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深处是海棠》有景

24、第 24 章

　　叶棠听着身旁惊慌的声音，连头也没抬，筷子依旧夹着桌上的蔬菜往口中送，一派淡然。

　　意料之中的，那舞姬利刃在叶棠额间还有三寸的距离时，剑势突然止住。

　　“哈哈哈！王爷，怎么样？这舞可是我苍夷宫廷乐师耗了三年心血才编成的！是不是美极了！！哈哈哈……”乌达笑着笑着突然笑不出来了。

　　只见那舞姬一舞毕，行了个礼正欲退下，叶棠突然头也不抬的伸手一掷，手中一根银筷应声从叶棠手中飞出，紧紧擦着那舞姬白皙的脖颈飞过，而后留下一抹鲜红的印记，那舞姬还在愣神中，乌达就见叶棠又是轻轻将手中另一根筷子一掷，那筷子就与舞姬手中的剑刃发出金石碰撞之声，紧接着，看似坚不可摧的剑刃突然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席间众人见此场景，无不眼睛瞪大，惊讶难言，包括吴鸣等人在内。

　　叶棠伸出手在半空中，身旁的吴鸣反应了一下，然后吩咐人赶紧再去拿一副新的银箸，接过来递到了叶棠手中，后者接住，依旧是头也不抬，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又夹起了面前的菜有滋有味般的吃了起来。

　　期间还敷衍的拍了两下手，说了声，“跳的还不错！”

　　那舞姬方才反应过来，觉察到脖颈有些痒意，伸手一抹，满手鲜红，那舞姬吓傻了，连忙捂着脖子跪地。

　　这边叶棠端起酒盏喝了一口，嘴角勾起半分笑容，挥了挥手示意舞姬下去，后者战战兢兢的照做。

　　反观叶棠，他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开口，“本王这里也有一支舞，曲子是本王十一哥所作，本王又在十一哥的作品基础上加了点东西，编了支舞，今日也拿出来给诸位一观！乌达王爷，你这是怎么了？”叶棠说到最后冲乌达浅浅一笑，目光却是冷着的。

　　乌达不知怎的后背直冒冷汗，直觉不好，但想到边疆的几万铁骑，又来了底气，“那本王便欣赏欣赏王爷的佳作！”

　　叶棠嗯了一声，冲吴鸣点了点头，吴鸣拍了拍手，叶棠又埋头吃东西了。

　　叶宁文看着叶棠这副样子，心中不知是什么感受。

　　这些，如今都要他一个人面对，自己却什么也帮不了他……

　　四面突然响起了古琴的声音，缥缈而充满仙气。

　　叶棠等人对面的凉亭外，两个蓝衣舞姬迈着小碎步翩跹而来，舞了几个动作，突然将手中红绸一甩，缠绕到了凉亭亭柱上，两人伸手一拉，红绸立马绷直，架在凉亭所在池塘之上。

　　席间坐着的大臣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不得不说，和刚才那支舞蹈差的远了……

　　就在乌达也想嘲弄一番叶棠的时候，一个脸着面纱的青衣女子突然踩着红绸飞来……

　　红绸与水面轻触，一圈圈美妙的涟漪荡漾开来，仿佛间，他们好像能听到溅起的水声。

　　凌波仙子，不过如此。

　　女子轻轻落到凉亭中，欠身回眸，水袖忽的一甩，红绸立马飞回两蓝衣舞姬手中。

　　微风温柔的抚摸着她三千发丝，柔光轻轻的亲吻着她的裙角，女子在凉亭中翩翩起舞，席间众人因她的神秘如醉如痴……

　　可就在凉亭对面的众人沉醉其中之时，四面突然又响起了鼓声……

　　女子闻声水袖又是一甩，一条长长的红色长绫突然从她的水袖中破风而出。

　　凉亭四面紧接着有一队黑衣黑甲身披红披风，作士兵装束的人凌空飞出，且每人怀中都抱着一架大鼓，将亭子紧紧的围了起来，共有十架。

　　如果注意的话会发现，叶棠身旁站着的棠新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身旁就还只剩下吴鸣一个人。

　　凉亭这边的众人难以瞧得真切，只看到女子依旧舞动的绰约身影，若隐若现，徒增两分美妙。

　　凉亭内源源不断的传来阵阵鼓声，铿锵有力，敲击着在场每个人的心灵，说不出的震撼！

　　太美了！

　　鼓声混着古琴等诸多乐器的旋律，形成一支别有意味的乐曲，曲中似有暗涌的杀意、似有无尽的杀戮……可此时席间众人恐怕只听出曲中天朝上国无尽繁华强盛的意味。

　　突然，鼓声戛然而止，一条红色长绫突然从凉亭内飞出，直奔叶棠而来，可叶棠头也不抬，只伸手一攥那红绫，下一秒，女子从亭内飞出。

　　一红一青，两人之间，一条红绫相连，说不上来的味道……

　　距叶棠约有十步之时，女子突然一跃，叶棠也松手，下一秒，突起的清风将红绫吹向天空，女子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破纱而出，直奔乌达而来！四面同时间涌出一众官兵，紧紧的将宴席处包围了起来！

　　乌达本来看的是如醉如痴，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他来不及反应，就成了剑下俘虏。

　　叶棠终于放下筷子，抬头嘴角依旧是三分微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乌达王爷觉得本王这舞蹈编的如何？可是花了本王整整三日的心血呢！”

　　“王爷这是何意？”乌达的双腿不自觉的抖了起来，方才那种不详的预感又强了几分，语气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叶棠闻言挑了挑眉，语气仍旧漫不经心，“本王什么意思？！本王哪有什么意思？！应该是乌达王爷亦或是苍夷族有什么意思吧！”

　　叶棠说着站起身来冲青衣女子点了点头，对方回了一礼，然后收剑，吴鸣见状接过了他手中的乌达，那女子便走了，层层士兵没人拦她。

　　“苍夷世代可是忠……”

　　乌达急切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叶棠给拦了下来，叶棠嗓音淡淡，神色平静，“苍夷族铁骑不都已经到了北辰北疆了嘛！”

　　叶棠话落，原本安静如斯的席间就嘈杂了起来。

　　叶宬闻言紧紧的皱着眉头，这件事……他竟不知道……

　　下一秒一个嘹亮的声音远远传来，“报——”

　　因着层层将士的缘故，那人被牢牢的挡在宴席百步之外，只能听见他几近嘶哑的声音大声喊道，“陛下！北疆八百里加急军报！”

　　军报无论什么时候，总是有特权的！何况是八百里加急！

　　“宣。”叶宬眉头紧皱，瞅了眼那红色的身影，严肃开口。

　　叶棠没有阻止，不一会儿，宴席中央就上来了一个小兵，腰间还插着一把小巧的军旗，北辰的文武百官，普通百姓估计没有不认识这东西的，这是北辰边疆加急军报专用的旗帜，北疆的是黑色，南疆的是黄色。

　　“回禀陛下、摄政王，边关八百里加急军报！五日前，苍夷族三万铁骑到我北疆国界，扬言一日后犯我北疆！”

　　叶宬听完气急了，将面前酒杯往地上狠狠地一摔，正欲开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依旧淡漠。

　　“陛下请稍安勿躁。棠鹏！”叶棠瞥了眼这报信士兵腰间的黑色军旗，扬声叫了声棠鹏，示意他开口。

　　棠鹏闻声走到席间向叶宬行了一礼，然后声音洪亮的开口，“回禀陛下、王爷，边关捷报！蔺季戕老将军率领一万将士于三日前抵达北疆与苍夷交战，共歼敌铁骑两万八！活捉俘虏共计一千九百余人！”

　　叶宬闻言眼睛不由得瞪大许多，闻言想也不想的将视线移到那人身上。席间各国的使臣闻言也都一脸震惊的神色。

　　这边关刚送来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叶棠这边就有捷报传来，要是真的……那这就要提前部署，这得需要多大的智谋啊！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乌达此刻眼神恍惚，浑身发抖，一直矢口否认。

　　叶棠刚冷笑一声，正欲说着什么，就听见一道稚嫩的声音……

　　“皇叔！”

　　“谁让她过来的？！！”叶棠浑身一僵，有些怒不可遏。

　　一个身着粉色衣衫、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小女孩朝叶棠跑了过来。

　　叶棠连忙迎上去，蹲下身来抱住小女孩儿，轻声开口，语气温柔至极，简直与方才判若两人。

　　“丫头，你怎么来了？”

　　“皇叔！鲲叔叔说饺子熟了！我来喊你去吃饺子！”叶星月似乎有些害怕周围的场景，紧紧的抱着叶棠的脖子怯生生的开口。

　　叶棠揉了揉叶星月的头顶，轻声开口，“好！皇叔这就回去！丫头别害怕，有皇叔在，他们伤不了我的丫头。皇叔和你玩儿个游戏好不好？”

　　叶棠说着冲叶星月笑了一下，然后捂住她的眼睛，“丫头数到十，不要看，皇叔把你交给你志叔叔，待会儿皇叔去找你们！好不好？”

　　叶棠语气很温柔，叶星月很难拒绝，轻轻闭上了眼睛，有些开心的应到，“好！”

　　叶棠又温柔的说了声“丫头真乖！”就将叶星月抱起来塞到了棠志怀里，又揉了揉叶星月的头。

　　“一、二……”数数的声音渐渐远去，叶棠眼中重现凌厉。

　　“你怎么会知道苍夷族铁骑的事？！！”乌达方才嘴被吴鸣塞住了，方才将堵住他嘴的破布拿出来，他便迫不及待的吼了出来，心中一直告诉自己叶棠是在骗他，可当看到叶棠浑身超出年龄的沉稳和不似作假的神情动作，这一切都在告诉他，不得不信。

　　叶棠理了理袖子，神色平静，眼神依次从西离、南凉、东夏、楼兰、蛮狄、胡戎的使臣脸上越过，最后停到了面前的乌达脸上。

　　“先皇方才驾崩，几国便坐不住了！倒是有意思。别的国家好歹面上还做些功夫，数你苍夷！直接派铁骑就来了！当我叶棠死的啊？！”叶棠说完懒的再看似的，低眉揉了揉手心，挥挥手示意吴鸣将人带走。

　　乌达还在吼着，“不可能！你绝对是在骗我！苍夷铁骑向来是坚不可摧！是整个天下最厉害的……”

　　乌达话还没说完，叶棠就打断了他，“诚然，苍夷先祖创建的铁骑军团的确是坚不可摧！这才使得天下大乱之际，苍夷可据一席之地……可时代是会变的，以不变应万变那一套，过时了。”

　　乌达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不远处一脸淡然的叶棠，终于颤巍巍的开口，“铁骑……苍夷的铁骑……那可是苍夷耗费多年心血才建成的三万铁骑精锐啊！！”

　　乌达好像听到叶棠嗤了一声，接着是叶棠那仍旧慢悠悠的语调。

　　“乌达王爷，臣就要有个臣的样子，你苍夷三番四次的挑衅我北辰，真当我北辰怕了？”叶棠说着示意吴鸣将人塞给棠新。

　　乌达怔愣之际，棠新已经轻而易举的将乌达拖行数步，乌达反应过来之时，连忙发出惨叫，“不！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我是使臣！两国来使，岂有拖行使臣的道理？！”

　　叶棠闻言发笑，抬手示意棠新先停一下，叶棠慢悠悠的走到乌达面前，静静地看着他惶恐的脸庞，声音不小的开口说到，“乌达王爷宴会上派舞姬行刺北辰摄政王！摄政王伤重！北辰皇帝一怒之下，令蔺季戕老将军率兵镇守北疆！若苍夷再有什么小动作，蔺将军有先斩后奏之权！”叶棠说着停顿一笑，“当然，苍夷若不派使臣来北辰议和，便是苍夷国灭都是有可能的。”说完，叶棠嘴角依旧挂着三分不谙世事般的微笑。

　　说完，叶棠直起身子，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乌达，开口，“还有……”说着手指一点，从吴鸣等人身上一一掠过，接着说到，“他们，不是奴仆。”

　　叶棠的语气从始至终都是慢悠悠的，可是从这天开始到以后的很多年，在场的这些人都不曾有人敢将这位五国三邦历史上最年轻的摄政王说的话忘却。

　　“棠新，给留口气。”叶棠说完示意棠新将乌达带下去，然后又埋头轻揉手腕。

　　“回去告诉你们君上！别动什么不好的心思！叶棠……”叶棠说着恶劣一笑，然后补充完刚才的话，“有的是法子。”

　　明明一直是笑着的，可却给人鬼魅妖神般悚然。

　　叶棠说完领着吴鸣等人走了，四周围着的士兵秩序的随之离开。

　　“恰逢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尽百花杀！”

　　悠哉悠哉的声音渐行渐远，一句杀气毕露的话后，却是一句更为响亮快活的“吃饺子去喽！”

　　各国使臣一愣，下一秒“北辰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声音传遍御花园的每一个角落。

　　·

　　“王子，再不走时间就来不及了！”一个仆役打扮的男子对身旁一身着素色锦衣的少年说着。

　　“再等等吧！”素衣少年依旧保持着半个时辰前的姿势未动，目光一会儿盯着城墙上，一会儿转到城门口。

　　“还没走吗？”

　　“回王爷，纳兰王子还在城门口。”棠鹏答。

　　叶棠闻言叹了口气，然后起身离开书桌，从旁边的架子上翻出了一个卷轴和一个小盒子，“鸣哥，你将这东西给景行送去，告诉他，‘王爷公事繁忙，无法相送王子，这卷轴是王爷亲手所书，希望王子出了北辰国界再打开。’”

　　一旁的吴鸣闻言接过，却不免疑问，“王爷怎知王子会照做呢？”

　　“你觉得凭你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吗？”

　　……

　　楼兰使臣一行人行至楼兰国界之际，这天晚上……

　　纳兰德勒打开小锦盒，不由得勾起笑容。盒子里面是一个魔方，每一面都画着几个小人儿，纳兰德勒认得，这是他刚到北辰那年除夕夜，叶棠带着吴鸣他们来找他过节时所画……

　　纳兰德勒又打开卷轴，这次他的眼睛不自觉的睁大了些许……

　　虽然已经猜到叶棠的字定不会是外人所知道的那般潦草不堪，难以入目，甚至当年他已经不经意间瞧过了，可当再看到这瘦硬高挺的字迹，他还是被狠狠的震惊一回！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纳兰景行看着这八个瘦金体大字，心中温暖。

　　“哪怕前方龙潭虎窟，荆棘满途，纳兰德勒也定要闯出一片天地！”

　　“棠儿，等我。”

　　·

　　北辰天牢

　　阴冷黑暗潮湿的牢房里，乌达在角落里倚着墙靠坐着，从上次宴会到今天，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儿呆了多久了，据看守们说，这是整个天牢最黑暗无光的牢房，老鼠蟑螂一大堆，在这间牢房里死的人的骨头都可以造一座规模不小的楼阁了！他初听这话就吓得一身冷汗，可他还是毫无抵抗能力的被扔了进来。

　　乌达实在吃不惯这牢房里的馊水馊饭，是以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了！这些人虽然未曾对他用过刑法，可他也快撑不住了！

　　“呦！也就几年时间没见，王爷怎的成了这副模样？”

　　乌达起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有人来这地方找他呢！可他突然缓了会儿，发觉这并不是幻觉，真的有人来找他。

　　“你……竟然没事？！”乌达有些震惊。

　　来人身着深紫色衣衫，身上披着一件黑斗篷，这身装束不会让他在黑夜中暴露，不会像黑衣那般在夜中形成一道黑影，那太显眼了，不得不说，这人很细心。

　　来人闻言似乎轻笑了一声，声音像是做了伪装，有些嘶哑，听不清本来的声音是什么样子。

　　“我怎的会有事！倒是王爷！该好好担心担心你自己了！”话落，冰冷漆黑的砖墙上闪过一道银光，还未来得及大喊的声音只能不甘心的淹没于口齿之中。

　　“废物。”紫衣人淡淡评价，而后不再多看一眼这人，将手中的匕首往地上人胸口处抹了抹，而后插入袖中，转身走了。

　　那人嫌弃般的走远，也就没有看到生命濒临尽头的人不甘的眼神，手指颤颤巍巍的在那人离去的方向写下了个歪歪扭扭的字迹。

　　次日清晨，乌达的尸体被狱卒发现，脖颈的血迹流了一地，浓重的铁锈味儿充斥在整间昏暗潮湿的牢房，老鼠和蟑螂爬满了尸体每个角落，看着就让人直泛恶心。

　　三日后，苍夷来使，得知乌达死，使臣当面与北辰据“理”力争、痛哭流涕，背地里却是大摆宴席。

　　谈判时，尽管苍夷使臣用尽心思，也没从北辰得到什么实处，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年轻的摄政王手段令人咋舌，另一方面北辰使臣却是万万没想到！天朝上国！户部侍郎那么扣的吗？！说是一毛不拔都抬举了……

　　苍夷使臣在北辰好吃好喝好玩的呆了小半个月，最后生生胖了一圈儿才“灰头土脸”的回去了，苍夷再不甘，也还是得将这口气生生咽下。

　　·

　　“七哥，你……保重！”叶棠想说很多话，可是到了临头，却又不知道从哪地方说。他来这儿这么久，和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感情了，大家突然分道扬镳，还有点儿难受。

　　叶宁桢依旧一身白衣，听见叶棠的话，依旧如那年夏日书房里笑的那般儒雅温润，他依旧摸了摸叶棠的头，后者还是没他高，这一切仿佛都没变，可是，却早已经物是人非。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叶棠听见他七哥依旧如记忆中那般轻声细语。叶棠闻言一笑，笑的不同以往，笑的不再充满稚气，仿佛他一瞬间长大了似的，又好像他一直都是这样。

　　“还是七哥啊！”叶棠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却不是叹息，说完他浅笑着摇了摇头，“七哥，父皇养了我十三年，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辜负他，你懂吗？”

　　叶宁桢闻言叹了口气，苦笑一声，“果然啊！你还是你，还是叶棠，还是十三。”

　　叶棠不答话，又听见叶宁桢开口，“可其他的，你就一点儿也不在乎吗？新帝登基已经有一月有余，三天前，苍夷来使议和，乌达已死，你在文武百官面前又一次下了皇帝的面子，内忧外患，你现在怕是众矢之的了……还有，太后又找你谈话了吧！第几次了？这个月第三回了吧！”

　　“乌达罪有应得！只是死在天牢有些麻烦！倒没什么。至于大……太后娘娘，我……我会和她解释的……”叶棠不知道该怎么说，声音也低了不少。

　　叶宁桢闻言也不提乌达之事，只是转而提起另一话题，“棠儿，可你觉得太后会听吗？呵……应该说是她想听吗？！”

　　叶棠闻言似乎也是想到了最近和太后几次不欢而散的谈话，叹了口气。

　　“棠儿，你不该蹚这趟浑水的。”

　　叶棠不发一言，十里长亭，除了风声，只剩下一个低沉的少年声音轻轻开口。

　　“如果我做皇帝的话，绝不会让你碰半分朝堂事。”

　　叶棠突然听见这么一句，有些疑惑的抬头，就与一双黑的深邃的眼眸对了上去，他听见那人缓缓开口……

　　“棠儿，你心不在这里。”

　　“海棠喜光，你该一直是快乐的，笑着的，闲逸的。”

　　叶棠闭上了眼，攥紧了拳头。突然，他的手被一只泛凉的手拉起，他似有所觉。

　　“这是我配置的香囊，里面有安神的作用，你体内的毒被压制了许久，以后怕只会愈演愈烈，到时候，估计想睡个好觉怕是难了……”

　　“七哥还是这么贴心啊！我身体里的毒我自己都快忘了，七哥还记得呢！”叶棠有些感动，没有推脱就收下了香囊。

　　叶宁桢闻言点了点他的额头，佯装恼火，“还说呢！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去和李太医学那么多年的医！背那么多医书！累死了！”

　　“哎呀！‘技多不压身’嘛！再说了，这不是七哥疼我嘛！总之，谢谢七哥那么多年的照料！时间不早啦！七哥要是想我，随时回来看我啊！我走啦！拜拜！”叶棠说着就如同他们以前那般跑来了。

　　谁都知道，如今他们都有了身份，再不能如年少般恣意。

　　可未来还很长，我依旧如以往般同你道别，也相信有一天，我们会同以往般重逢。

　　叶宁桢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渐渐走远，突然笑了声……

　　“叶宁桢啊叶宁桢！你终是……困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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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诗经·小雅·车辖》:“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不第后赋菊
唐 ·黄巢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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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我小小的改了一下，别搞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