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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行动力超强的莲火,消化理解了温流萤的“指导”,结合在话本上学到男女主的互动,当晚便出现在时戊新的卧房里。

      时戊叹息道:“我说过了,你现下是女身,我们不便同房。”

      自从她突然从剑身变成女身后,并表示不会再变回去后,他还在适应并摸索新的和她相处的方式。

      把他的拒绝套入白日里听过话本里的别扭男主,莲火便不困惑了,她现下要做的是“示弱”增加“亲密互动”,拉近两人距离,使得感情升温。

      于是她行至他跟前,一把扯下束发的骨玉簪,递过去,示弱道:“教我束发,我不会。”

      理论知识充分的莲火静待着时戊的动作,按照她看的话本里的情节,此时时戊会接过簪子绕到她身后为她束发,她只需不经意间向后靠躺入他怀里,他会温柔圈住她,然后两人表露心声,互诉衷肠。

      时戊却没按剧本来,没接簪子而是抬手拔掉了自己的簪子,动作极缓,认真向她演示如何束发,结束后提醒道:“你试试。”

      他不按她计划得来,莲火掀了掀眼皮,“没学会。”

      时戊耐心极好,又扯掉了头上簪子。

      反复数次后他改变了教学方案,“我教你个束发诀吧,不必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她本是武器,学不会这些琐碎的日常亦很正常。

      见他怎么都不肯亲近自己,莲火开始在下午听过的话本里找答案,“时戊,你这是……欲擒故纵?”

      唔,好像是这么个词。

      时戊蹙眉看她,沉声纠正:“莲火,欲擒故纵不是这么用的。”

      “那要怎么用?”

      “你想知道?”

      “嗯。”

      时戊起身,“好,我教你。”

      修成女身前,任性变换成各种武器形态的莲火也让他悟到了很多功法,他能顺利破境飞升,她更是功不可没。

      她现下有疑惑,他自当礼尚往来,倾囊相授。

      莲火没想到他教她“欲擒故纵”用法的方式是和她比武,她大为不解,抱着求知的心态,根本也没想真的和他比武。

      时戊虚晃几招后再一招制“敌”,教学道:“这便是欲擒故纵。”

      莲火:?

      好像不是一回事吧?

      时戊以为她还未懂,又故技重施了一回。

      莲火来了脾气,认真打了起来。

      过往熟悉的感觉回来了,时戊兴致高昂,这一开打便停不下来,从夜晚到日出,从日出到日落,打得酣畅淋漓。

      ---

      三个月后。

      莲火在一次次失败的实践中得出温流萤提供的方法全部无效,要和时戊像她成人前那般亲近,只需如同从前那样不舍昼夜陪他练功。

      这便是生死相依的道侣?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只是这一回,没再去找温流萤解惑了。

      为她解惑的人,是提早出关的,时戊的师父丘息。

      丘息并非原初的弟子,他本是另一剑宗门派苍木宗宗主的师弟,他转入万衍宗时,整个修真界对他目的的讨论层出不穷,其中他是冲着神武莲火而去的呼声最高。

      大家一度以为,丘息将成为莲火的第二任主人,不料入了万衍宗的丘息却深居简出,鲜少露面,风头和热度全然给了他的关门弟子时戊。

      时戊成为神武莲火第二任主人的消息在修真界传开后,不少人还在感慨:丘息待徒弟可真是好啊,连神武莲火都能相让,这气度,这格局,实在是高啊。

      而事实是,丘息曾三次去取莲火,一次都未成功。

      可惜处在传闻中的莲火既无通讯器掌音亦没离开万衍宗,无人辟谣。

      丘息的外貌是个目光矍铄的清瘦中老年人,莲火对他无感,不过是吵过她睡觉的时戊的师父罢了,但见时戊对他恭敬有加,是以在对上他打量的目光时,她会浅浅的笑笑。

      面子嘛,多少要给时戊几分的。

      简单的几句交谈过后,丘息负手,“时戊,为师想单独同你聊聊。”

      他强调了“单独”的发音。

      时戊会意,便对莲火道:“你先回灵泉府吧。”

      师徒俩刚刚的谈话句句不离修为术法,莲火觉得支开她八成是要深入探讨他闭关所得了。

      正好她没有旁听的兴致,便颔首离开。

      往灵泉府走了一段,想起平日里时戊若是修炼心法,一坐便是一日一宿,不知师徒俩这一探讨会要多久,她不如先去找温流萤消磨下时间好了。

      她转身打道,打算知会时戊一声,未抬脚入屋,一句“是你让莲火修成女身的吗”率先入耳。

      听到自己的名字,莲火步子一顿。

      他们没在讨论术法剑道,而是在说跟她有关的内容?

      为何她在场的时候不直接问她?

      还支开她?

      莲火不解,又听到丘息接着问道:“你把莲火当做道侣?”

      诶,这问题问得不错,她想听听时戊的回答。

      莲火驻足,止步门外,期待聆听。

      时戊清冷的嗓音传来:“不是,没有。”

      莲火呼吸一滞,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怎么会没有?

      他不是要和自己生死不离么?

      丘息:“当真没有?时戊,莫做糊涂事,让为师失望。”

      “时戊不懂,望师父明示。”

      “莲火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神武,你根骨极佳,得之更该取她所长助你成神登顶,所向披靡,可她已然对你生了杂念,修成女身,如何能成为这世上最凌厉的武器?再不阻止,悔之晚矣。”

      “……”

      “苍木宗的影月剑你知晓吧,它是没莲火那般厉害,但也曾是叱咤修真界的宝剑,它亦是对主人有了杂念,被剔出了《名剑录》,其主人至今未破境飞升,连个上仙都不是,时戊,你万不可步其后尘。”

      “……”

      “上品武器修成器灵常见,但修成人身,这是修真界首例,神武本事通天,你更不该浪费其神力,受其迷惑。时戊,你是否忘了,莲火是武器,不是人?”

      “……”

      “回答我。”

      “……未忘。”

      “嗯,还不算太糊涂,你和莲火有血契羁绊,现在只要剔除她的情丝,一切还来得及,情爱于神武,本就是无用的累赘。”

      良久的沉默后,时戊的声音方才响起:“师父费心了,时戊会仔细考虑。”

      门外的莲火,身子僵直,她放任丘息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期盼着时戊可以出声否认,可她等啊等,却只等到了时戊的“未忘”和“会仔细考虑”。

      她从不知道言语的杀伤力这般强大,不亚于神兵利器。

      时戊的后两句话,不住在耳边重复回荡,字字诛心,脑子里碎片式的困惑突然组合成片,清晰明朗。

      是她误会了,她以为他对她的保护珍视,是把她当成与他地位平等的“人”。

      而在他眼里,她不过是助他成神登顶,低他一等的工具罢了。

      所以在她是武器形态时,他同她亲密无间,待她百般的好,在她修成女身后不见喜悦,反而询问她何时变回去。

      所以听多少本话本,采纳温流萤多少建议都没有用,因为……他不爱她。

      漫长的年岁里,被当做人而不是武器的感觉从新奇到美好,她自以为是的心动到眷恋,把他当成道侣,模仿学习着如何爱一个人,给自己造了场天长地久、生死相依的梦。

      如今,梦醒了。

      他只当她是武器,要剔除她因他而生的情丝,使她成为更强的武器。

      武器武器武器,不是……人啊。

      她的心犹被重物碾压,喘不过气的钝痛,这般感触竟比原初应劫时还要难受。

      双手不住的蜷缩握紧,她尝试着调整自己的呼吸,随即绷直腰背,下巴微扬,大步迈了进去。

      她莲火从不当懦弱的逃兵。

      屋内的两人抬眸看来,一时间神色变换,无人出声。

      她去而复返,她听到了什么?

      莲火直直的看向时戊,心口拉扯般的疼,有莹白的光团在她手心聚拢,她冷声道:“不必考虑了。”

      时戊微微向她迈了一步,嗓音紧了紧,“你要做什么?”

      “如你所愿。”

      语罢,没有一丝犹豫,用上所有的修为功力以最快的速度将情丝从自己身体里剥离。

      她从不是拖泥带水钻牛角尖困住自己的性子,当断则断,他既无意,她便不会再多喜欢他一秒,把自己困在这种心痛的感觉里,为他伤心难过,而人间的情爱不过如此,她尝试过了并且不想尝试第二遍,剔除情丝,一劳永逸。

      不过刹那,血红的情丝虚浮于她的掌心,那些因时戊而生的情绪似是一道被排出了体外,过往种种在脑海里快速回闪,她像是个抽离在故事外的局外人,心痛的感觉骤散,再没有波澜。

      她掀了掀眼皮,漠然看他,“你爱不爱我,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强求怪你,是我自作多情,我认。但我的情丝,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自莲火化成人形,时戊从未见过她这般冰冷的眼神,一相对比方觉她之前看自己的眼神温柔若一池粼粼春水。

      时戊薄唇微张,喉咙干涩,挤不出任何的字眼。

      莲火扬散了手中血红的情丝,如挥散灰尘般随意,侧眸看向一旁的丘息,认可道:“你说得对,情爱于我,只是无用的累赘。”

      情绪不再受控于时戊,她现下通体舒畅,甚好。

      “但——我究竟是人还是武器,只有我说了才算。”

      丘息回神,扬声道:“莲火,你是神武,你再想当人也是武器,更何况你既已认时戊为主,和他缔结血契,变回武器为他所用,才是你身为神武的天命。”

      “笑话。”莲火睥睨的瞥了眼丘息,周身气场骤降,释放的威压使得他身子微颤,“怪我睡得太久,这些年又太和蔼可亲了,我和时戊之间有血契,我若伤他会遭反噬,可你一个和我毫无关系的上仙,在我面前狂什么?”

      杀气弥漫,危机四伏。

      时戊上前扼住了她的手腕,“你冷静点,我们谈谈。”

      莲火意念一动,锋利的匕首直抵他的咽喉,“谈什么?谈我身为神武的天命么?”

      她是可以随主人喜好变幻自身战斗形态,现在她是自己的主人,只为自己的意念而动。

      莲火:“情丝在时我喜欢你,才愿意待在你身边,情丝已除,我看你生厌,时戊,你从未驯服过我,我们之间的血契不过是场乌龙,要当我的主人,你还不够格。”

      “……”

      “这万衍宗我待腻了,我要走了,望你信守承诺,不对我下达任何指令,不以血契召唤我,否则……我必杀你。”莲火咧唇,漫不经心道:“反噬什么的,可以抗一抗的,大不了一起死呗。”

      时戊墨眸暗了暗,薄唇失了颜色,似是在极力的隐忍克制些什么。

      匕首点了点他的咽喉,莲火又道:“松手。”

      时戊尚未回应,门口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去藏卷阁还书,发现这边有涌动的灵力,哇——原来是仙尊出关了呀,恭喜丘息仙尊,贺喜丘息仙尊!”温流萤连连道喜,探头探脑,又见莲火和时戊姿势古怪面色不好的站在一起,小心翼翼的发问:“你们……吵架了?”

      不待二人回答,温流萤拉过莲火的手,往门外走。

      莲火没抗拒,收了匕首顺势跟上她的步子,反正要说的话已说完了。

      迫人的威压随之瓦解,丘息看了时戊一眼,示意他跟过去。

      一直到了离屋老远的院子里,温流萤才停下来,急急忙忙的问道:“什么事和时戊师兄吵架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跟你说哦,如果是……”

      “我要走了。”莲火出声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啊?”温流萤眨巴眼,“走去哪啊?”

      “万衍宗之外的地方。”

      “哦哦,和时戊师兄一起去办事么?”

      莲火摇头,忆起了之前给过的承诺,歉然道:“之前答应过你的一起办婚礼的事情我要失约了,日后你若有其他需求心愿可再同我说。”

      她对事也对人,温流萤是个热心肠的好孩子,和时戊之间的不愉快不会迁怒到她的身上。

      温流萤一脸问号。

      莲火摸了摸她的头,出声告别:“后会有期。”

      “莲火——”时戊快步出来,“我承诺你的事情自会做到,但你不可冒然离开万衍宗,卷轴上写的毁契后果你可是忘了?”

      “无妨,我自行承担。”莲火一派云淡风气,“时戊,后会无期。”

      她足尖一点,飞身离开。

      那卷轴上到底写了什么,她当然没忘,因为不识字的她本就没看懂过。

      想用“毁契后果”把她困在身边,有朝一日驯服成为他的武器?

      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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