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他拒绝做前任》信川

3、03

　　晚上十点，褚砚回到楚家。
　　推门进去的时候，他听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楚家成员的谈话中。

　　语气威严不满的是楚老爷子：“胡闹！他胡闹你们竟然不拦着！等到他把楚家都拖下水的时候，你们准备怎么办？！”
　　嗓音柔柔的是舅妈：“怪我，这两天不在家里，没看住这孩子。我也去联系下我爸妈，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堂兄楚灼语气好笑：“哎呀爷爷先别紧张，霍先生什么人啊，八成是见褚砚这样觉得有意思，逗一逗罢了，跟逗猫逗狗也没什么区别的，迁怒不到我们头上。”

　　老爷子被心尖上的孙子安慰着，情绪终于好了一点，拐杖杵杵地面，一锤定音：“这小子也快成年了，我去跟小妍说一声，也是时候让他自立门户了。”

　　褚砚神色轻松地往自己房间去，在路过沙发的时候被拦住。
　　“站住！”楚右文呵止，“你今天出去做了什么？晚饭……吃的怎么样？”

　　褚砚耳尖一红：“我的约会状况是隐私呀，不能告诉你们。”
　　旁边沙发上，楚老爷子气的假牙差点飞出去：“不许贫嘴！我楚家的教养可没教你这些！霍总今天怎么说的？”

　　褚砚一副“真那你们没办法”的模样：“霍先生说，愿意等我到成年。”

　　沙发上的四人顿时呆住。
　　事情似乎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还是楚右文的夫人若有所思地追问一句：“小砚啊，霍总的原话是什么？”
　　褚砚的耳尖红的要滴血，回想了一下，抿着嘴唇，表情羞涩：“他说，他不接受未成年人。”

　　楚夫人：？
　　这怕不是“愿意等你到成年”的意思吧？

　　不等他们消化完，褚砚就上楼琢磨着明天给霍臻的礼物去了。
　　一周以后他就成年了。这段时间里，他要每天都在霍臻面前刷足存在感，可不能让人把到手的美男截了胡。

　　褚砚一走，楼下便像是按下了播放键，乱成了一锅粥。

　　“打电话给小妍，让她看看她生的好儿子！我替她管了十年了，现在我管不了了！”老爷子愤怒甩手离开。
　　楚灼看完热闹，对着楚右文嗤笑一声：“爸，我说他脑子有问题吧？也不知道姑姑上哪儿生的这么个东西，真的是亲生的吗？”

　　楚母在旁听着，没吭声。
　　楚右文到底还和亲妹妹有些情谊在，当即就沉了脸：“长辈的私事也是你能议论的？”
　　极少被训斥的楚灼表情一僵，脸色十分难看。

　　褚砚的身世是楚家的禁忌。
　　二十多年前，楚家大小姐楚妍出国念书，从此彻底解放天性，私生活堪称开放。十八年前，她在德国办展期间意外怀孕，却因为私生活过于丰富而无法确定孩子生父。
　　她便就这么生下了褚砚，把他送回华国，自己则继续满世界风流快活。

　　对外，楚妍是世界知名艺术家、楚家的骄傲。
　　而她的孩子褚砚，连名字都是直接复制粘贴的母亲的名字，同音改字，格外潦草随意。

　　“你刚刚有点太凶了。你不是一直把小灼看成咱们家的骄傲吗，刚刚怎么舍得那么凶他？”回房后，妻子的手轻轻搭上楚右文的肩。
　　楚右文沉默了片刻：“都说外甥像舅，褚砚却一点也不像我。”
　　他更像他生性自由的母亲，特立独行，野性难驯。

　　-

　　霍氏三十九层，总裁办公室。

　　几个手下汇报完项目进展，安静等着霍臻分配下一步的计划，他们有些人比霍臻年龄要大上一轮、甚至一倍。
　　自从来到霍臻手下，他们早就明白，有些能力，和年龄无关。

　　霍臻只略一思考，就下达了三五个命令，只有一个人提出一点疑惑。
　　“霍总，这个数据模型我们已经攻克了半年、预计三个月内就会有结果的，这样的投入，也要彻底放弃吗？”那是上千万的资金人力投入。

　　霍臻修长十指交叠，侧脸冷静到锐利：“三个月内SAI就会走上开发正轨，没有时间浪费。”
　　这是霍臻第一次在众多下属这样确定的公布开发超智能AI，即SAI的计划。下属们心里一震，第一反应无一例外都是：超智能AI项目国内外这么多年多少公司跳坑了？上千亿的项目，没一个成功的。每一次失败，都再次同意了人类共识——人脑的复杂，不是机器人可以简单比拟的。
　　除此之外还会想，虽然霍总已经完成了无数个不可能，那这个不可能呢？

　　所有人离开，留下磨磨蹭蹭的常坤。
　　“老板，你说，C神真的是那个叫褚砚的小朋友？你真的没有弄错？”
　　常坤纠结又不甘心，原地转了一圈，抓头挠腮。

　　在他的设想里，能震慑全世界黑客白帽的，可能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德国人，也可能是个隐藏国籍的希腊人，但唯独，怎么都不能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屁孩吧？

　　“前年的德国科技论坛，公开讨论环节不请自来的小孩。”霍臻提示他。

　　常坤皱的如干瘪无花果的眉心刹那撑开：“是他？？”揪着额头前稀稀拉拉的一点刘海：“难怪……C神一直在论坛里用德语，听说这个褚砚父亲可能是德国人……对上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常坤舒展了三秒的面部又陡然扭曲：“不应该啊，我C神怎么能是这种人！”

　　“哪种人？”

　　常坤掏出手机，点开某个交友软件，递到霍臻面前，语气饱含痛苦：“我才知道，C神居然是个十五开始就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的小渣男！他前任加起来没有几十也有十几，一个平均谈不超过三天！祖国的花朵到底怎么了！”
　　常坤戳着手机：“C神还没成年，到底凭什么这么…”低头看到褚砚的照片，常坤噎住一下，捂住自己额头：“就算仗着自己好看，也不能这么乱来啊！”

　　“喜加一”APP中，名为“褚砚前任打卡”的话题已经有上百层帖子。
　　霍臻看着手机，轻轻皱眉。

　　“到底是不是他，后天的科技论坛就能知道。”

　　-

　　出师未捷又被楚老爷子禁足，无法出门的褚砚也没忘了去霍臻面前刷存在感。

　　他先是翻出了自己的所有美食收藏，把霍氏附近的美食轮番给霍臻点了一遍，从早餐到咖啡下午茶，从中餐到日料西餐，一样不落。
　　不仅如此，一日至少三五次消息问候。
　　——早！
　　——中午好，午饭好吃吗^ ^
　　——晚上好！工作再忙也要好好吃饭哦！

　　起初霍臻还礼貌性回个“嗯”、“好”。

　　褚砚撑着下巴，数了数消息。
　　“1、2、3……9！”已经没回他九条消息了。

　　褚砚颇为忧愁地叹了口气，转而忙起其他。

　　一上线，班长就弹出消息：“褚砚同学，已经有三位老师对你的旷课行为表示不满了。他们让我转告你：跳级成功只是开始，不要因为这么点小成就就恣意妄为。同样是跳级，楚灼学长对待学业还是一样认真，希望你多向楚灼学长学习一下。”

　　褚砚今年大二，就读的是整个华国计算机和人工智能专业最好的昌城科技大学。初入大学他就提出了跳学申请，并且顺利通过了学院的考核。
　　不久之前，学院批准跳级的通知刚刚下来，那时褚砚正好被楚老爷子禁足。

　　褚砚想了想，回复了一句：“抱歉，太突然了，家里实在不方便。我下周就回来上课。”

　　——太突然了？
　　班长品了品，仿佛明白了什么：“……节哀。下周见。”

　　节什么哀？
　　褚砚看不懂，也不准备琢磨明白，关掉消息之后就登上了WBS论坛。

　　好友Z居然也在线。

　　【Collapse：太好了，我正要找你！】
　　【Z：我也是。今年的智能AI科技论坛，你去吗】

　　【Collapse：去的。我记得你为不少华国的公司做过内网的安全性测试，你觉得怎么样呀？】
　　【Z：大部分安全性有待提升。你想入侵哪家公司的内网？】说话干净利落、嗅觉敏锐，是Z一贯的风格。

　　褚砚指腹摸着键盘，琢磨着如何回复。
　　其实也不算入侵，也就是……想给霍臻一个惊喜而已。

　　斟酌措辞的时候，Z又发来一条消息：【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褚砚回：【我也知道……我只是想给一个人发邮件，直接从内网弹窗他那种。】
　　这次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不一定入侵才能发邮件。你可以直接加入内网。】

　　不入侵的条件下，怎么才能加入一个公司的内网？
　　——成为他们的员工。

　　【Collapse：！你太聪明了！】
　　褚砚退出论坛，马不停蹄地找到霍氏HR的邮箱，开始填写实习申请表。

　　另一边，霍氏总裁办公室。
　　HR捧着平板电脑坐在霍臻旁边，会议开到一半，总裁忽然让她看邮箱。
　　难道是哪个部门的老总被举报了？还是传闻中霍总为新部门挖来的人才们开始投简历了？

　　品牌部的老总汇报第三季度的工作到一半，忽然看见霍臻低头跟HR交谈，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还以为总裁知道了什么，赶紧撤掉了一个捏造的数据，乖乖说了实话：“其实我们的广告投放有个很大的问题……”

　　会议桌最前方，HR点开了新收到的求职简历。
　　姓名那一栏上，写着“褚砚”两个字。
　　而实习意向一栏，竟然写的“总裁办公室”。

　　HR一看就惊呆了。
　　听说最近有个小男生疯狂往总裁办公室从零食甜点甚至早午饭，秘书经手了餐点才知道对方叫“褚砚”。

　　难道总裁知道对方准备过来实习，想叮嘱自己拒绝？
　　HR在八卦群里看过这个少年的照片，监控里拍出来的画质模糊不堪，却难掩精致眉眼。这么漂亮的混血少年，不愧是他们凭实力单身的老总，真舍得拒绝。

　　HR正在心里琢磨着委婉不伤人心的措辞，却听旁边霍臻嗓音低沉：“过了。”

　　战战兢兢许久的品牌部老总以为说的是自己，忙不迭应了：“好的好的，以后数据上的事情，我会更仔细的。”
　　闻言霍臻扭头：“没说你。”他修长手指轻叩两下桌面，姿态从容，压迫力十足：“刚刚说的数据，我们继续。”

　　品牌部老总有一瞬的精神恍惚，只觉面前这位，像是把猎物玩弄在股掌之间的猎人。

　　-

　　成功成为实习生的褚砚，有了顺当合理的理由解除“禁闭”了。
　　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霍氏，先把自己的资料登记连入内网，然后褚砚才去学校销假报道。

　　褚砚到学校的时候，教室里正在上公共课，只是一向冷清的公共教室今天不仅座无虚席，还有很多人挤在走廊，伸头竖耳地往里张望。
　　褚砚好不容易挤了进去，才终于看清讲台上的人。

　　原来是新的一学年开始，二年级的班主任为了激励学生，把大四的传奇学长楚灼请了过来。

　　这会儿，班主任正在向二年级的学生们介绍楚灼：“大二跳级，开发了AI‘先驱者’，它运载数据和计算量惊人……”
　　瞥见褚砚从外头走进来，班主任眉头一皱，话锋一转：“我希望你们多学一学你们楚灼学长，有天分也不浪费、跳级了也依然认真上课，从不迟到早退。好了，多的我也不浪费口舌了，大家掌声欢迎楚灼学长吧。”

　　楚灼就这么在一片狂热的掌声里上台讲话：“赵老师真是太夸张了，我哪里有那么优秀。”
　　底下学生传来哄笑，还有人小声喊：“凡尔赛了啊学长！”

　　楚灼展颜一笑，惹冲他来的学妹红了脸：“计算机和编程这件事情，其实没有那么复杂，一个字母一行代码，一点点敲就是了，并不需要多少天份，能考进昌城科技大学的在座各位，我能做到的，你们肯定也能做到……”
　　又是一阵哄笑。

　　褚砚叹气：“确实。”
　　旁边节节课不落的三好同桌莫名其妙地看了过来，虽然没说，但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你确实个什么劲？

　　褚砚却认真解释，蓝眸纯澈：“真的不难，你要是会抢东西，也能做到。”
　　同桌不巧，正是正直无双的班长，听完褚砚的话，立刻举起手来。

　　讲台上的楚灼见了：“这位同学别客气，请讲。”
　　班长嚯的一下站起来，动作带风：“学长，我们班有位同学也是跳级生，我相信他一定和学长你有共同话语。”

　　挤了接近两百人的公共教室登时安静的落针可闻，无数目光刺向褚砚。

　　有人认出褚砚，小声嘀咕：“这不是我原来高中学弟吗，是个海王，渣过的对象多到数不过来。”
　　“我也记得他，我们学校有个学长也被他追过，结果在一起三天就被甩了。”
　　“嘁，除了一张脸好看，他还有什么本事？”

　　旁边同行的人瞪着眼睛反问：“长了这么张脸还不够吗？”
　　被问的人看了看容貌出色到鹤立鸡群的褚砚，咽了口唾沫：“…够了。”

　　讲台上楚灼摆出一副第一次见到这个学弟的风度：“哦？看来这位同学肯定也很优秀了。你想跟我交流什么？”
　　告状的班长仰慕楚灼很久，义正辞严：“他说学长你抢别人程序。”

　　楚灼的脸登时就黑了，目带警告望着褚砚：“这位同学，你有没有证据？你知道污蔑别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吗？”

　　班主任绿着脸打圆场：“楚灼同学，这个是今年刚来我们班的学生，跟你一样是跳级的，年纪小不懂事，褚砚，你快给楚灼学长道个歉。”

　　楚灼冷着脸，看了眼二年级班主任，又恢复了翩翩笑容：“算了，我不跟他计较。不过这个小学弟，学长还是要提醒你，以后社会上要是这么口无遮拦，只怕你要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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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氏效率惊人，一个半小时的课结束时，褚砚正好收到了短信，提示他信息已经录入系统。

　　褚砚一下课就直奔市中心楚母原来的住处。
　　自从楚母出国，这里被褚砚改成了自己的工作室，次卧摆放着各种设施，大型服务器都靠墙摆放了两三台，方便他运转测试自己写的各种程序。

　　褚砚在工作台前坐下，翻出自己早就写好的一串代码、一个小弹窗程序，连上手机，找准某个联系人，发送了出去。

　　不久之后的正午。
　　正在霍氏顶楼处理文件的霍总，忽然发现自己的电脑屏幕右下角多出来一个画面陌生的小弹窗，蓝底白字的窗口看着十分小清新，不该是出现在他电脑上的东西。
　　弹窗上写：中午十二点了，霍先生要按时吃饭哦。晚上七点，霍先生有空吗？

　　霍总蹙着眉，给安全部负责人常坤打了个电话。

　　常坤气喘吁吁跑过来，看见底下的“褚砚”署名，顿时哭丧着脸：“霍总，不是我不处理，这这——C神写的东西，你知道的，我们加起来也管不住他一个啊！要能管得住，我们安全部能拦截失败，让它到你这儿吗？C神应该也没恶意吧？”

　　霍臻想到了上次吃饭，蓝眸少年烛光下的告白。
　　对方能有什么恶意。

　　霍臻略一思索：“让安全部拿这个练手，什么时候能拦得住褚砚了，什么时候加薪。”
　　褚砚肯定不会只发来这一次弹窗。

　　常坤苦着脸来，又苦着脸走了。
　　上一个拿C神练手的是谁？是世界黑客大赛的亚军，C神的手下败将。
　　这年终奖，怕是没戏了。

　　门外，总裁秘书忽然接到了里头打来的内线：“晚上的会议几点开始？”
　　秘书瞥了眼桌面表格：“七点开始的，霍总。”

　　挂断电话，霍总面无表情，在聊天栏打下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