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他拒绝做前任》信川

28、28

　　黑客大赛结束的第二天是元旦假期。
　　比赛结束以后，褚砚拿着行礼就坐上了提前包好的车，一觉睡醒，人就在隔壁云市某个半山腰的度假村里了。
　　这座度假村是霍家的产业。

　　精力充沛的少年人，即便一晚睡眠被拆成了两三段，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
　　褚砚难得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吃了早饭，他在躺椅上晒了会太阳，瞥见度假村边缘一条小溪，看见有一家三口过去戏水。褚砚换上稍长一点的靴子，也跑到了小溪边。

　　溪水清澈，水底的石子和小鱼都看得一清二楚，阳光照的河面闪闪发光。
　　水底放了些陶瓷贝壳和小玩具，旁边的亭子里可以买小鱼网和小桶，褚砚排在一众给小朋友买玩具的家长后头，自己也买了一份。

　　他个子高，腿长，又穿着不怕踩水的靴子，轻松就去到了小朋友们去不了的地方，把那些漂亮的玻璃和陶瓷贝壳捡了半桶，手冻的冰凉，又网了几只小鱼一起装走。
　　离开小溪的时候褚砚心情愉快，哼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歌。

　　手机震动了一下，【Z：醒了吗冠军？祝贺你。】
　　褚砚脚步一顿，回身拍了张小溪的照片，截到看不出什么明显特征的一段，发了过去，【Collapse：已经在度假了。谢谢^ ^】

　　霍臻拉大了那张图片。
　　岸边有些细碎的陶瓷和玻璃的物件，某个草丛隐蔽的角落里，不知是谁散落了一个捕鱼王，露出一点点白色的塑料柄。

　　云市是霍老爷子的爷爷出生的地方，是霍家的起源，因此每一年元旦，霍家都要回到云市来祭祖。
　　而云市的这座度假村，就是五年以前霍臻来考察之后，敲定的规划方案。他对自己经手的案子记的十分清楚，尤其是当时，为了如何让度假村里的小溪和外部的形成自然循环，设计组花费了不少功夫。

　　褚砚在云市，就在度假村里。

　　【Z：景色不错。】
　　在褚砚眼里，好友Z是个地地道道的“美国人”，褚砚就这么因为信息偏差，被霍臻套到了不少“不关痛痒”的信息。

　　比如他最近三年，一直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度假。

　　三年以前的讲座、三年来度假村、年年有荣家的宴会请帖……
　　霍臻隐约捉到了真相的冰山一角。

　　“这杯，我必须要敬给我大哥。”饭桌上，霍航忽然端着酒杯来到霍老爷子身边。
　　他是老爷子的幺弟，两人差了二十来岁，如今年龄还不到五十。

　　他杯中酒有些少了，照规矩应该再添上些。
　　于是他的目光望向坐在霍老爷子左手边的霍臻。

　　小辈斟酒，无可厚非。
　　霍臻纹丝不动，只是收起手机。

　　霍家大哥霍致连忙出来打圆场：“幺叔，您这酒怎么喝的这么快，我来给你加一点。”
　　霍航皮笑肉不笑地扯下脸皮，敬了这杯酒：“我大哥这么多年信守在老爷子临终前的承诺，带着底下几个弟弟都有好日子过，我这个做弟兄的，心里一直十分感激。”他目光刺了一眼霍臻，“只是大哥啊，后面的人，不知道能继承到你多少心胸喽。”

　　霍老爷子脸色不变，仍旧笑着。
　　霍臻也不曾理他。
　　只有霍家大哥霍致再次打圆场：“航叔喝多了，快吃吃菜吧。”

　　-

　　褚砚在度假村里躺了三天，饭也送到房间里，下午茶也送到房间里，唯一的运动就是每天去捞一桶贝壳和鱼，捞满了就回房间，绝不多呆一秒。

　　元旦三天假期的中午，褚砚始终没能等到想见的人，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除了前年霍先生来视察这座度假村，后面好像就再也没来过。

　　本来以为元旦假期会这么安然度过，结果下午启程回昌城前，褚砚意外接到了一通来自霍氏安保部的电话。
　　安保部说——根据褚砚在办公室设置的警报，他们抓到了一位叫做秦朔的员工。
　　对方在电话里语气紧张，说抓到人的时候，对方好像试图翻找什么，不过他们阻止及时，让褚砚不用担心。

　　褚砚一点也不担心。
　　他甚至终于松了口气。
　　——太好了，终于可以请秦朔离开了。还好他习惯性给自己的程序设置保护。

　　他再也不高估自己对于过去那些不愉快的忍受能力了，以后不喜欢的人，应该彻底远远撇开，什么能力都不好使。

　　过了个元旦，先驱者的员工人数-1，身为老板的褚砚却莫名开心，正式开工第一天不仅给所有人发了个小红包，还请员工喝了奶茶。
　　所有人里，兼职员工方停律师的待遇最为特殊，他一个人拿到了两杯奶茶。

　　方停：“小褚总，我一个人喝不下两杯……”
　　褚砚坚持请他拿着：“可以帮我带给霍总吗？”
　　霍先生似乎不喜欢喝太甜的东西，他特地点了这份茶味偏重，只带一点果香的，说不定霍先生会喜欢。

　　方停立刻把嘴闭上，摆出专业的笑容：“好的，没问题。”
　　差点自作多情了。

　　三十九层，满面春风的沈千亦向霍臻发出邀请：“过两天我生日啊。”
　　沈大少浮夸地做了烫金的请帖递到霍臻面前。
　　“放着吧。”霍臻说。

　　沈大少平生喜欢热闹，除了生日还能找出法定假日、周末、扭到脚、换了新眼镜、新发型有点丑等等一系列开派对的理由。
　　因此熟悉他的霍臻，参不参沈大少派对完全看心情。

　　送完请帖沈大少也没有急着走，从冰箱里翻出一瓶粉红色的饮料，瘫在沙发上开始给人到处发电子请帖。
　　方停律师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哟——奶茶？”沈大少立刻围了过来，倍感新奇，“咱霍总可不兴这个——”
　　方停：“小褚总给您点的。”

　　朋友多如牛毛的沈大少一时没想起来：“小褚总是谁？”
　　方停：“褚砚先生。”

　　沈千亦回忆了一下：“哦对先驱者那个小朋友，我还没给他发请帖呢。”
　　艺高人胆大的沈千亦直接给合作伙伴打了个电话过去。

　　办公桌前的霍臻尝了一口奶茶。
　　淡淡茶香和果香融合，芬芳馥郁，干净的像点奶茶的那个人。

　　“喂，小褚总啊，过两天是我的生日party，你要不要来？”
　　霍臻抬头望了一眼沈千亦的方向。

　　“啊？其实也不会很吵的，我也不喜欢太闹腾的，基本就是吃吃饭打打电子游戏而已，轰趴，在我别墅……对呀，霍臻也来，大家都也认识的……好，那大后天见。”

　　“说什么？”霍臻仿佛随口一问。
　　沈千亦凑过去，不敢拍威严日渐逼人的发小肩膀，只是凑在桌子旁边挤了挤眼睛：“霍总面子还是好用啊，一说你，小褚总就愿意去了。”
　　“是么。”霍臻低头，用漂亮的字体在文件一角签下自己的名字，语气平淡，了然一切。

　　沈千亦说只是寻常轰趴，褚砚便简单穿了件纯白的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一件格子衫，十足的干净，被同事戏称为“清纯男大学生”，这个称呼让褚砚狠狠羞耻了一把。
　　下班后，褚砚本想自己打车去沈千亦的别墅，然而一辆纯黑卡宴路过他面前时，车窗摇了下来，露出霍臻半张线条分明的脸：“上车。”

　　街头人来人往，褚砚赶紧上了车：“谢谢霍先生。”
　　热气把他脸烘暖，泛着健康的淡淡粉红，被纯白的毛衣一衬托，十分符合同事们对他“青春男大学生”的定位。

　　霍臻“嗯”了一声，手臂从褚砚身前横过去，替他扣上了安全带。
　　“路上要四十分钟，可以睡会。”霍臻打开平板开始处理文件。

　　“好的。”褚砚十分听话，立刻就戴上蓝牙耳机，闭眼准备睡觉。
　　他的闹钟在二十五分钟后把他叫醒。

　　褚砚第一反应是侧头去看。他定这个闹钟就是为了看霍先生的睡颜。
　　他如愿看到了。

　　霍臻身形从来挺拔，睡着的时候也不例外，下颌微微抬起靠在椅背，胸膛微微起伏。
　　从他身上，有淡淡偏冷的男士香水味传来。

　　褚砚心跳悄悄加速，大着胆子靠过去一点。
　　霍臻没有醒。
　　他香水味道很好闻。

　　褚砚于是又凑近一点。
　　前面一个大幅度拐弯，靠在椅背上的人身形略微歪了歪，褚砚手掌撑在车顶稳住身体，肩膀忽然一沉。
　　木系质感的气息，顷刻将他包围。

　　只要微微侧头，他的嘴唇就能碰到霍臻的额头。
　　他像是骤然获得了至宝的寻觅者，被巨大惊喜砸个正着，一路上再不敢动一下。

　　黑色卡宴驶入别墅里时，霍臻是被顶楼的欢呼吵醒的。
　　霍臻睁眼，对上褚砚红的快要滴血的耳廓：“……辛苦。”声音略微沙哑，十分性感。
　　褚砚腿部的肌肉随之紧绷。

　　别墅里早就high了起来，听说霍臻褚砚两人一下班就出发，还没吃饭，沈千亦直接把两人喊到楼顶吃烤肉，自己则跟吃好烤肉的人先下楼去打游戏了。
　　沈大少派对开的太频繁，贵圈内的少爷小姐们已经不稀罕来了，今天来的基本都是沈大少认识的酒肉朋友，偶尔有一两个试图搭讪失败的，其他人还算有分寸，见到霍臻不好惹，没有上来碍眼的。

　　于是霍臻便和褚砚在楼顶慢慢悠悠吃起了烤肉。
　　吃到一半浑身暖和起来，霍臻便把西装外套拖在一旁，慢条斯理挽起袖口、扯松了领带，把衬衣最上方扣子解开了一枚。

　　美色使人犯饿。
　　褚砚看得头晕目眩，咬了一大口肉，险些失态噎住自己，连忙端起饮料。
　　面前却递来一杯霍臻刚倒的青梅酒：“喝吧，我特地让沈千亦买的。”
　　做酒庄生意的沈千亦虽然不满好友不喝自己家的红酒，但听说是新合作伙伴喜欢，立刻挑了最好的青梅酒过来。

　　面对着眼前的霍臻，褚砚说不出一个“不”字，呷了一口青梅酒。
　　这一晚褚砚望梅止渴，多吃了不少肉，多喝了……他也不记得到底喝了多少梅子酒。

　　褚砚只记得，每次他快把杯子里梅子酒喝完时，霍臻都会给他添上一小杯，语气温柔地告诉他还有。
　　于是他就晕晕乎乎地喝完了。

　　四小杯青梅酒下肚，褚砚彻底不知东南西北，望着霍臻的眼神逐渐藏不住多年来积攒的爱慕。

　　冷风一吹，端着第五杯青梅酒的褚砚侧头打了个喷嚏。
　　霍臻手里动作一顿，起身把自己的西装披到了褚砚身上。
　　被思慕的气息包围，小醉汉拽着人不肯松手，被触发了“酒后吐真言”被动技能。

　　“霍先生……不许走。”酒壮怂人胆，褚砚把脑袋埋到了霍臻臂弯里。
　　霍臻怕扣子硌着少年的脸，掌心托着褚砚滚烫的脸颊按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则撑在少年椅子的扶手上。
　　是一个把对方全然圈在怀里的姿态。

　　褚砚顺着对方的动作往后靠，要不是有椅子，恐怕整个人都已经窝到对方怀里了。
　　“为什么不要我走？”声音从褚砚头顶传来。

　　小醉汉仰头一看，看到了那枚性感的喉结，双手勾住对方脖子往下拉，“吧唧”亲了一口。
　　“喜欢。”带着青梅酒香的自言自语。

　　霍臻扣住椅子扶手的手指收紧，眼里有危险一晃而过。
　　喉结滚动，从来不缺耐心的男人深深望进那双朦胧湿润的蓝眸里：“那为什么分手？”

　　褚砚嘴巴一瘪，眼眶说湿就湿：“你不喜欢我。”
　　“……”他那时确实没那么喜欢褚砚，只是刚刚决定多留意一下这个人而已，“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我，嗯？”

　　轻轻上挑的尾音，险些没把褚砚的魂都挑出来：“三、三年以前，第一次见的时候。”

　　一切都对上了。
　　所以对方出现在自己会去的城市、讲座、聚会，任何他能找到机会去的地方。
　　而这三年里，他甚至不知道，角落里有这么双漂亮剔透的眼睛，在悄悄注视着自己。

　　拥有美丽的事物是人类的本能，征服强者是男人的追求，一颗毫无保留的心是爱人者最高的品德。
　　而褚砚，三者兼具。

　　霍臻望进褚砚迷离时亦然干净的眸底，微微俯下身，在他耳旁问：“不后悔？”
　　褚砚呼吸陡然急促，缓慢又坚定地抱住霍臻的脖子，把毛茸茸的脑袋埋到他颈边，深深地、满足地吸了一口气。

　　霍臻那只原本克制放在扶手上的手臂，终于抬起，将少年彻底圈入自己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