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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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极苦背寒之地有这样一处神仙洞府真是不容易，这里地处凹谷，冷暖适宜，水源充足，百花繁盛，尤以牡丹为最，这个时节还开着的牡丹品种稀缺，这里却不分时节开满了，紫霞贯，胭脂图，雪山金顶，璎珞宝珠，绿幕隐玉，洛粉倾城……，当真比那御花园里百花齐放还要繁茂，一朵朵碗口大的堆叠在一起，真是千朵万朵压枝低。
慕夕到底还是有几分害怕，有些微微发抖，如此骇人之术实属初次听到，只是，经历了那么多，二哥为她遍访名医，上官子静也曾求医问药，这真是唯一的机会了，洛荷也曾说过，或许她的嗓子剖开施术也许还是有救的。
她闭上眼睛，母亲最大的遗憾就是她是个哑巴不能有一门好的亲事，其实她就算是好了也不过如此，时间也不能倒流，即使是倒流了，她遇上了他，遇上他便无悔了，二哥说得对，她看起来像水，实则骨子里是疯狂的执拗，要不怎么会把二哥逼上战场，再也回不来呢。风吹在身上是凉飕飕的，牡丹的香味极是浓郁，她却依旧喜欢那淡淡的桃花，微带着香甜，一点点沁入心脾。
萧楠与她并肩而立，看不到她的面色，夜色里他有微醉的感觉，那千朵万朵牡丹花香夹杂着她特有的味道，这样浓郁的香气百米以外就能闻到了，他怎么还会闻到她的味道呢，晚风吹着，他也许真醉了，萧楠说：“师傅是精于此道的，虽然亲自试验的机会不多，但从未失手，夫人不必担心。”萧楠不自觉地想伸手去握她的手，告诉他：“不要怕，我在你身边。”却终究只能握住自己的手。
执子之手，那，不过是奢望。
萧楠笑着说：“师娘对徒儿真好，这样的茶可是千金也难求啊？”萧楠的师娘是要仙谷谷主的妻子，名唤萧离，算起来也算是萧楠族中的长辈，药仙谷在江湖中赫赫有名，药仙谷的主人步凌云一双手妙手回春，起死回生，当年林慕岚也曾去药仙谷求医，步凌云也曾说到此法，怎奈此法实事前所未闻，骇人至极，林慕岚不愿拿妹妹冒险，更何况那样的家庭也是容不得这样的法子，只得作罢。
“你这一走，便是大半年，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萧离一边斟茶一边说，看着清冽的茶水似一条线注入紫砂小杯中，顿时清香四溢，萧离又道：“你既惦记着师娘的茶便回去，不止师傅师娘惦记着你。”
萧楠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端茶的动作停住，装作不在意笑笑：“我自然是知道的，药仙谷的人都对我很好，等忙完这一阵我就回去看看。”
萧离看他装傻充愣，又是怜惜又是气恼：“楠儿，你这样可一点也不像我们江湖儿女，玲儿对你的心意一直是明明白白。”
萧楠道：“师娘自小把我当儿子一样看待，我从来也是把师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
萧离一向脾气火辣，听他这样说极是气恼：“我何时当你是儿子了，我一直当你是女婿。”萧离又道：“你一向是个知轻重懂进退的孩子，怎么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真是越说越气，怒道：“我现在就进去告诉你师傅，把她治死。”
萧楠也不说话只是握着杯子的手更紧，长年操剑的手隐隐爆着青筋，半晌方才低低的说了一句：“她若是死了，我陪着便是。”
萧离听他说得平平淡淡，却知他是真下了这样的决心，一时间气怒翻胸，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一挥手拂袖而去。
慕夕只是昏昏沉沉，咽喉处隐隐的疼痛起来，越来越疼，渐渐似乎全身上下都是痛，忍不住伸手去摸喉咙处，却被一双大手握住，声音轻柔：“不要碰那里，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又道：“不要怕，我在这里。”她下意识反握住他的手，朦胧里似乎看到二哥，柔声对她说：“不要怕，二哥在这里。”
见到林慕岚似乎所有的坚强都消失了，她抓住林慕岚的手：“二哥，你去哪里了，夕儿很想你，很想。”她的手很小抓不下他的，她又伸出另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袖，哭道：“哥哥，夕儿好难受，好难受。”
萧楠看她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袖，莹白的手背因为用力可以看到看到粉红色的血管，嘴唇微动没有声音，眼角的泪珠一颗颗往下滚，落在枕上，似乎忍着极大的痛苦，碧青色的枕套被染成深青色，伸手欲把她揪住自己的衣袖的手掰开，怎奈愈是如此，她揪得愈紧，那泪珠扑簌簌直往下落，落得急如暴雨，他只得罢休，伸手为她拭泪，泪水沾在指尖还带着她的体温，突然觉得很心酸。
麻沸散的药力过了，创口处火辣辣的烧起来一样疼，疼得慕夕脸色苍白如纸，手脚都微微的颤抖，她缩到床角，抱住被子，牙齿咬着下嘴唇，嘴唇上几乎要沁出血来，萧楠看她这样实事不忍，却也无能为力，不能总用麻沸散，用多了对大脑不好，这样的疼痛只能自己捱过去。
她抬头看他来了，放开嘴唇勉强扯动唇角，那笑看到萧楠眼里却极想哭，他也笑了笑，伸手掰开她紧紧握着的双手，掌心一点点弯弯的红痕，新的旧的交叠在一起，他看了极是心疼：“不要这样。”掏出药膏，很细心的为她上药，又道：“小言太不用心了，我让她来给你把指甲剪了。”
慕夕抽回手，点点头，这时小言正打着帘子进来了，看到萧楠坐在床沿，倒有几分不好意思，萧楠站起身道：“小言，给夫人把指甲剪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伺候的。”小言忙答应着搁下手中的东西去找剪刀，萧楠又叮嘱道：“马伯说你心细，才找了你，万事都要仔细一点，日后千万不要让我看到今天的情况。”小言也不答话，只是低着头听他训话。
慕夕见他一本正经的训人，不觉好笑，倒忘了几分疼痛，又看小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伸手扯扯萧楠的衣袖，萧楠道：“好了，不说了。”
由于创口在喉咙处，慕夕只能吃一些流质食物，好在小言是极会熬汤的，每日里变着花样的熬汤。药仙谷药自然都是极品，慕夕的创口自然好得快，疼痛也是一日减似一日，只是毕竟是个大创，不能见风，这十日来连窗户都不曾开。
连日的阴雨天，一直不曾放晴，慕夕只能站在窗前发呆，窗纸都被换成了厚厚的棉纸，一丝不透风，耳侧听那雨声淅沥，小言笑嘻嘻道：“夫人若是闷了，小言给你说个笑话吧。”
慕夕只管看着窗纸发呆，片刻方才低声道：“外面的花儿想是都被雨打坏了。”声音十分沙哑，慕夕的嗓子已经能发声了，只是终不及原来的嗓子，沙哑的声音像嗓子被灼烧坏了，而且嗓子才恢复，也不能过度劳累。
小言笑道：“夫人不关心自己，怎么关心起花儿来了，而且这些花儿本就不是这个时节开的，我从小听爷爷说，这样反季节开花总是不好的。”说到这里方觉得自己失言，忙笑笑打诨道：“我还是给夫人讲个笑话吧，保证夫人听了消百愁。”
小言讲道：“一个富家之子去考试，父亲事先考了一下他，书确实念的不错，满以为一定能考上，谁知道放榜的时候，榜上却无儿子的名字。父亲便找县官评理，县官便调出他的考卷，谁知道考卷上只有淡淡的一层灰雾，没有一个字。父亲一回家便责骂道：‘你的考卷上为何一个字也没有。’儿子哭道：‘考场上没有人替我磨墨，我只得用笔蘸着水写字。’”
小言模仿父亲儿子对话，惟妙惟肖，果然引得慕夕笑了起来。
小言看着她笑也欣喜道：“夫人就该常常笑，笑起来真好看。”
门口突然传来一句话：“说什么呢？这么好笑。”
两人都未曾觉察萧楠到了，小言抢道：“我讲笑话给夫人听呢。”
萧楠也是很少见慕夕笑，只觉得比外面满园的牡丹都要好看，也笑道：“我还有更好的消息，只怕你听了要笑个不停。”
慕夕问：“什么好消息？”看萧楠的神情，喜道：“莫不是有洛荷的消息了。”
萧楠却不急着说，只是对小言道：“给夫人倒杯茶。”
慕夕听他这样说，知道必然是了，倒也不心急在桌边坐下，对小言道：“也给萧公子一杯。”
萧楠在她对面坐下。小言倒了茶，笑嘻嘻的说：“小言先出去。”一溜烟就跑了。
萧楠道：“王爷有消息传过来了，洛荷姑娘已经安全了，现在在匈奴的驸马府里。”慕夕侧着头听他说话，神情极是可爱，眉宇间盈满了喜气，一双乌黑的眸子盯着自己，多日来从未见她如此开心，萧楠不觉心里也快乐起来，知她想听什么，接着道：“她这一路她也没有吃什么苦，沐长安心里还算有她，知道她被掳了，片刻不待就去相救，她现在毫发无损。”
慕夕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放下去了，高兴得笑了起来，只是想到洛荷的话：“我其实……我只是不死心。”心头的欢喜又压了下去。
萧楠看着她一会欢喜一会愁，叹气摇头，小女儿的娇俏可爱一显无遗，与那端庄大方的静王侧王妃犹如两人，不由得看得痴了，鬓边的发丝滑落，垂在脸颊边，随着她的动作微微的晃动，他只觉得心也跟着晃动起来，不自觉地伸手去拂，欲触到脸颊时如梦初醒，速速收回手臂，幸好慕夕正低头喝水，不曾注意到他失态的举止。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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