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生》牧夜十七

4、怨恨

　　大雨下得更加厉害了，像是在控诉这世道的不公。
　　楚晚希咬着牙，雨水打湿了全身。
　　她慢慢地停止了悲伤，可心里却充斥着无尽的绝望，她们嫉妒她的那双腿，所以她们就专挑她的腿下狠手。
　　也许她那双腿就会这么废了吧。
　　楚晚希内心自嘲道。
　　之前她一直觉得女生的嫉妒再怎么样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雨越下越大。她咬着牙，脸上尽是苦色，楚晚希拖着腿一点一点往前爬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腿上流出的血越来越多，以至于楚晚希的鼻腔里都是血腥味，好在大雨为此冲刷了几分腥味。
　　我要回家…我想家了…
　　我得回家啊……
　　楚晚希无力并无声地哭喊着。
　　片刻之后，大雨倾盆，将她的委屈与凄声喊叫吞没得一干二净。
　　雨下得愈来愈凶，好几次楚晚希都被雨水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
　　楚晚希双腿跪在地上慢慢地挪动着，而她的身后留下一滩的血水。
　　因为长时间待在雨里，女孩因为畏寒所以身子开始小幅度抖了起来。眼睛很痒，但她不敢伸手去揉。
　　楚晚希那张小脸苍白得可怕，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人担心她下一秒是否就会昏倒过去。
　　在模糊不清的视线里，楚晚希看到前方有一片紫红的色块。没有犹豫，楚晚希忘却了腿上的伤痛，立马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回家…我们回家……
　　她记得书包是六年级刚开学她爸爸亲自为她买的。她得保护好才是。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渐渐黑了起来，但雨却依旧下得厉害，期间还有雷鸣电闪。
　　楚晚希提着肮脏不堪的包在门口四处张望着。
　　她打开一个小缝，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灯光， 她这才如释重负。
　　楚晚希浑身上下要么是污泥一片，要么就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再加上她的那张惨白的小脸。
　　恐怕这世上没有人比她还惨了吧。
　　楚晚希有点头疼地这么想着。
　　她的父母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已经离异了，而她的父亲为了家里的生计也是经常出差。
　　父女俩几乎一个月才能见一次。
　　所以楚晚希目前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
　　楚晚希把书包往旁边一扔，无神的眸子看了它几秒后便上了楼。
　　楚晚希背靠着厕所的门慢慢滑了下去，无神的眸里带了星点抑制不住的戾气、绝望。
　　她冷静了一会儿，转身出去随便拿起几件换洗衣服再次进了浴室。
　　记着楼下因为她留下的血渍污泥，所以十分钟左右就好了。
　　楚晚希从浴室走了出来，膝盖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
　　她皱着眉低头看了眼那双腿，大大小小的淤青都在警示着刚刚的噩梦。
　　楚晚希一言不发走到床上，她的床上有很多东西，反正就乱七八糟是了。
　　随手拿过一件白色的体恤衫，虽然穿着挺舒服，但她长大了。
　　即便再美好的东西但也都是过去式了。
　　她撕开体恤衫，有点惊讶，她的力气一贯很小，没想到居然那么容易撕开。
　　楚晚希没多想直接把两条布条系在流血的伤口上了。
　　虽然知道这么做有点傻逼，但没办法。
　　她家里没有纱布碘酒，附近也没有药店。
　　最主要的是，她没钱。没了钱，也许真的代表没了所有呢。
　　楚晚希想起楼下客厅地板上的混着血的雨水，忘了疼似的立马跑了下来。
　　“啪”
　　灯亮了。
　　她四处走了走，警惕性放松了几分。
　　幸好，他们…都还没回来……
　　楚晚希担心下一秒就会传来他们的聊天声，所以赶忙收拾干净了。
　　至于书包？算了，反正不是还有其他的书包吗？
　　很累很累，不知道为什么，楚晚希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她拿起锁在抽屉里的另一把刻刀回到了房间里。
　　楚晚希有两把刻刀，一把在学校，一把就在书桌的抽屉里。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打开“爸”那一栏。
　　—今天有人欺负我。
　　楚晚希还没点发送，对面立马问了句：
　　—在干嘛呢？
　　她被吓到了，浑身都发着抖立马把这句话删了。
　　她努力抑制住情绪，撒了个谎：
　　—要睡了。
　　—那么乖啊？
　　她经常熬夜，她老爹自然知道。
　　—嗯。
　　楚晚希就算是对自家亲爹也是这样冷淡。
　　也许是因为他经常出差，爷俩一个月都见不了几个面。又怎么可能和普通父女俩一样感情熟络。
　　更何况楚晚希还有个性格内向这个因素了。
　　—那早点睡，别熬夜啊。
　　—哦。
　　楚晚希发完这个字便把手机调回飞行模式没在管了。
　　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脑海里还没有画面眼泪便夺眶而出。
　　很疼，不知道哪里疼。但心脏处那里非常难受，好像她下一刻便会疼晕过去。
　　她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拿着刻刀无声又无助地发泄着。
　　………………
　　楚晚希躺在床上，手遮了遮撒过来的月光，又放了下来，那双失神的眼没了焦距。
　　从那以后，雨天便是楚晚希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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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里，楚晚希不是在哭便就是被梦魇反复折磨着。
　　很痛苦，也很绝望。
　　是啊，谁能就得了她啊。
　　爸：
　　—你乖乖的啊
　　—你听话啊！只会为你好
　　—你要长大啦！在家也要听奶奶话！你从小都是奶奶带大的你凶她老人会难过的
　　楚晚希怕不是很好，再加上什么隔了一代，观念什么的都不一样，所以她和爷爷奶奶经常吵架。
　　虽然吵过之后觉得有点对不起，但始终拉不下这个面。
　　他们总觉得她长不大。还是个小孩。
　　懂事。懂事的孩子不一样招人骂，招人打？
　　也许是逆反心理，也许是赌气，楚晚希没把这件事告诉她爸。
　　因为一场大雨，再加上她情绪不是很稳定，她感冒了。意料之中的事。
　　楚晚希第六感一向很好。
　　这几天因为自己的情绪，上课都没怎么认真听，她怕老师生气，所以下午她便去了学校。
　　很不巧，正遇上消防演习。
　　楚晚希看着台上讲话的老师，有点后悔。
　　“各位领导老师同学们好，我是初三七班的陈录。今天我……”
　　陈录！
　　楚晚希猛地看向了台上讲话的男生，脸色顿时差了许多。
　　她抓紧拳头，努力克制住情绪。
　　前天回去光顾着发泄情绪，根本没来得及细想那人口中的陈录。
　　楚晚希迷迷糊糊不知怎地就想起来一对对话。
　　“哟，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改名姓楚了呢？”
　　“有什么大不了的嘛，我又不想被打。”
　　“再说了，她难道没腿？再说了，再怎么着乔南也不会乱来，恶人有恶报，她被打也是活该嘛。”
　　”你呀你。”
　　女生是谁楚晚希不知道，但男生绝对是陈录！
　　是她顶替了她的名字，害她白白挨这份罪！
　　顶替了她的名字！让她去背这个锅！内心居然还没有一点愧疚，真够不要脸。
　　这段对话她也是无意之间听到的，楚晚希没有八卦别人的习惯，所以当场听当场忘。
　　什么恶人有恶报，全特么的狗屁！
　　陈录感觉一到不怎么好的视线正朝他直直看去，他看了一眼，整个人都不好了，后背竟直冒冷汗。
　　楚晚希一双冷戾，平静却又暗含疯怒的眼正看着他。只见她嘴角微微扬起，整个人看起来诡异至极。
　　都是陈录和那个女生！是他们害了她！
　　楚晚希和他们无冤无仇，可他们却还一副看戏的样子。简直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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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有点拖拉抱歉哈。
没了焦距不是指眼睛瞎了……