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哲]上帝军》日照江南岸

2、第 2 章

　　总是在丛林和铁丝网中穿梭的老A，很少有机会能见到真正像样的关口。看着眼前华丽的牌坊和上头宗教特征明显的彩绘浮雕，吴哲不禁可惜，怎么没带相机。太阳升起来，他抬头，牌坊顶上仿造佛塔而建的檐角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浮雕的飞天和白象也都被照亮，吴哲微眯眼睛，脚步不自觉慢下来。

　　“别信那些。”袁朗回头，“没用。”

　　郑宏站在旁边，没说话，脖子上悬着条红绳，挂玉佛的那种。

　　吴哲加紧脚步跟上他们，说：“是啊，举国信佛的地方，内仗打到现在。我小时候还以为，宗教有利世界和平。”

　　郑宏说：“那游击队不信佛。”

　　“那信什么？”吴哲问。

　　“上帝。”郑宏用手摸了摸脖子，还有那根红绳。

　　吴哲面熟的武警队长从边检站方向过来，手里抓着两张传真，递给郑宏：“新消息。”

　　郑宏扫了两眼，传给袁朗。第二张传真是缅甸政府发来的，吴哲把头凑过去口译，上头只说游击队遭到政府军围剿，这两天有可能逃往中国，倒没什么特别有价值的新闻。吴哲翻完，加了一句：“怎么没有照片？”

　　武警队长摇头：“拍不到。”

　　袁朗指着传真末两行：“这段什么意思？”

　　“随行有两个小孩。”吴哲翻译，也疑惑，“人质吗？”

　　武警队长说：“据说是泰国边警看见了游击队带小孩从医院撤走，但失踪名单上查不到，也许没命挨到这里。”

　　郑宏瞄了一下手表，拍拍袁朗的肩膀：“走吧，关口要开了。”

　　两国边检站相隔几百米，入境前的规定区域除了有卖烟酒的免税店还有小贩可以兜售特产，袁朗和吴哲就混在里面。本来，武警有自己的文职翻译，之前的官方交涉出过面，在两边都是熟面孔，因而不便出现。

　　人陆陆续续涌入，大多是入境做生意的，脸混熟了，检查程序很快。吴哲百无聊赖地踱到袁朗身边，拎跟手里的挂件伸到他面前：“先生，买样挂件吧，便宜给你。送给亲戚朋友很不错的。”

　　他的口音模仿得很像，跟旁边的本地小贩完全是一个语调。袁朗却板了板脸，说：“吴哲。”

　　吴哲不以为意，蹲到他旁边：“……什么时候才来？”

　　袁朗盯着手表指针说：“再过三个小时入境高峰，多注意点旅行团。”

　　“怎么不从深山老林翻过来，我们又凭什么堵在这儿？再走头无路也没这样逃法。”

　　“把我当齐桓了？”

　　“以为会有例外。”吴哲摸摸下巴，愈发地笑脸如花：“真不行？”

　　袁朗咳嗽一声，偏过脸去，这会儿他真宁愿自己是齐桓。

　　入境的商人行色匆匆，一举一动却都逃不过角落里的两双眼睛。

　　“他们借掸邦的毒网入境，那里有缅甸政府的线人，有消息了，所以堵在这儿。”袁朗缓缓说，“知道的就这么多。他们有毒犯撑腰，不是什么溃兵，再次警告你，别想耍小聪明。”

　　“是、是。”吴哲笑嘻嘻点头，走开。

　　高峰到了，旅行团的大客车开进来，游客下车排队。平时一日团只要导游收齐护照统一敲个章，今天麻烦些，一个个检。人声鼎沸，艳阳天下人头挨着人头，话声中大多是抱怨。

　　袁朗的视野范围很有限。前面查得细后面人都挤在一起，这是始料未及的。他跟吴哲分开，穿插在人群中。

　　忽然前面一阵骚动，后面人纷纷踮脚张望，袁朗隐约看见郑宏很紧张地赶过去，右手一直按在枪上。

　　吴哲回头，袁朗冲他点点，然后吴哲就也往郑宏那儿跑了过去。

　　那些兜售小玩意的小贩见惯了类似骚动，反应比袁朗淡定。刚才被吴哲当样板模仿口音的小贩也是卖挂件的，爱把东西硬塞进游客手里，这时正跟一个男人推搡。

　　袁朗瞥了他一眼，再踮脚看人群前面，骚动声已经小了些。小贩腆着笑脸把挂件握在男人手里，男人一把推他到地上。那些挂件全是次货，这下碎得七七八八。于是小贩更不愿意放手，见到男人脖子上有根链子，爬起来就扯，嘴里嚷嚷“赔我东西赔我东西”。男人恼怒，抓住小贩衣领往地上掼。链子断了。挂件从金属项链上滑下来，掉在地上。

　　一枚银质的，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