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玉穗]穿越篇》芙蕖牡丹

15、穿越篇（十五）

　　她看起来当真为了这件事很苦恼，眉头紧锁，嘴角下撇，都有点要哭不哭的意味了。司命心里哀嚎，帝君你到底在哪呀，要是陛下突然哭了，小仙可招架不住啊！！！

　　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柏麟带了点打趣的声音传来：“你要是再盯着水面，说不定月亮啊，还真能被你看出来。”是帝君！司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柏麟无声地示意他退下，司命十分有颜色地脚底抹油开溜了，顺便捎走了在不远处玩耍的魇兽。

　　昭华抬眼看柏麟，他一直都是这副从容不迫，让人信赖的模样。柏麟走到她身边，和她一道看着水里的月亮，昭华突然就觉得委屈不已：“月亮不喜欢我，我只是想要个喜欢我的月亮，难道这也不可以吗？”

　　柏麟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把昭华揽到自己怀里：“当然没什么问题，这是人之常情。”昭华趴在他的胸口，神情迷茫：“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的月亮有还不如没有，所以我要一个新的月亮。水里的月亮离我很近，又愿意照着我，但它不是原来的那个，我原以为我不介意的，可我现在又不确定了。不是原来的那个月亮，好像真的少了点什么，可我不知道那到底算什么？”

　　柏麟语气温和：“那就不要了，月亮不照着你，还有太阳和星星呢！”昭华像个做错了什么的孩子，嗫嚅道：“可是……可是那是月亮啊，黑暗里没有月亮不是很叫人难过吗？”

　　柏麟笑了笑：“那又怎么样呢？有月亮是很好，但没有也没什么妨碍。黑暗里除了月亮，还有星星，还有烛火。即便月亮陨落，星星消散，烛火熄灭，也总会有新的东西照亮黑夜，不掬是什么。你可以继续叫它月亮，但也可以给它重新起个名字。”

　　“是这样吗？”昭华喃喃道：“不一定非要是月亮，也可以是别的。”柏麟肯定道：“当然，有时候月亮不也会被乌云遮住吗？那个时候，你不也总是看着夜明珠想事情吗？”他的语气笃定又充满了安抚的意味，不由让昭华听了进去。

　　昭华静静地看着水里的月亮，是啊，没有月亮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所以这些天，她一直在想办法让水里的月亮更像原来的月亮其实只是在一厢情愿地强求。水里的月亮终究不是她的月亮，而是水里的她的月亮。

　　昭华顿了顿，伸手射出一道灵力，玉清池里的水突然翻涌起来，水里的月亮被急旋的水流拽入了池底。昭华努力让声音显得轻快一些，可还是克制不住语调里的惆怅：“月亮啊月亮，我把你还给水。以后我就不能来看你了，希望你能多照照水里的我，好不好？”

　　她闭了闭眼睛，睫毛颤动着，柏麟环紧了她，在她的耳畔低语：“我为你感到骄傲。”昭华这才有几分轻松地笑起来：“真是难为你要忍受我这么一个性子执拗的妻子了。”柏麟正色道：“我从来不觉得我在忍受你，我可很愿意分享你的苦难和忧愁呢。”

　　昭华亲了亲柏麟的下巴，又忍不住想，或许能代替月亮照着我的东西，我早就拥有了。柏麟他呀，可是比月亮还要美好，还要耀眼呀！

　　天上云追月，地下风吹柳。昭华拉着柏麟走在回家的路上，背后的池面波光粼粼，水里的月亮熠熠生辉。但这次，昭华没有回头。

　　润玉发现自己在做梦，这种清醒地陷入梦境的感觉奇妙得很。他在梦里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昭华的寢殿内，身上穿着天帝的帝袍，正半俯下身像是要替昭华捻捻被子。

　　昭华看起来睡得很熟，只是她的眉眼间藏着一抹忧愁，更加惹人怜爱。润玉帮她捻了捻被子，在床边坐了下来，仔细看着昭华。他心想反正在梦里，这样也不算失礼了。

　　昭华的眼脸微微动了动，窗外的一束月光正好落在她脸上，为她增添了几分文静。润玉温柔地伸出手摸了摸昭华的额头，喃喃道：“你看，连月亮都喜欢你，照着你呢！”

　　他停顿了一会，像是在整顿自己的感情，组织自己的语言一般：“虽然知道你的存在我一开始很意外，但更多的还是高兴。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了，血缘真是奇妙。”

　　他说着说着，神色更加柔和：“你又优秀，又孝顺，心思又细，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这样好的女儿了。我知道你当了天帝后统一了六界，还把六界治理得井井有条，我真为你骄傲！我的女儿，感谢上天把你赐给我……”

　　昭华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定定地盯着润玉：“方才说的那些，都是你的真心话吗？”润玉一惊，脸上有些赫然，但还是点点头：“……是，字字句句出自真心。”

　　昭华看了眼照进来的月光，又把视线挪回润玉身上，露出一个很复杂的表情，既像夙愿得偿，又像彻底醒悟：“是啊，月亮照着我，你也看着我。”润玉突然意识到这个梦境似乎并不由他操纵，心里一揪。

　　昭华又哭又笑，不舍地看着润玉道：“我知道你会怎么选，但我不够坚强，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离开我，所以……就在梦里告别吧。再见了，父亲，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也谢谢你的爱，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她话音刚落，梦境里的一切就开始消散，润玉还想说些什么，却抵不住如潮水般涌上来的强烈困意，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穗禾在梦境里醒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旭凤在攻击昭华，他手里的琉璃净火让她目眦欲裂。来不及思考为什梦里会出现旭凤，旭凤又为什么会攻击昭华，她伸手唤出穗羽扇，直接贯穿了旭凤的后心，史书上说旭凤的内胆精元便在此处。

　　旭凤发出一声凤凰悲啼，慢慢化为飞烟，死前他不可置信地瞪着穗禾，质问她怎么能这么对他。穗禾冷着脸：“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女儿，哪怕是在梦里也一样。”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奔向昭华，想要查看她有没有受伤。昭华亲昵地抱住穗禾：“我没事。原来在你心里，我比他要重要啊……要是……就好了……”

　　穗禾不放心，坚持要亲自查看一下昭华的身体。昭华认真看着她，眼里有隐隐的泪光：“抱歉了，母亲。谢谢你为我解惑，我知道你不想做这个决定，所以，我来替你选吧。”

　　穗禾心中惶恐，一把抓住昭华的手：“你要做什么？”昭华安抚地拍了拍穗禾的手：“已经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了。我送你们回去，但愿你不要忘了我。”穗禾面色苍白，想开口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对昭华来说，这就足够了，她挥了挥衣袖，穗禾便陷入了昏昏沉沉的安眠。此时昭华心中满是惆怅和不舍，果然还是会难过啊，比如把快要到手的月亮还给别人什么的，哪怕是另一个自己。

　　柏麟握住了昭华的手：“另一个六界的生灵都要谢谢你，你救了他们。”昭华笑着摇摇头，把柏麟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不，他们要谢谢你，毕竟有你在我身边，我才愿意放手。”

　　月亮从云里冒了出来，澄澈的月光洒落，天地间一片如水的温柔。万物都陷入了好眠，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