹豫的转身朝两人所说叶棠方才跑走的方向走去。叶宁文两人紧随其后。

　　“你在这干什么呢？”叶棠不一会儿就跑到了乾康宫附近，他发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那小孩儿听见声音连忙回头，眼带恐惧。

　　叶棠没有抬头看，此时他正在掏着怀里的糕点说道，“对不起啊！我忘记带你去吃东西了……你还没吃东西吧！我给你带了糕点！你……你怎么了？”叶棠看着小孩儿恐惧的脸色皱紧了眉毛。

　　小孩儿没有说什么就把叶棠给拉到了身边，示意他朝某个地方看。

　　叶棠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委实也被所见情景给惊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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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三年来一次应该不算频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