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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0 ...

  •   在学会喊“妈妈”以前,幼年的褚砚最先学会的是止住啼哭。
      因为没有人在乎。

      在回到楚家以前,小小的褚砚一直很期待拥有“家人”。
      楚妍把他丢给保姆之后自己满世界乱飞,褚砚从来不知道有人陪着玩,有人一起吃饭是什么感觉。
      那时的小褚砚从没想到,如果家人不喜欢他会怎么办?

      十岁的楚灼是楚家的霸王。
      三代独苗,唯一的孙子,上下两代人疼宠,看见褚砚的第一面,他天然地觉得对方会抢走自己的关爱和注意力。
      于是他暗地里欺负褚砚、栽赃褚砚,然后在人前扮演起了一个好哥哥。

      “褚砚弟弟,你把这杯水喝掉我就陪你玩玩具好不好——?”十岁的楚灼这么哄八岁的褚砚。
      八岁的褚砚喝了。
      然后被呛了个天翻地覆。

      黑色的饮料里被楚灼偷偷掺杂了芥末和辣椒,大人们见了也只是不轻不重斥楚灼一句“调皮”。
      而地上被呛的咳嗽不止、泪流满面的褚砚,无人在意。

      期待无用的概念,深深植入幼年褚砚的认知里。

      -

      大年初三,阖家过完农历一年的前三天后,霍家迎来了不少拜年的人,霍臻也被霍老爷子带着,出门串了位老朋友的门。

      韦家是近年刚刚从京城退回来的,蛰伏于昌城养精蓄锐。
      霍老爷子年轻时认识了韦家老爷子,一见如故,多年来一直保持联系。

      “行了,我们两个老家伙聊会天,你们年轻人也自己聊自己的去。”霍老爷子抽回被霍臻扶着的胳膊,把人赶到韦家姑娘身边。
      旁边韦家两位长辈也笑眯眯地点头。
      “啧,我家老头子怎么就是不死心。”韦家姑娘单名一个一,留着一头利落的齐肩短发,眼眸锐利,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
      霍臻:“韦家的拜年也有相亲传统?”
      韦一眉目灿然地笑了:“霍总说笑了,霍家不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立刻了然了对方的处境。
      韦一笑够了,惺惺相惜道:“抱歉啊霍总,你呢,应该算是被我连累了。我去年刚跟我爷爷出柜,他老人家有点古板,坚持认为是我没见过优秀男人。”

      霍臻:“韦老爷子谦虚了。”
      韦家做的是医疗器械生意,家里最初在京城发家,韦一从一众兄弟姐妹里脱颖而出,独得韦家长辈青睐,商场上也是如鱼得水,不可谓不出众。

      韦一侧头定睛看着霍臻,笑意逐渐生动:“我现在倒是真心觉得应该早点认识霍先生的,我们一定能聊得来。”

      -

      初八这一天,全国结束了新春假期,恢复到了正常的工作节奏里。
      褚砚一到公司就收到了曹元的新年礼物——曹元爷爷亲手包的粽子。

      “这个这个是红豆馅的、另外一种是咸蛋黄的,你看绳子就能分辨得出来了……”
      褚砚听得很认真,怕粽子在开着暖气的室内捂坏了,特地放到冰箱里,准备下班了再带回家。

      一个年过去,核心组里不少人都对“神经元”有自己的想法,组里简单交流一下之后,挑选了其中几个可行的,众人开始各自分方向研究去了。
      夏一峥中途来找了一趟褚砚,又和他详细聊了聊自己写的那个方向,提出了诸多问题,褚砚都一一解答,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和方向。末了,夏一峥杵在褚砚桌子跟前没有走。

      “怎么了?还有别的事情吗?”褚砚微微仰头看他。
      夏一峥犹豫一下,还是问:“我过年给你发消息拜年,没有收到你的回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吗?”

      褚砚:“没有,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不就该不联系吗?褚砚没说,但他眼里分明写着这句话。

      夏一峥盯着他的眼睛,表情尽量温和:“褚砚,分手了也可以做朋友的。人和人的关系,不是只有前任和陌生人这两种的。”

      褚砚清隽如高山冷泉的眉目,无形添了起伏。
      “比如我,”夏一峥笑了笑,最初他确实存了复合的心思,但如今他已经放弃,“我现在非常佩服你的天赋和能力,更想和你做朋友,多跟你交流学习。”
      说出这话,夏一峥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他如今是真的佩服褚砚,明明自己也刚刚成年不久,却能三两句讲清楚他遇到的技术困难。

      褚砚从来没有和前任建立过前任以外的关系,但夏一峥并不是第一个这么提议的。
      褚砚应了,并没怎么往心里去,低头继续忙手上的事情了。他并不欣赏美尼斯分板块型的“神经开发”,但也得拿出实际证据向团队证明。

      夏一峥看了褚砚两眼,笑着叹了口气,走了。
      他以前竟然以为褚砚这副不理人的样子、分手后必然断绝一切联系的方式是傲气。明明是不怎么会和人打交道,显而易见地情商低。
      大概老天真的公平,给了他天赋,也要收走点别的。

      褚砚埋头一写就到了晚上八九点,连常坤都没能成功赶走他。
      下楼时凑巧碰见了总裁办公室的秘书,两人讨论着当总裁也不容易,跨洋电话一打打八个小时,饭都来不及吃云云。

      褚砚默默往外走,半路忽然想起曹元给的粽子,立刻掉头回去拿,正巧看见两位秘书都在往外走,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人说霍臻还在开会。
      那霍先生吃饭怎么办?挨饿很难受的。

      褚砚立刻去了旁边餐厅,打包了一份方便吃又好消化的晚饭上了三十九层。
      总裁办公室大门紧闭,隔音效果做的很好,听不见里头的动静。但常来的褚砚知道,这一层没锁,就代表霍臻没走。
      褚砚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把晚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就想走,忽然大门开了,特助视线准确捕捉到他,朝他挥了挥手。

      褚砚左右看了两眼,一抿嘴唇,进了总裁办公室。
      他就进去一下,看一眼霍先生就走,不会招人讨厌的。

      结果褚砚进去以后,特助转身出了办公室,把门带上了,徒留褚砚和霍臻共处一室。
      褚砚坐在沙发上,略微有些坐立不安。

      办公桌前的霍臻低头看着屏幕,似乎并没有在意褚砚。
      握在掌心里的手机忽然一震,弹出来一条来自霍先生的消息:饿了吗?
      隔了两秒,又发来一条:你先吃,乖。

      褚砚看了一眼办公桌后的男人。
      西装革履,面容肃冷。

      一股电流从褚砚脊椎蹿到头发丝,指尖也酥麻了。

      褚砚抵抗不了那一个“乖”字,当真默默拆开刚打包好不久的晚饭,吃了起来。
      他只挑其中一个菜吃,害怕霍先生有洁癖,想把其他的留给他。

      褚砚进办公室以后,霍臻的开会风格忽然就变了。
      无意义的讨论和陈述被他直接打断,提问直切要害,在半个小时内就结束了会议。

      听见霍臻从座椅上起身的声音,褚砚浑身的肌肉忽然就绷紧了。
      等到霍臻在他身边坐下,褚砚绷紧的肌肉趋于僵硬,靠近霍臻一侧的身体感知被无限放大。

      褚砚打包的是刻意搭配了的菜点,有肉有蔬菜有汤,营养均衡。霍臻给褚砚添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
      褚砚显得有点局促:“霍先生,这是打包给你吃的……”
      “会议中间有半个小时的用餐时间,我吃过了。”

      褚砚脸微微涨红。

      “你到现在都没有吃饭?”霍臻语气随意,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瓶胃药,“饿着肚子,不难受吗?”
      “……”褚砚咽下一小口米饭,这才意识到自己习惯了胃疼的存在。
      那股尖锐疼痛在被人关心的一瞬,立刻加倍叫嚣着彰显存在感,“疼的。”褚砚语气轻轻,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下去。

      接过药和着温水吞了,褚砚蹙着的眉心却舒展不平。
      他是来给霍先生送饭的,到头来却被霍先生反过来照顾了。
      “谢谢霍先生。”

      声音乖乖软软。

      霍臻侧眸看着,到底没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只手臂把人轻轻揽着,滚烫的掌心轻轻贴在了胃部,动作轻缓地按揉起来。
      掌心下肌肉紧绷,霍臻垂眸看着眼前白皙的耳廓、发梢掩盖下若隐若现的白皙脖颈:“放松。”

      气流吹在耳边,纵使褚砚还紧张,身体也不自觉地酥麻了。
      男人的气息冷峻霸道,贴着腹部的滚烫掌心偶尔划过胸膛边缘和小腹,全身注意力汇集之下,褚砚小腹肌肉越绷越紧。
      正直青春年少,身体格外容易冲动。褚砚悄悄把双手合握,遮住了不该有反应的地方。

      “好点了吗?”少年的耳廓越揉越红,霍臻有些担心,“实在难受,我们去一趟医院。”
      “不用。不疼了。”褚砚紧张的声音都带着颤,眼睛被无所适从的羞耻逼红,却毫无办法。
      现在换其他地方疼了,忍的疼。

      “那就好,继续吃吧,饭该凉了。”霍臻收回了手。
      褚砚却一动不动。

      霍臻等了一会,逐渐发现对方姿势的僵硬:“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褚砚没有吭声。

      霍臻眉头一拧,伸手抬起对方下颌。少年脸色透着暧昧的绯红,灰蓝剔透的眸子水汽氤氲,轻轻一眨,一颗水珠滴落,沿着颊边砸在霍臻手背。
      烫的让人心悸。
      褚砚下意识蜷缩,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缝里。

      霍臻喉结一动,目光轻轻一扫,立刻明白了。他长臂一揽,扶着少年的脑袋把人按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轻轻顺着瘦削漂亮的背脊轻抚两下,耳边低沉的安抚好似催眠一般让人安心:“没关系,不用担心……”
      褚砚微不可查的挣扎被轻易安抚。

      滚烫的手指顺着衣服下摆,按揉着腰腹绷紧的肌肉,褚砚在这样的耐心安抚中败下阵来,原本用来压抑自己的双手,慢慢回抱住了男人,五指放在西装外套上,攥紧到指尖发白。
      “乖。”霍臻赞赏地吻了吻怀里人的发顶,修长手指贴着平坦紧绷的腹部,逐渐往下安抚。

      褚砚好似忽然被甩到航行于大海的渡轮上,任海浪呼啸、风卷云涌,耳旁只剩下自己一声响过一声的心跳,一下急促过一下的呼吸。

      失神的那一瞬,褚砚被咬住了耳尖。
      “乖,回去好好想一想,我为什么要帮你。”

      一颗眼泪顺着眼尾流下,没入了颊边男人的深色西装外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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